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瓶從浴室上方的窗戶丟了進來,撞到浴室的地麵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緊跟著大火忽地一聲在房間裏燒了起來。


    沙必良來不及多想,快步從兩具屍體上跨了過去,迅速往另一扇窗戶跑去,可是還未等他靠近那扇窗戶,窗戶陡然碎裂了,同樣一個燃燒瓶從這扇窗戶裏飛了進來。


    沙必良心裏暗惱,腳下一晃,往一邊跳開,險險避開扔進來的燃燒瓶。


    沙必良匆忙湊近窗戶,透過窗戶往外看去,隻見對麵的廢墟之上隱隱有四個身穿黑色連帽服的男子,他們正拿著燃燒瓶往浴室裏麵扔,一個個張狂的放聲大笑。


    沙必良大聲喝問道:“你們想幹什麽?”


    那些人似乎沒有料到裏麵有人,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其中一人驚唿道:“他奶奶的,裏麵怎麽會有人?”


    另一人粗聲粗氣的迴答道:“我怎麽知道。”


    最先問問題的那人連忙問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其中一人冷冷道:“什麽怎麽辦,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你們要是不想幹了,可以現就就滾蛋,老子一個人幹!”


    剩餘三人哪裏受得了他的嘲諷,一個個大聲道:“你都不怕,我們怕什麽,不就是燒房子麽?好像說不會一樣……”


    說著,四人又開始新的燃燒瓶攻擊。


    這些燃燒瓶有些落在外麵,點燃了廢墟上腐爛的木頭,有些落在浴室裏,整間浴室的溫度立刻升高了許多。


    在這段時間裏,浴室裏麵已經烈焰熊熊,剛走幾步,沙必良就感覺到熱浪襲人,與幽冥村時候的遭遇不一樣,浴室因為是基本上封閉的,不僅溫度上升的極快,而且還要麵臨隨時缺氧的危險。


    不再遲疑,沙必良低著頭捂著鼻子往浴室大門方向跑去,小心地避讓過浴室裏麵的火焰以及從外麵扔進來的燃燒瓶,沙必良驚險的來到浴室大門前,沒有一點猶豫,沙必良第一時間激活了紅色能量,等紅色能量流轉全身,沙必良低吼一聲,沉肩撞向被澆築了水泥的浴室大門。


    隻聽“哐當”一聲脆響,浴室大門轟然倒塌。


    前麵是食堂旁邊的過道,沙必良深吸一口氣,正要衝出去抓住外麵扔燃燒瓶的四個人,可是過道裏突然閃出來一個人,堵住了他的去路。


    來人大概頭上紮著紅巾,身材短小精悍,麵向兇惡,兩隻手各持一柄斧頭,正上下拋飛,看上去就好像玩雜技的小醜一樣。


    但沙必良知道這個人一定不是小醜。


    “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多管閑事的人一定會不得好死。”那人的聲音低沉,好像從泥土裏發出來的一樣,見到沙必良,他的嘴角一牽,露出一個兇狠的笑容,挑釁的看著沙必良,“我叫常恨,請記住我的名字。”


    “常恨?”沙必良皺了皺眉,“我為什麽要記住你的名字?”


    常恨雙斧一收,雙腳在地麵狠狠一跺,整個人如炮彈一樣朝沙必良衝來,雙手的短斧好像旋風一樣在手腕中飛舞,一邊跑一邊獰笑道:“因為你馬上要死了……”


    話音剛落,人已經到了沙必良的麵前,高高地舉起短柄斧,朝沙必良的腦門上狠狠地劈了下去。


    沙必良一驚,沒想到來人如此兇殘,竟然不由分說就要取他性命,眼睛一眯,一直我在手中的鋼管一個旋轉,雙手握住鋼管的一頭一尾,迎向常恨的斧頭。


    鐺鐺……


    沙必良隻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從鋼管上傳來,險些直接將沙必良掀飛,悶哼一聲,硬生生的頂住了,在常恨驚疑之際,猛地抽出手鋼管,朝常恨橫掃過去,想要憑借鋼管的長度進行攻擊。


    常恨沒想到沙必良的力量竟然這麽強橫,讓他借助速度將沙必良一擊必殺的想法落空,還被沙必良瞅到機會反擊。


    眼見鋼管到了眼前,他低吼一聲,一柄短斧往外輕輕一磕,擋住沙必良的鋼管,同時原地一個倒翻,變成頭下腳上,左手短斧淩空向沙必良劈去。


    斧頭的速度很快,直取沙必良的眉心。


    常恨招招致命,逼得沙必良有些窒息,幸好這段時間他與人交手的經驗豐富了許多,再加上他的身體素質驚人,讓他有足夠的時間應變,隻見他輕喝一聲,鋼管沒有收迴來,而是貼著常恨短柄斧的斧麵刺向常恨的心口。


    這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沙必良敢換,是因為他身體有異於常人的自愈能力,而且鋼管比斧頭要長,常恨想要傷到他必定先被他所傷。


    就看常恨敢不敢換了?


    常恨不敢。


    眼見沙必良鋼管上挑,他暴喝一聲,左手的短柄斧脫手而出,盤旋著往上飛,後發先至的擋在胸口堵住了鋼管的去勢。


    得了間隙,沙必良立刻抽身後退,拉開安全距離之後,雙眼牢牢地盯著常恨,唿唿喘氣。


    剛才的戰鬥雖然短暫,卻驚險之極,尤其是沙必良剛使用了紅色能量,稍有不慎就可能有生命危險。


    常恨沒想到沙必良這麽不好對付,冷笑著將兩把短柄斧緩緩收了迴去,然後衝腰間取出一把黑色的手槍,對沙必良抬手就是一槍……


    沙必良頭皮發麻,沒想到這家夥不僅是一個武術高手,還是用槍的能手,想要閃避已經來不及,加上過道太過狹窄,根本無法閃避,匆忙之下,沙必良隻好往後退,但後退並不能抵擋子彈。


    左胳膊上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沙必良痛唿一聲,飛快的退入浴室中,並撿起倒在地上的大門,用力擋在門洞處。


    浴室裏依舊是熊熊大火,沙必良往四周瞅了一眼,發現不遠處有一些廢棄的箱子,他咬了咬牙關,強忍著疼痛跑過去將這些木箱子拉過來,用力將門堵住。


    砰砰砰……


    剛剛抵住門,子彈撞擊在鐵門上的聲音陸續的響了起來。


    不過還好,鐵門卡在門洞裏,常恨一時半會還衝不進來,但是這扇門顯然阻攔不了多久,浴室裏麵濃煙滾滾,沙必良奮力睜大眼睛四處張望著,跌跌撞撞的往有窗戶的位置跑去。


    沒有見到燃燒瓶繼續扔進來,看來方才在外麵的四個人已經離開了。


    沙必良不知道這四個人與常恨認不認識,但是從他們方才的對話來看,想必不認識。


    這四人應該是小混混,花點錢就可以收買的,而常恨這種人顯然是專門培養出來的殺手。


    如果說小混混是來防火,如果浴室裏麵的屍體被有心人發現了,那麽這些小混混就是用來頂罪的,而常恨……則是專程趕來滅口的。


    難道他來這座廢棄的造紙廠被人知道了?


    沙必良的心微微一沉,突然一陣濃煙湧入鼻孔中,他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晃了晃頭,暗自責怪自己竟然會在這種時候走神。


    浴室中的氧氣越來越少,沙必良漸漸感到唿吸愈發困難,浴室的門已經快要被撞開了,沙必良摸索著往前走,好不容易摸到一扇窗戶,他驚喜的將手抓住窗簷,可是掌心卻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他的手掌被玻璃紮破了。


    沙必良抿了抿嘴唇,收迴手臂,用力將手掌中的玻璃片給拔了下來,然後脫下身上的衣服,抱在雙手上,在窗簷上用力一抹,隻聽到一陣零零碎碎的落地聲響起,然後用力往窗戶上爬。


    轟——


    就在這時,浴室的門終於被撞開了,常恨被浴室的濃煙一熏,險些睜不開眼睛,他咆哮著吼道:“混蛋,你跑不掉的,你一定跑不掉的……”


    沙必良把動作放輕了一些,小心翼翼的從窗口爬了出來,從窗戶跳了出來,沙必良深吸了一口氣,胳膊上一陣陣刺痛不時刺激著他的神經,鮮血順著他的手臂往下不停滴落。


    沙必良踉蹌著往門口跑去,可是才剛剛跑出這片區域,耳邊突然傳來“嗖”的一聲,緊接著,身邊的一塊轉頭被打得粉碎。


    被發現了!


    沙必良心底一驚,匆忙扭頭看去,隻見常恨黑著一張臉緩緩朝他追來,周圍的火焰將四周照的透亮,讓沙必良根本無處遁形。


    隻能跑……


    沙必良咬了咬牙,用盡全力往前跑,身後不是響起一陣陣槍響,子彈連續“撲撲”射入周圍的泥土中。


    還好,常恨的槍法並不算太好。方才因為過道狹窄的原因,沙必良不慎中了一槍,現在在這麽大的場地裏,又有許多障礙物阻攔,讓常恨根本無法命中沙必良。


    但是,沙必良也不好過,在連續奔跑的過程中,他不小心踩到了腐爛的果皮上,腳下一滑,仰麵摔倒在地上。


    砰砰砰——


    子彈從身邊掠過,沙必良連忙一個翻滾,躲到了附近的一麵牆壁後。


    沙必良劇烈的喘息著,目光飛快的在地上搜索,看到地麵散落著許多長釘,沙必良心裏一動,連忙撿了起來,聽到常恨聲音響起的方位,抬手甩出一枚長釘。


    叮……


    一聲清脆的碰撞聲響了起來,沙必良眼睛不由眯了起來,常恨居然拿出了短柄斧,這說明他的手槍子彈應該打空了,想到這裏不由鬆了口氣。


    方才手中的鋼管在逃命的過程中已經丟失了,現在手邊隻剩下一些木頭棍子,耳邊常恨的咆哮聲越來越近,沙必良深吸一口氣,撿起一根棍子,正要起身跟常恨拚命,就在這時,一陣清晰的警笛聲在不遠處突然響起。


    沙必良微微一怔,警察怎麽也找來了?


    警笛聲顯然也讓常恨吃了一驚,他忿忿不平的罵了一句,停下了追逐沙必良的步伐,迅速轉身而逃。


    沙必良趁機向警笛聲響起的方向跑去,邊跑邊舉起雙手以示自己無辜。


    跑迴造紙廠的大門口,造紙廠的大門已經被摧毀了。


    沙必良看見門口正站著兩名警察,兩人此時正站在警車旁,正低頭抽煙,他們身邊的警車警燈閃爍,而警笛聲正是由此而發。


    沙必良走近之後,這才看清楚這兩名警察正是之前在胡玫的租房裏險些殺死他的兩名警察。


    “沙必良,又見麵了。”之前坐在後座的那名警察目光落在沙必良手上的胳膊上,淡淡一笑,自我介紹道:“我叫孫澤林,是周隊長的副手。”


    說完,他又指了那名司機,道:“他叫朱凱,是新調到周隊長小隊的。”


    沙必良笑了笑,道:“多謝救命之恩。”


    孫澤林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別說廢話,說點有用的。”


    剛剛被人救下來,沙必良若是不說出一點東西,也太不知好歹了,而且最重要的是,看孫澤林兩人的相貌,沙必良覺得孫澤林兩人是鬼的幾率並不高,所以告訴他們一些信息也無妨,免得他們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撞,萬一遇到像常恨這樣的家夥,沒有防備之下恐怕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想到這裏,沙必良便開口道:“你們是周隊長的人,我是幫雲小姐做事,算起來大家也應該是為了同一個目的,這些事情我也不隱瞞你們,我在裏麵的確有一些發現。”


    孫澤林麵色鄭重的聽著沙必良往下說。


    “我在員工宿舍大樓的一樓浴室裏麵發現了兩名警察,看上去應該死了一段時間了,它們身體裏被人灌注了水銀,並沒有腐爛,但是現在應該被大火燒毀了……”沙必良先是說了浴室裏麵兩名警察的死亡,一邊注意著孫澤林和朱凱兩人的神色,在看到孫澤林和朱凱兩人的神情同時黯淡下來,心裏不由暗自鬆了口氣:看來自己判斷的沒錯。


    “那應該是我們的同事。”孫澤林望著已經蔓延到整個宿舍大樓的火焰,歎息道:“周隊長手下一共有五名警察,有一名在周隊長死了之後就已經申請調離了,剩下兩位也在兩天前失蹤,沒想到卻是在這裏犧牲了……”


    見孫澤林不像說謊,沙必良才繼續說道:“我在宿舍二樓發現了一些小孩的衣服,想必這裏應該就是那些人販子臨時藏匿兒童的地點。”


    孫澤林嗯了一聲,並不意外,似乎早有所猜測,轉而問道:“對你開槍的那個人是誰?你認識嗎?”


    沙必良搖了搖頭:“我不認識他,不過他之前告訴過我他的名字,他叫常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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