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是中國的曆史名城,位於包公湖中路12號的開封博物館規模宏大。全館呈“山”字形仿古建築,展樓麵積5000餘平方米,中心大廳四層,正麵展廳三層,兩翼展廳二層,共13個展廳,館藏文物5萬餘件,專業圖書近5萬層。


    我到了博物館後,先查閱了下館藏名錄,並沒發現標注有東夷的展廳,然而我並未死心,也辛虧自己的執著,最後功夫不負有心人。我是轉悠了半天後,終於在河南紅山文化的展廳中,發現了帶有鳥夷民族特征的2件展品。在同一展櫃中,一件是鳥耳紋飾平足罐,屬於黑陶文化。另一件是個殘品,半張損壞的弓,其身有鳥狀紋飾,其柄有皮革拚接包裹。看展品簡介,這2件展品於1958年在河南開封市蘭考縣,在對紅山文化考古發掘的過程中出土的,這也奠定了河南紅山文化中,呈現的關於夷族特征。


    這一發現對於我來說,有著極大的意義,其一基本可以確定了夷族在河南的具體活動範圍,其二文物中對皮革的運用,直指與夏結盟的那支夷族部落,而且推測這支部落極有可能就是鳥夷。想到這些我已經無法壓抑激動的心情,當即離開了博物館,踏上了去往蘭考縣的中巴車。幾經輾轉在下午四點左右到達了目的地,我看還有點時間,打算立刻就去發掘遺址看看,可一打聽不得不放棄。因為蘭考是個小縣城,而遺址的位置還要出城30多公裏,想來不是深山老林也肯定是荒郊野外,這個時間估計沒有司機願意拉這趟活。


    既然如此我也隻好作罷,心想不急於這一時半會,還是在車站就近找個賓館先住一晚。就在我找住處時,聽到後麵好像有人在叫我,迴頭一看是個騎著殘疾人助動車拉客的小夥子。他一臉殷勤地迎上來套近乎:“老板,剛聽你說想去紅山文化遺址,那地方太偏這麽晚了你叫不到車。你要是有興趣可以先到縣博物館參觀參觀,20塊錢我這就拉你過去。”


    我琢磨著縣博物館倒也真是個去處,不如打個前站過去看看再說,於是上了殘疾人助動車。拉活的小夥子是個熱心腸,一路上與我東拉西扯給我各種介紹,從紅山文化聊到當地特色飲食,還問我是不是考古專家。我當然不會跟他說實話,謊說自己是一家傳統弓箭私人會所的會員,對夷族用弓的曆史比較感興趣,特意過來了解學習一下。


    這年頭幾乎每個縣都有自己的博物館,發掘過紅山文化的蘭考縣自然也少不了,但是規模相比於省市級的就要小的多。小夥子拉著我到了當地縣政府大樓,隔壁的一座院落前停下,晚清的建築,有點像北京的四合院,門前掛著三塊匾,《河南開封市蘭考縣博物館》、《蘭考縣書畫協會》、《蘭考縣機關招待所》。下了車我走進院子右手的一棟,這邊就是蘭考縣博物館,我花了50塊錢進去參觀。裏麵基本全是圖片資料,難得看到幾件實物,分不清是什麽年代的東西,而且好像都是仿製品。我進去也就轉悠了半個小時左右,沒什麽收獲就退了出來。


    一天的奔波已近黃昏,心想趕緊找家賓館歇腳。剛邁步,發現那拉客的小夥子還在。他見我出了展館立馬迎了上來:“老板,天色不早了要不要找家住處,我熟悉有家賓館離這不遠,絕對幹淨舒適而且價格公道。你要是住的話我拉你過去,免費!”


    這小子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說:“小兄弟,我這趟出來比較匆忙,錢也沒帶夠。你指個方向我自個過去就成,不勞駕你了。”


    小夥子一聽忙推笑道:“老板,你可別誤會,你不是明天要去紅山文化遺址嘛,由小弟帶著你去怎樣,我保證童叟無欺絕不會亂開價。”


    我一聽,原來這小子打的是這點小算盤,我是無所謂的,反正誰載我都是去,於是給他報了個價,200塊願意去的明天早上來接我,如果不願意我自個再雇車。小夥子一聽立馬答應下來,屁顛屁顛的拉著我到了賓館。


    轉天一大早,我剛下樓想去吃點早餐,發現勤奮的小夥子,已經在賓館樓下等我。不想多耽誤他賺錢的時間,於是買了幾個包子,便上了他的殘疾人助動車,一路馬不停蹄直奔遺址所在地。車出小縣城沒幾公裏,就全是隨石路,而且越走越偏僻,顛簸了近兩小時才到達目的。我下車一看大失所望,眼前的考古遺址位於一個小村子的後山,規模小不說保護措施也很簡陋。發掘的麵積也就二百來平方米,上麵搭了個工棚遮風擋雨,值班室倒有一間可沒見有人在崗。遺址現場沒任何介紹手冊,更沒遺留下像樣點的文物,隻有塊水泥石碑,上麵標注這是河南紅山文化遺址。


    我繞著橫七豎八的豆腐塊探坑,瞧了半天愣是找不出絲毫有價值的線索,此刻昨天的興奮勁兒已經被完全澆滅。就眼下這情況看,很明顯已經沒有再逗留的必要,我叫來小夥子馬上迴蘭考,我需要換條路徑再尋找線索。


    小夥子有點詫異,問道:“哥,怎麽這就要迴了嗎?!”我指了指遺址沒好氣道:“小兄弟,哥是被忽悠了,你瞧這就是一小土丘,根本沒“參觀”的價值。“


    拉車小夥聽我這麽說,神秘兮兮地觀察了一下四周,沒發現有其他人後,他壓低音量對我說:“哥,你要是真有興趣,小弟倒有個去處,不過去那參觀可必須答應幾個條件。”


    我半信半疑,認真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小夥子,看年紀剛二十出頭的樣子,身材不高皮膚略顯深色,小眼圓臉油頭滑腦是個機靈人。我尋思這河南是文物大省,早在解放前當地的農村,十戶有九戶都幹過盜墳掘墓的勾當,這小子的副業可能就是個“耙子”。如果真是這樣,那對於我來說倒真是件好事,不管他是或不是,反正有了線索我就絕不能輕易放過,於是試探著問道:“小兄弟,你說的地方是處遺址還是棄墳,是不是與夷族有關?”


    小夥子嗬嗬一笑,利索地掏出隻手機,給我看了張照片:“大哥,不瞞您說小弟我就是彝族的,具體情況我不能說太多,有沒有興趣參觀你先看張照片。”


    手機裏的照片應該拍攝於一處幽閉的空間,雖然畫麵不是很清晰,關鍵部位曝光太足,但是整體內容還是大致能看個明白。上麵描繪的是丫字形樹枝上立著一隻靈巧的小鳥,四周圍著一圈人在膜拜祈福。照片上石刻構圖的線條很簡練,不過還是能辨認這些人的裝束風格,與範蠡墓壁畫上的夷人形象幾乎無異。看到這現象我喜出望外,激動的心情起伏跌宕,猶如坐了趟過山車。激動歸激動,由於對這小夥子的情況,自己還知之甚少,所以不敢稍有表露出來。我認真看過照片後,故作鎮定的對他說:“興趣倒是有,不過違法的事哥可不敢幹。”


    小夥子也認真的打量了我一番,隨後一本正經的告訴我,絕對不是違法亂紀的事。不過也不是什麽人都會介紹去參觀的,這是族裏的規矩。小夥子說,在我剛下車打聽要去遺址的時候,他就對我進行了觀察,看我追著遺址跑,不像是個倒鬥的,當晚沒入住政府招待所,也不像是政府的考古人員,所以才決定帶我去看看。


    我心裏有點好笑,這小哥畢竟嫩了點,鄉野“耙子”確實不會到考古遺址收集資料,增進自己的見聞,但是專業的盜墓賊,學習的態度還是很認真嚴謹的。至於他話裏的意思,是有意迴避政府人員,想來小夥子說的地方,他們並不想被大眾知曉。


    雖然小夥子作了解釋,但是我總感覺還有些不明就裏,反而心裏更疑惑。這小子費這麽些工夫,考慮的也很周詳,這個去處跟他到底有什麽關係?難不成他挖了座古墓,又把它圈成了私人的景點,這似乎也太離譜了點。


    不管怎麽樣,這個神秘的地方對我的誘惑力是無容質疑的,去是肯定要去的,隻是希望在去之前,能更多的了解些情況。我幾次深入打聽,沒想到這小夥子口風很嚴,無論我再問什麽,他都一概拒絕透露,隻是堅定的提了五個條件。第一,隻許我一人去,第二,一切聽從他們的安排,第三,不許拍照留存,第四,不準帶任何通訊器材,第五,先交錢再出發,費用三千塊一分不能少。最後還強調,如果我有一條做不到,他就無權帶我去參觀,這也是族裏的規矩。


    小夥子不肯再說什麽我也隻好作罷,聽他一條條說完條件,雖然感覺有些苛刻,價格也略高,不過我還是滿口答應下來,因為他已經成功的勾起了我,更大的好奇心很期待。而且他會提這些條件,基本排除了是欺詐或是劫持這類歹人,所以從這方麵想,也讓我安心不少。


    我有些迫不及待,與小夥子商量,這就迴縣城取錢,然後馬上出發。小夥子卻對我說心急吃不到熱豆腐,既然已經答應他提出的條件,那就要聽從他的安排。他讓我迴縣城準備好錢,然後到賓館好好休息,什麽時候要出發了他自然會來接。


    哎吆,這種感覺真不好受,內心迫切的想盡快做成一件事,別人卻跟你拖拖拉拉,關鍵主導權還在對方手裏。無奈,隻好勸自己稍安勿躁。


    辦完事迴到賓館靜心等待,這期間我給程子和孫小曼各打了通電話,通報了下這邊的情況,也了解了下他們的進展。


    到了晚上剛入夜不久,無所事事的我正在琢磨那照片上的內容,奇怪於為什麽夷人會對一隻鳥膜拜。突然手機陣陣作響,拿起接聽,對方果然是那個小夥子,他讓我掛了電話後,把手機等沒必要帶的東西留在房間,然後下樓與他接頭,我照他說的要求一一照辦。


    十來分鍾後,我坐在那輛幾乎快散架的殘疾人助動車裏,奔馳在去往目的地的路上。由於是在夜裏四周漆黑一片,再加上車內空間部狹小,正前方的視線又被小夥子的後背阻擋,所以根本分不清東西南北。我隻知道現在走的這條道,相比早上的那條,更崎嶇更顛簸,而且也更長。


    或許是怕我有顧慮,懷疑他是打劫什麽的,所以一路上小夥子會有一茬沒一茬的跟我聊幾句。由於我一直疑惑小夥子的身份,所以話題自然會有意無意的往這方麵帶,最後被問急了,小夥子還真的如實地跟我撩了底。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這小子居然是個守墓人。


    說到守墓人其實大家並不會感覺陌生,有些烈士陵園或公墓就有守墓人。中國很多村落形成的初期,也都是由守墓人的後代繁衍發展起來。比如現今成吉思汗衣的冠塚,每年也還都有守墓人舉行祭祀。然而上述這些基本可算是名義上的,聽小夥子的介紹,卻是正宗的守墓人,因為他守護的不僅是同宗同族的先輩,而且千百年來一直沿襲這份職責不曾間斷,對守護的墓區也是知根知底。


    聽小夥子這麽說,起初我還有點不信,懷疑其真實性,動機也不明。後來想想他們既然決定了帶我去參觀,那麽身份勢必遲早要暴露。想通這一點,我對要去的古墓又多了份期待,可以說這是難得的機緣,如果確實與夷族有關,那這趟肯定會有所收獲。


    夜幕下助動車爬行在寂靜的曠野中,轟鳴的馬達聲更加顯的亢奮,一如我此刻激動的心情,又是一個多小時的機耕路奔波,在翻過一處弧坡後,車子終於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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