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李濤和馮年走在冷清的大街上。

    李濤:“師傅,你餓不餓?”

    馮年:“有點。”

    李濤:“我可是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咱找個地方吃點?”

    馮年:“這麽晚了,上哪兒吃去?”

    李濤:“油坊街有家小麵店,通宵營業,出租車司機都上那兒吃消夜。味道挺不錯的,咱們去吧,怎麽樣?”

    馮年:“好,走。”

    小店裏,李濤和馮年吃著熱氣騰騰的麵條。

    李濤:“味道還行吧?”

    馮年:“唔,不賴。”

    李濤:“師傅,殺人的不是許海生?”

    馮年:“何以見得?”

    李濤:“剛才他顯然是在現編現說,漏洞不少。他作案的動機也牽強,賀芳蕊並沒有去投河上吊,就是在他麵前掉了幾滴眼淚,至於讓他怒火填膺去殺人嗎!

    馮年:“對。”

    李濤:“他編一套謊話往自己身上扯,您說,他又是為什麽?”

    馮年:“很簡單,跟賀偉成的動機是一樣的。”

    李濤:“為了保護賀芳蕊?”

    馮年:“現在看起來是這麽迴事,你看著吧,過不了幾天,賀芳蕊也要來投案自首的”

    李濤:“她?”

    馮年:“唔,因為我覺得這個人身上有一股氣,非正非邪,說她屬於精神不正常也好,總之她身上這股氣左右著她,她隨時都可能做出些令人匪夷所思的舉動,而且這人有個特點,很重情感。不是一般的重情感。”

    李濤:“這家人真是不可思議,你折騰過去我折騰過來的。”

    馮年:“都是個‘情’字推波助瀾啊,賀偉成是為了父女之情,許海生是為了愛人之情。賀偉成曾經跟我說過:一個情字,有時候也能殺人,他說得有理,沒有理智的情感,有時候就是一把殺人的刀。

    李濤:“人真是世上最複雜的生物,這樣那樣的感情太多,要是隻知道吃飯,睡覺,咱們省多少麻煩。“

    馮年:“光知道吃,光知道睡,那咱們現在還在類人猿的階段。“

    李濤:“不,師傅,那比猿猴還低級哩。”

    兩人走在大街上。

    李濤:“師傅,跟你跑了兩個多月,我覺得我的腦袋瓜有些開竅了。不像從前那樣一根筋了,以前我認死理。咬住啥都不鬆口,還總以為自己比別人站得高,看得遠,就是不曉得天外有天的道理。想想那陣真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馮年:“年輕人,都有點傲氣,這也不能說就是毛病了,有時候它其實能成為一種動力,不服輸,就得拿出勁頭幹點名堂出來呀,一來二去的,事情往往就是這麽幹成嘍。小李,其實我從你身上也學到不少的東西,你熱情高,幹勁大,敢想敢做,從不瞻前顧後的,給自己留活路。我可就沒你這個膽量啊,總怕弄不好毀了自己一世英名,處處小心謹慎,走一步看三步,把案子的時間拖長了點。”

    李濤:“師傅,這其實一點也不能怪你,牽扯進來的這些人給我們擺了太多的迷魂陣,我們是在團團迷霧中摸索前進,這話一點也不誇張。不過,現在總算是已經看到曙光了。”

    馮年:“我到了,你迴哪兒?”

    李濤:“我迴局裏單身宿舍。”

    馮年:“你看你,陪我走了這麽遠。還沒成家呀?”

    李濤:“沒呢,還年輕不是。”

    馮年:“趕緊迴吧。”

    李濤:“哎,師傅您也趕緊迴家。明兒見。”

    馮年:“明兒見。”

    馮年目送李濤遠去,然後,轉身進了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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