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中再次發生坍塌,震動到主墓室內的石鷹,從它的嘴裏吐出一個物件。這東西看似怪異,我卻是一眼便認了出來,因為它與我爸傳下來的那件銅疙瘩一模一樣。


    當我第一眼看到它時,就知道這是個假貨,可奇怪的是,即便假的也不會害人信命啊,難道棺裏這位夷族首領,其死亡的原因另有真相?!


    再看老頭的反應,也讓我疑惑不解,明明是假的,他怎麽卻說是真的,難不成他把它當成真的龍膽了?!


    這個銅疙瘩我並未很上心,對於我來說,它畢竟不是件很要緊的器物,更何況我家裏還藏著一個呢。我見老頭此刻情緒頗為激動,就差老淚縱橫了,有點兒於心不忍,於是上前拾起假龍膽賽入他的手中,安慰道:“老爺子,你別急著激動,先把這銅器收好咯。無論真假,它可都是個寶貝。”


    稍過了一會後,老頭子平靜了不少,我原以為他會更提防著我,卻不曾想,他破天荒地主動跟我搭上了話。


    “小子,你是不是想暗示我,這是個假龍膽?!”


    聽了這話,我一愣,不知道老頭的真實用意,怕他誤會我有耍詐的心思,所以立馬作了解釋:“穀老爺子,你放心,我可沒騙你的意思。不瞞您說,這東西我見過,確實是個假貨。”


    見老頭沒反應,我忙又道:“哎呦喂,老爺子,這麽跟你說吧,不論真假,我都對這東西沒興趣。”


    老頭子偏過頭,用不屑的語氣說道:“後輩,無知小兒,你懂個屁!”


    嗨,你說這個~~~,我一番好心,卻換來一頓罵。


    好!好!好!我不懂,你懂,你懂,你~~


    心理抱怨著,突然,我意識到了點什麽,或許真的是我自己不懂。想這老頭一把年紀了,吃的鹽比我吃的飯還多,更重要的是,他一輩子跟古墓打交道,而且還是自己族內的事,可以說是個局內人啊。


    對啊!這老頭明明已經提到龍膽了,各方麵看都不應該比我知道的少,嗯,他肯定知道些內情。


    想通這些後,我老老實實端坐到他身旁,盡量以最最誠摯的語氣說道:“老爺子,你大人有大量,別怪我有眼不識泰山,都是我愚昧無知的錯,現在我非常謙誠地懇求你指教。”


    一番肉麻話,我都佩服自己的能屈能伸。


    這邊老頭子沉默半晌,最後輕歎一聲,說道:“如果單憑你今天的舍身相救,還不足以讓我開口,最重要的是,你曾破了驅魂棺,也算是為我顧家了結了一樁心病。事到如今,我可以給你些指點,不過,我不認為這是件好事。在我看來,這是條不歸路,是條十死無生之路,千百年來無人能夠真正走完它,望你早日醒悟。”


    毫無征兆的情況下,突然聽老頭提起驅魂棺,而且還明指是我破的,驚的我一愣一愣的,我和老頭互不認識,又遠隔千裏,可以說人生的軌跡沒半點交集,他是如何知道的?!雖然心中滿腹的疑團,可又不敢打斷他的話相問,所以隻好先放一邊,繼續聽他慢慢道來。


    老頭的仙祖叫顧鵬恩,是鳥夷族首領親賜的姓氏,古時候“顧”有“護”的意思,有護主,護族之意。鳥夷人崇拜鳥兒,取名鵬恩,這裏應該有特指感謝隆恩這類意思。


    顧鵬恩是族裏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年紀輕輕就被提拔到首領的貼身近衛,他的年紀與首領的兒女兒善鶯相仿。因為在那時候沒後世宮廷,那種複雜而又苛刻的規矩,所以這倆個年輕人,早就暗通情愫,這也是被大家所共知。


    那個時期商人勢力最盛,鳥夷族為保護自己的領地,便與日漸強大的夏族先民結盟,為鞏固這個成果,鳥夷族首領便把自己的二女兒,嫁個了後來的夏王。一樁政治婚姻,就此拆散了一對有情人。


    此後在無意中鳥夷族首領,得知夏族先民,也就是當年收留的那批人,他們不惜奔波萬裏,從遙遠的域外遷居而來,是因為一件神器。


    日後首領經過周密調查,並且利用對地理熟悉的優勢,最終率先一步得到了稀世重寶,這件寶貝就是夏人所說的龍膽。


    很快夏王得到消息,並立馬帶了兵士半路劫持,一番惡戰爭搶後,夏王奪得了龍膽。鳥夷族首領得而複失,哪肯善罷,逐嚴令顧鵬恩去盜取龍膽,顧鵬恩受命前往,然而又談何容易。


    日後不久,鳥夷族首領的二女兒,也就是如今夏王的夫人獲知了消息,通過她終於盜得了龍膽,因此顧鵬恩在昔日情人的幫助下,順利得勝而歸。


    鳥夷族首領得到龍膽後,不但沒能為其所用,反而得了種怪病,沒過幾日便已病入膏肓。


    此時鳥夷族與夏反目後勢力大減,門戶大開,更為棘手的問題是,商人還獲知了他們得到龍膽的消息,對此一直虎視眈眈。


    為了保護龍膽的安全,更為自己的子孫後代,鳥夷族首領想出了一個辦法。他命人製作了三隻一模一樣的銅模,並用兩個玉龍膽和真龍膽,一並藏於銅模內。臨終前,他把真假混攪的三件銅模,交予自己的三個兒子,囑咐三子分道遷徙,並強調二十年內不準窺視,自己手中龍膽的真假。


    鳥夷族首領殞命之日,龍膽被盜一事已經東窗事發,夏王大怒,立刻舉兵兵臨城下。


    鳥夷族首領有兩位妻子,此墓的左右配室,便是她們的長眠之所。長子善羽為正室所生,為人忠厚,他見形勢嚴峻,就命二弟三弟分道逃命,他自己則留守葬父,並盡力牽製緩兵。


    首領大喪未過,夏王就綁了自己的妻子,也就是已故夷族首領的女兒善鶯,立於城下。威脅夷人如果不交出龍膽,就將其斬殺。


    兩位弟弟已各自逃命,自己手裏的一枚,又不敢違命打開,長子善羽自知大勢已去,所以便隻顧拖延時間。


    顧鵬恩得知夏王要殺善鶯心急如焚,雖然他已有妻兒,但是還是深愛著善鶯,更是因為他盜龍膽的事因,才有了她今日的劫難。


    顧鵬恩自認有愧,念起往日種種更是於心不忍,他知道善羽將自己的銅模與父一同下葬,無奈之下挖掘了地道盜取了其內的龍膽,以求能換迴善鶯的信命。


    善羽獲知墓被盜掘後怒不可遏,命人追殺禍首,這已是顧念其顧鵬恩對舊主忠勇,對妹其情深。但是其罪甚大,為此他又處罰顧姓一支親族,永世為父守墓。


    再說顧鵬恩為救善鶯,攜帶“龍膽”勇闖敵營,夏王看過後大怒,別人不清楚真假,他卻是能一目了然。一氣之下,當即殺了顧鵬恩,並把自己的妻子善鶯,製作成了驅魂棺。


    夏王痛失神器,又見情敵與自己的妻子秀了一出恩愛戲,哪能咽下這口氣。當日他便下令攻入夷族部落,一番燒殺,勢要搶迴龍膽。卻被黃雀在後的商人,殺了個措手不及,不久後夏朝也宣告滅亡,成湯革夏立商。


    我和顧老頭一老一少席地而坐,一個說,一個在聽,在燭火搖椅的微光中,一點點展開波瀾壯闊的曆史畫卷,一時間竟忘記了自己還身處困境之中。


    千年前的恩怨,無論形勢所逼,還是欲望的蠱惑,我無法分清對錯。不過還是為顧鵬恩與善鶯的愛情無比動容。剛剛聽顧老說到顧鵬恩攜龍膽見夏王,我隱約就猜到了結局,因為現在的情況看,不久前我和程子在夏王墓中取出的玉龍膽,就是顧鵬恩所盜的假龍膽,沒想到就它直接導致了一對戀人的橫死。


    現在我知道了,為什麽當銅疙瘩掉落時,老頭會是那麽一種反應,因為銅模裏缺少了龍膽,也就從側麵印證了關於他仙祖的傳說。


    從中也可以推想,如果顧老頭說的全是真的,那麽龍膽的去向,肯定在夷族首領的二子或三子的手中。不知道當年他們分別遷徙到了什麽地方,老頭,這麽方麵又有沒有進行過調查。


    這麽個孤僻老頭,今天情緒上受了刺激,難得有次機會吐露心事,我得趁熱打鐵,把問題婉轉地問出來。


    顧老頭撐著墓壁站了起來,一邊查看墓室情況,一邊說道:“史學家有過研究,先秦的源頭屬於鳥夷族,這點跟我們相傳的說法一致,當年族長其中的一個兒子遷徙的了陝西,這點基本可以確定。《禹貢》書記載淮海之間揚州的鳥夷族,他們確實是我們的後代,不過那裏並不是當年最終的遷徙地,確切的地域到今天還不可考證。”


    說完顧老頭頓了下,然後看了我一眼繼續說道:“你小子對曆史一無所知,就這樣還敢掛符下鬥,我看你真是不知死活。”


    我尷尬地撓撓頭,好奇的追問道:“對了,老爺子,我還奇怪呢,你怎麽知道是我破了驅魂棺的?”


    這個問題,老頭對此好像不願多說,隻是簡單的告訴了我一句,他們崇拜的是鳥,男子漢都是鷹的化身,自然懂得訓鷹。


    說到訓鷹,我突然意識到了點什麽,記得那會我剛剛走進這屋子時,好像被很多眼睛盯著,現在迴想起來,應該就是些鷹。


    還是很納悶,訓鷹跟怎麽知道是我破驅魂棺,這有什麽關係。跟蹤,盯梢,這些我知道,是個訓鷹的都能練出這成就,可那會我們全在地下暗河中呀。再要不就是氣味?!那女屍就我觸碰過,這沒錯,可我隻是在她身下的水中,稍微躲了這麽一小會,沒摟又沒抱的,更何況還隔了這麽久的時間,如果這麽都能被識別出來,那我隻能恭喜那隻鷹了,它已成功晉級成精。


    一通亂想後,見老頭在查看棺槨,我也移步走了過去。期待的眼神看了老頭兩眼,心想,這老頭不會要犯糊塗了吧,那敢情好,我也趁機正兒八經地摸迴金。


    想的很好,可是老頭就是遲遲沒動作,反而把蠟燭移到了我的臉前,冷冷道:“怎麽,還惦記著開棺摸金?我守了這墓一輩子,隻要我還活著,就沒人敢打它的主意。”


    不開就不開唄,我也沒指望著能順出東西去,但是老頭說這大話,那我可要提醒提醒他,我對他道:“顧老爺子,你就安心吧,有你在,我想都是不敢想。不過有一個人,他可不像我這麽敬老愛幼。”


    “你說前幾日穀子帶來的那小子吧,他行事比你可謹慎的多,量他也沒那膽。這墓隻要我朝準方位,放個屁都能震塌,來多少人都壓死他。”老頭不屑道


    沒想到老頭說話還挺逗,不過也確實,在這個世界沒人比他,更了解這個墓的情況了。現在也不知道老頭說的那個人,是不是就是範濤,我打算再問問清楚。剛要開口,又被他打斷了:“你甭再說了,我自己的事情會料理,現在還是先準備出去吧。”


    聽老頭的口氣,好像蠻有把握,也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難道在這住墓室還有暗道?!這麽一想,便不自覺的瞅了瞅四周,開始找了起來。


    顧老頭見狀,指了指甬道說:“找什麽呢,出路在這裏。”


    我驚唿:“顧老爺子,你不會是想挖通甬道吧。”


    老頭沒有理會我,自顧自的開始小心清理起,那扇已經大半被掩埋的墓門。見他如此,我也隻好上前幫忙,心想外麵是他的孫子,又是個守墓人的後代,真有什麽辦法也未可知。


    時間一點點過去,墓門慢慢被清理了出來,此時蠟燭的藍色火苗上串下跳,有種奄奄一息的感覺,這說明墓室內的空氣已消耗殆盡。老頭還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我的心裏卻是七上八下,哥還年輕啊。


    把墓門拖到一旁,側耳細聽甬道中有了動靜,先是有輕微的震感,然後墓室裏麵的一麵,有些小泥塊被震落,接著有個木窟穿出土層。我連忙雙手齊用,扒拉裏麵的泥石,沒一會工夫就與裏麵的穀子接上了頭。


    好小子,還真有一手,他想出來的這救援辦法,我是聞所未聞。隻見在坍塌的甬道中,有條直徑有50公分左右,長約七八米的通道,全由首尾相連的水桶組成,我納悶,一時半會的,也不知他哪裏弄來這麽多水桶。穀子見我們無礙也很激動,他說救生通道不是很牢固,別耽擱趕緊撤離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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