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程子進了這門一直就繃著臉,黎老九自然不會把他的話當玩笑,他擠出一絲笑容對程子道:“我現在是誠心想拉你們入這趟活,你們提的條件,隻要我出的起肯定想方設法滿足你們。之前我跟小嵐談過,把北京的一間鋪子作為報酬,至於你說的黃金古卷照片,我可以答應,隻不過照片和玉鑰匙都在楚靈手裏,這要等找到楚楚後才能兌現。”


    程子似乎不大相信黎老頭的話,他看了我一眼,又轉頭問黎老頭:“這麽重要的照片難道都不做備份?!”黎老頭迴道:“有!都在那丫頭的筆記本電腦裏,她隨身攜帶。”


    程子咽下一口口水,很是不甘心,他低著頭悶聲不響,好像在琢磨老頭所說話的破綻。


    我看事情再這麽耗下去就成了死結,於是打了個圓場。我說黎老爺子是業內德高望重的老前輩,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自然是值得信任的。隻不過,畢竟空口無憑,最好有個字據什麽的。


    黎老頭見我表了態,收起了手裏的那杆大煙袋,領著我和程子到了一間密室。裏麵別無它物,隻有香案一張,上麵擺著隻十分緊致的香爐,牆上供奉著一位不知名的老神仙。黎老九進入密室淨過手,不言不語默默地點燃三柱香,畢恭畢敬的拜了三拜,然後轉交給我。我看他這麽莊嚴肅穆也不敢造次,老實拜完後又轉交給程子。等我們敬了香,黎老九告訴我和程子,牆上供著的是掘丘鼻祖曹操。世上各行各業都有其不成文的規矩,進了掘丘一門更是繁多,無論是摸金校尉還是搬山道士、又或是卸嶺力士都要遵從掘丘一派的規矩。雖然拚頭的規矩,是後來延伸出來的,但是在業內也至少延續了千年,章程及程序基本不變,而且凡是與掘丘有淵源的派係,都極力追崇這一規矩。


    黎老九說完,看了我和程子一眼,轉身拿出一份文件丟在香案上,對我們道:“這是鋪子房契,及轉讓合同,如果兩位確定拚這趟活,那麽我們來進行儀式的下部分,完成之後鋪子就歸你們了。”


    我心想自己本就有意願幫楚靈一把,更何況還能收間鋪子,有了它在北京就有了立足的根本,這倒是件可做的買賣。


    自己有了計議後,我還想看看程子是個什麽態度,就在我這麽轉念間,看他已經把那份文件拿了過來,並壓抑著內心的激動,給指了指上麵的一串數字。我看了一眼,也暗暗吃驚,沒想到黎老九口裏輕描淡寫的鋪子竟值500萬。


    看程子那高興樣,已經完全忘記了還有照片這麽一迴事,我甚至估計這會就算我不幹,你也會死皮賴臉地拉著我入夥。


    黎老九見我和程子爽快的答應,便轉身從暗格中取出一盒子,裏麵擺著一些針。他從中取出一根,然後又從香爐裏拔出一柱點燃的香,來到我跟前。


    我也不知道他有何用意,直到他示意我卷起袖子,我才弄明白,他這是要給我紮針。


    雖然內心有些忐忑,怕著了黎老九的道兒,可男子漢大丈夫豈能臨陣變卦。於是我和程子都乖乖的,被黎老九在手臂腕處各紮了三針。黎老九取來的針細看一下是黃色的,所以被紮後留下三個小黃點。原先以為隻是紮點血,喝碗酒,發個誓結個盟是這樣的一種套路。沒想到紮了三針這還不算完,過後又用香在三個小黃點上熏了一遍,黃點化開一小圈,變成淡黃色。


    到了這時候,我想連傻子也應該知道,這針沒這麽簡單。


    果然,等黎老九收拾好工具後,他告訴我們,這針叫“疫針”有諧音協議,義氣的意思,也有拚活的主家稱唿入夥的同伴為異士的意思。打過疫針就相當於簽下了協議,拚活的主家要付出這次任務的一半傭金,相應的異士也要打疫針表忠誠。


    疫針是用特殊的藥物製成具有毒性,經過檀香的熏化後會緩慢擴散,到一定程度毒性會發作。


    我和程子聽黎老九這麽一說,吃驚不小,額頭都微微冒出了一些汗來。程子更是有些按耐不住,吞了口唾沫後衝黎老九嚷嚷道:“死老頭,這事你咋不事先說一聲,萬一到時候有什麽差錯,那我嵐子豈不是白白被你害死了。”


    我也思忖著,這事確實有些不靠譜啊,人在外往往身不由己,而且事態都是瞬息萬變的,萬一錯過了時間,或找不到有解藥的人了,哪又該怎麽辦。


    黎老九見我們不放心,特別是程子都有上前逼要解藥的架勢,忙開口解釋:“不至於,不至於,我給你們下的疫針絕不會傷及你們的性命。你們別著急,這裏麵的門道還多著呢,聽我給你們解釋。”


    聽黎老九說不致命,我和程子的情緒頓時平複了不少,靜立一旁聽他講解這疫針的門道。


    這疫針是各家各派的絕技,施毒方式、毒性,毒發時間、解藥各不相同。就比如摸金校尉一派,施毒方式看要拚活等級,一般的情況在手臂或腿上紮針,不施解藥等毒性發作,便要廢一手或一腳,就如同現在我跟程子這種狀況。如果拚活等級高,也可在心髒所在位置的胸,腹,太陽穴紮針,這種情況下就是要人性命,所以說剛剛黎老九對我和程子還算客氣的。


    摸金校尉下的疫針,毒發時間都比較慢,小半年內都不會發作,致於解毒也很簡單,可以說解毒材料隨處可見,不過要經過各種材料配比,所以不懂內情的人還是會無從入手的。


    搬山道人下的疫針,與摸金校尉相比,要來的更加簡單粗暴,這針一旦紮上了如果不解,那麽毒性就會蔓延全身,死是唯一的解脫,解藥也是預先配置好的,任務完成發解藥,如果需要延長任務時間,他們也有延緩毒性發作的藥物。


    疫針是拚頭臨時結盟儀式的一部分,雖然各有特色秘技,但也有相互關聯的部分。比如紮針的方式,我和程子紮的是三角形,這是摸金校尉一派獨有的圖形。搬山道人的圖形是直線三點,卸嶺力士是7字型。如果哪天各家拚的活相撞,可以通過看圖形區分對麵是什麽來路,沒有標識的一般會當作獨狼或是雜牌軍。除了圖形,紮針數量也是有講究的,紮針越多,是表明地位和勢力越顯赫。據黎老九說,一般門派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紛爭,行事都比較低調,他活這麽多年就見過一次梅花形五針,其它都是三針。


    聽了黎老九一番解說,我和程子都是一愣一愣的,沒想到啊,雇人幹幾天活,還要搞的這麽神秘複雜且兇險。更不敢相信這疫針已經實實在在地紮了自己的手臂上。心想還是跟政府打交道妥當的多,畢竟沒什麽後顧之憂,而且之前兩次合作基本還算順利。


    程子的感觸與我又有所不同,他說:“嵐子,咱們是不是卷入了武林紛爭,我怎麽感覺好像穿越到了金庸的武俠小說當中,我看咱倆還是學學令狐衝,就地退隱江湖吧,這世道太險惡,我要迴娘胎躲一躲。”


    黎老九見我倆這表情,灑脫一笑,寬慰道:“哪還有什麽武林,眼下這世間還能找到幾個摸金校尉,搬山,卸嶺更不用提,都好些年沒見有過蹤跡了。”


    我不以為然,反問他那為什麽還要給我和程子施疫針。黎老九說,規矩就是規矩,哪怕就剩摸金一門,規矩也不能破,而且還要一直傳承。更何況,這也是一種有效的約束手段,對你們這倆猴崽子施針最合適不過。最後他還提醒我和程子,摸金一派疫針也有區別,從現在起我們就是他黎家的臨時異士,懂規矩的人都識得黃色疫針,便是黎家雇傭的異士。


    這話不論對不對,我反正聽著總感覺不受用,便質問他,咱們簽的可不是賣身契,我怎麽就成了你黎家的下人?!黎老九隻好解釋,臨時的,臨時的,規矩就是如此,懂行的自然明白,這是臨時拚活的搭檔。


    該談的談了該做的都做了,時間也不早了,黎老九讓我和程子迴去準備準備,等他有了確切消息就動身。


    走之前程子又仔細查看了那份文件,其實就是房產證加份轉讓協議,見上麵黎老九已經簽了字蓋了章才心滿意足。


    臨到門口我和程子還有些不放心,一再讓黎老九給個保證,這疫針半年內不會毒發,等得到滿意答複後,我們才安心走出慧緣閣。


    前麵因為程子出租龍膽這事,害的我中飯隻吃了一半,便急匆匆的趕來了這裏,現下差不多已快下午五點,肚子已經很餓。我想拉著程子一起去吃碗麵,可這小子卻不願意,硬要我和他一起先去看看鋪子。


    我說能不能有點風度,500萬算什麽,在我眼裏就是根蔥不值一提,等朕有空了再去接收。程子沒啥心思懟我,而是義正嚴辭地說出了他自己的打算,他說咱剛把鋪子轉手過來,锝去看著點,別被黎老頭給搬空咯。我一聽這也有道理啊,不過細想想感覺是不是有點太貪心了,畢竟500萬標的是房產的價格,沒包括貨品。我是這麽想,可程子卻不這麽認為,他覺得這不是普通的買賣,既然黎老九把鋪子都轉給了我們,那整個鋪子都應該是我們的。


    我拗不過他,要看就去看看吧,不過我提醒程子,別跟鋪裏夥計過不去,咱不貪貨品能留下家具就ok,程子聽了滿口答應。


    在北京程子可比我熟,他說鋪子所在的地方叫潘家園舊貨市場,其名氣與琉璃廠不相上下。那裏是全國最大的舊貨市場,也是北京最便宜的舊貨市場,曆史悠久,早年也有“鬼市”一稱,吸引了大批中外遊客。


    程子這麽一介紹,我也興致高漲,沒想到黎老九還真舍得下本。不知不覺中就加快了腳步。


    位於東三環南路的潘家園市場,還真是熱鬧非凡,到處都是人和車川流不息,我們是費了老鼻子的勁才找到黎老九的那間鋪子。


    到了地方我四周觀察了一圈,雖然地段不怎麽好,但也不至於太失望。看的出程子對這裏也不是很滿意,沒達到他心裏的預期。我拍拍他肩膀,跟他說,咱們以後要做的是大買賣,地段不是最重要的,大生意自然有人找上門來。就拿王叔那鋪子來說,大井巷那地理位置也不怎麽好,但他該做的生意一樁都跑不掉。


    程子聽了我的話,似乎豁然開朗,笑眯眯地與我並肩走進鋪子。


    鋪子有兩層,下麵門麵估計有百來個平方,裝修格調與慧緣閣差不多,古樸典雅。裏麵有三個店員在忙碌,其中一個看似掌櫃的中年男子,見了我和程子便過來招唿,說此店剛剛易主停業三天,有需要的話三天後可再來。


    我沒來得及開口就聽程子道:“兄台,不好意思,你剛剛說的易主,我們就是那主。”程子一邊說一邊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我。


    中年男子一時沒反應過來,稍愣了一下後,尷尬道:“噢,噢,是新老板來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姓沈是鋪裏的原掌櫃,九爺剛給過我電話,沒想到你們這麽快就過來了。”


    程子沒跟他客套,直接問他,這些夥計們都在忙什麽?


    沈掌櫃說,有部分貴重物品需要帶迴慧緣閣,其它的大部分都留下,讓我和程子接手後好繼續營業。所以黎老九吩咐他,把店裏的貨物列個清單,到時候交接有個憑證。


    程子一邊聽他說,眼睛一邊咕嚕嚕轉,點頭附和了幾聲,沒出言反駁。他注意到有幾個展櫃基本搬空,而另外倆夥計還在分檢貨品,看著他們把挑出來的物品一件件放進箱子,程子臉上的表情隻能用痛心疾首來形容。


    他們在對話的這幾分鍾,我已經在店裏逛了一圈,發現櫃台的後麵還有一扇門。我怕程子忍不住跟他們搶起東西來,於是就招唿他過來,一起進去看看。


    打開那門,裏麵竟然別有洞天,是個不大不小的院子,典型的江南小花園。


    我對這個院子是十分的滿意,有花有草,雖然不大但是這裏阻隔了城市的喧囂,清新舒適。鋪裏那沈掌櫃也說,當年九爺選擇這裏開鋪,並不是圖省錢,而是一眼看中了這小院。


    看過院子我們又到二樓轉了轉,上麵隔了一個小間當掌櫃的臥室,其它地方當作了一個雜物間。整個二樓空間蠻大,我心想到時候給我跟程子住最合適。


    簡單看了一下整個鋪子,總體上是非常滿意的,一高興就想著去喝幾杯,程子本還想多盯幾個夥計一會兒,被我數落一通後,乖乖地跟著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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