佟菱玉擔心眾人發怒,跟這些士子們起了衝突,一個勁的使著眼色,叫他們稍安勿躁。不過她此舉是多餘的,雲中子,抱石山人這些人,除了抱石山人有童生功名之外,其餘的人連童生都不是,眼前的這些年輕書生看著大部分都有秀才功名,他們根本招惹不起,即使發作也隻是自取其辱的份。


    何況他們被這些人罵到痛處,心虛慚愧,半點辯駁的話也說不出來,所以心中雖然羞憤,但都隻是敢怒而不敢言。


    正在這時,隻聽得一陣環佩叮咚作響,從樓上走下一行人,中間一位三十許的花信少婦,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波含春,氣度雍容華貴,應該就是眾人口中的雍覃夫人了。


    在她的身旁,走著一位年輕玄衣女子,身姿豐盈窈窕,步伐輕盈,烏黑的秀發綰著流雲髻,髻間插著幾朵珠花,額前垂著一顆白色珍珠,肌膚雪白如玉,隻是麵上蒙著一層黑紗,看不清底下真實容貌,露出來的一雙漆黑秀眸帶著幾絲清冷。


    在兩人身後,還跟隨著一些丫鬟仆從。


    看到雍覃夫人下樓,剛才還指著佟菱玉一行人非議嘲諷的一眾年輕士子,頓時停了議論,紛紛起身向著對方行禮問好。


    “見過夫人!”他們向著雍覃夫人行禮問好,目光卻多落在對方身旁的那位年輕玄衣女子身上,對方雖然黑紗蒙麵,看不清真容,但從展露出來的風姿,讓人忍不住想象,麵紗底下,一定是位美貌佳人無疑。


    “夫人!”佟菱玉也含笑襝衽行禮。


    在佟菱玉身後,抱石山人,雲中子等人頓時也明白了眼前這位貴婦人的身份,就是雍覃夫人,萬卷書齋在這江左西道的大掌櫃。


    “某抱石山人見過夫人!”


    “雲中子見過夫人!”


    “梅河居士見過夫人!”


    “司馬青台見過夫人!”


    “空穀野老見過夫人!”


    ……


    抱石山人等人紛紛忙不迭的跟著行禮問好。江雲倒是站在那裏沒動。


    “諸位公子免禮,請坐!”


    “諸位山人,居士免禮,都請坐吧。”


    雍覃夫人微微含笑。目光掃過佟菱玉身後一行人,並沒有多停留,不過卻在江雲身上多留意了一下,隻因為這一行人中,對方一位弱冠少年顯得十分醒目。


    “菱玉。你過來吧。”雍覃夫人又朝著佟菱玉招了招手。


    佟菱玉讓江雲等人落座,自己就走上前去,隨著雍覃夫人去了前首的小席坐了下來,雍覃夫人坐了首位,玄衣女子坐在她左邊,佟菱玉推辭一番,在後邊坐下了。


    那些年輕士子見到,佟菱玉竟然這般受到雍覃夫人看重,去了前席落座,心中都感到驚訝意外。有的人以致在想,剛才的言語冒犯,是不是把這位脂硯齋掌櫃得罪了。


    不過這樣的念頭也隻是一閃而沒,這些人並沒有太放在心上,這些年輕士子不是出自豪門高第,就是書香世家,自然也不會把一位書齋掌櫃放在心上,當下也紛紛落座。


    江雲等人也都在後麵的桌位上坐了下來。


    這時有侍女仆從走了進來,絡繹不絕流水般的端上各色美酒佳肴,放在眾人的席上。


    “姑姑。那些人是誰?”那年輕玄衣女子坐下之後,剪水雙眸朝著後席那一行人掃過,隨口問道,那一行人看起來身份低微。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才是,難怪她有些疑問。


    雍覃夫人笑著一指旁邊的佟菱玉,對年輕玄衣女子道:“清妍,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脂硯齋的佟掌櫃。”


    “佟掌櫃,這是我侄女清妍。”雍覃夫人又簡單的介紹了一下玄衣女子。


    “原來是清妍小姐。不愧是河內崔家的閨閣千金,氣質如明珠仙露,玉女下凡啊。”佟菱玉笑著恭維道。


    “清妍見過佟掌櫃。”玄衣女子崔清妍略略一點頭,神情依舊帶著幾絲清冷。


    雍覃夫人對自己這位侄女似是十分憐愛,又給對方解釋道:“你問的那些人,都是佟掌櫃書齋的山人。”


    玄衣女子崔清妍聞言,秀眸中閃過幾許驚訝,難道那些人,都是滿腹經綸的飽學之士,知名大儒?要知道,在這裏,能夠出書立言,並不是簡單的事情。


    雍覃夫人似是猜知她心中幾分所想,也沒有顧忌旁邊的佟菱玉,湊過頭去,在對方耳邊低語了幾聲。


    玄衣女子崔清妍眼中露出恍然之色,隨即閃過一抹輕蔑不屑,她出身河內巨族崔家,是崔家嫡係千金小姐,作為千年書香世家,家風謹嚴,她雖然也讀過萬卷書,但是那類風花雪月,才子佳人的“歪門雜書”,卻也不曾看過。


    “原來是一些歪門邪道,不入正途的腐儒俗才,姑姑為何把他們當作座上客?”玄衣少女崔清妍語含不屑的道。


    雍覃夫人掃了旁邊佟菱玉一眼,尷尬一笑道:“其實也不能這麽說,這類雜書雖不入正途,但也不能說是歪門邪道,所寫也都是一些風雅世情,休閑消遣,倒是在閨閣市井中頗受歡迎。”


    玄衣女子崔清妍秀眸一閃,沒有多說,似是再無意繼續這個話題。


    佟菱玉這時在旁邊吟吟一笑道:“清妍小姐有所不知,其實此類雜書,也有一些精品,足可一觀的,就比如最近很是受到歡迎的西廂記,就十分不錯。”她有意向對方推銷,像對方這樣的書香巨族的千金小姐,無疑是巨大的潛在客戶,若是說動對方,說不定就能帶來一大群的客戶。


    可惜玄衣女子崔清妍神色不動,說道:“佟掌櫃所說,或許不是沒有道理,但清妍涉獵諸子百家之書尚來不及,對這類旁門雜書,並沒有絲毫興趣。”


    見到對方這麽說,佟菱玉倒不好再勸說什麽,隻得咽迴了接下來的話。聽到對方這番言辭,陡然想起對方的名字有點耳熟,記起什麽,神色不覺動容,心中暗自驚訝道,莫非這位清妍小姐,就是那位清妍?


    雍覃夫人這時端起酒杯,起身招唿客人,那些年輕士子,山人,居士等,也都紛紛起身舉杯,共飲了一杯


    坐下之後,那些年輕士子心裏頭卻一直很是不得勁,看著鄰桌的那一群“腐儒酸才”,怎麽看怎麽不順眼。試想想,他們是什麽身份,個個出身書香世家,都有功名位格在身,可說本地一時俊才,可是現在卻要跟一群不登大雅之堂的腐儒酸才坐在一起,舉杯共飲,這算什麽事,簡直是降低了他們的身份,恥與之為伍。


    不過,他們都是受到雍覃夫人邀請而來,若是驟然不忿離席,失了禮數也不好。聽說萬卷書齋這次準備在府城的江南四大名樓之一的“天一閣”舉辦一場書會,這也算是整個江左西道文壇的一場盛會,他們自然不能缺席,若是得罪了雍覃夫人這位東道主,這場書會他們也別想著出頭了。


    另外,此刻他們更是不願意走了,隻因為見到了那位神秘年輕玄衣女子。這神秘年輕玄衣女子雖然麵罩黑紗,掩去了真容,但是從外麵顯露出來的風姿,已是一位美貌佳人無疑了。


    這倒也罷了,更讓人動心的是,這位玄衣女子的身份。這玄衣女子跟隨在雍覃夫人身邊,兩人關係狀似十分親近。


    而雍覃夫人是誰,出身河內巨族崔家,那麽這位玄衣女子,極可能就是崔氏女了。作為河內巨族,千年書香世家,崔家海內知名,而崔氏女更是以知書達理,秀外慧中而聞名,多少豪門高第,權貴世家,以娶一位崔氏女而為榮,能夠娶到一位崔氏女,足以光耀門第,炫耀四方,讓人羨慕不已了。


    現在猜測到,眼前這位神秘玄衣女子,很可能就是一位崔氏女,這些年輕士子自然都情不自禁動了心,越發眷戀不會離去了。


    若是能娶到這麽一位崔氏女,那就是整個家族的榮耀,他們自身在家族的地位也會越加鞏固,更何況,眼前這位玄衣女子,是這麽一位風姿脫俗的美貌佳人。


    座中的一眾年輕士子無不心旌搖曳,露出思慕之意。


    現在他們已經完全忘記,顧不得旁邊的那一桌“討厭”的人,心思都在那位帶點神秘的年輕玄衣女子身上了。


    “夫人身旁的那位年輕女子是誰?”


    “不知道,也許是夫人的本家親戚子侄?”


    “這麽說,她很可能就是一位崔氏女了。”


    “應該不假了,果然不愧書香世家閨閣千金,知書達理,秀慧賢淑,氣質如蘭,如明珠仙露,名不虛傳!”


    “剛才我看到她向我這邊看來,莫非是對我有意?”


    “呸,別自作多情了,她看得是我,不是你。”


    ……


    眾人就在這裏接頭接耳,議論紛紛。


    至於旁邊另一桌,則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大家都是吃得多,說的少,雖然說是薄酒,但這席麵上的美酒佳肴,這些人也不是能夠時常品嚐的,所以都是悶頭吃喝,大快朵頤,吃了個不亦樂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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