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紅色的大門打開,一個中年大媽圍著圍裙為難的走出來,“小夥子,你迴去吧,等不到的。” 等不到的,沒人願意見他。 辛安冬自嘲一笑,舔了舔幹裂的唇,頷首,“我知道了,謝謝大媽。”堅持到現在,有些事已經不需要言明。 轉身的時候,他有些踉蹌,揉了揉揉膝蓋,略微苦惱,肯定是站的時間長了,腿發麻。 難不成真要他告到省裏不成?為今看來走投無路,他隻能選這種耗時長成效慢的笨方法。 身心俱疲的迴到家,辛安冬抬頭,看見來人,頓時睜大了眼,心髒漏跳一拍,脫口驚訝道,“宗哥?” “你、你怎麽來了?” 一時間他想到了許多,尤其站在一邊臉色複雜的大姐夫,他皺眉,難道大姐夫告訴宗哥的? 蔣玄宗的臉色非常難看。 “是不是我不來,你就永遠不會告訴我?”膽子真肥啊,一個人就敢硬碰硬。 的確之前是不想告訴宗哥的,畢竟辛安冬潛意識的不想因為這事耽誤他的前程,他自己本就心裏沒底,哪還舍得拖他下水。 但目前情況看來,隻要他點一下頭,宗哥能生生被他氣死。 辛安冬臉色訕訕,艱難的笑了下,“沒有,要告訴你的。” 誰信他這種鬼話,蔣玄宗冷哼一聲,銳利的視線從他臉上刮過,滿心的怒火在見到他如今憔悴不堪的模樣時,刺溜一下熄滅了。 “你怎麽弄成這幅樣子?”蔣玄宗眼底閃過心疼,說出口的質問也軟了不少。 辛安冬楞了一下低頭,才發現卡其色休閑褲的褲腳一截竟然不知什麽時候被濺了一身星星點點的黑泥點。 他頓時臉上露出窘迫,“我去換身衣服。” 眼下有些青,肯定是最近為那事煩的沒睡好覺,早些年順風順水被他寵大的孩子幾天時間渾身染盡疲憊,臉看著也更蒼白了些,蔣玄宗隻感覺胸口一陣揪疼,對遠在b市的罪魁禍首徐思媛更是厭惡至極。 他伸出手,揉了揉小孩的後腦勺,溫聲道,“別擔心,有些事還沒到那種地步。” 辛安冬眨了眨眼睛,什麽意思? 蔣玄宗輕笑,“真以為你宗哥那麽沒用嗎?” 眼睛霎時一亮,辛安冬了解了蔣玄宗話裏的那層意思,卻又有些不敢相信,宗哥是挺厲害的,市裏也是數一數二,但b市啊,華國首都中心的大人物,他還是有些不敢想。 “好了,接下來的事交給我來處理,你今晚好好休息,睡個好覺,”蔣玄宗疼惜的用指腹摩挲著他的眼下,放柔了聲音,“聽話,去吧。” 後背被輕輕一推,辛安冬對上他媽欣慰的臉,愣是臉頰紅了紅有些羞。 辛文芳隻覺得小兒子跟蔣書記的關係還是一如既往的親密,不愧是她辛文芳的兒子,她感激的朝蔣玄宗彎腰點頭,“真是麻煩您了,冬子一直得您照顧,我們家這事您費費心,我和他媽下輩子給您當牛做馬!” “沒那麽嚴重嬸子,”蔣玄宗愛屋及烏,對辛文芳也很親切,對她說,“舉手之勞的事,不說我們兩家的關係,安冬是我看著長大的,家裏的事我能幫肯定幫。” 何況這次辛家算是無妄之災,徐思媛仗勢欺人,唆使她那弟弟幹這種齷齪事,蔣玄宗想到這個月還沒有給蔣父打電話,或許,他今晚該說點什麽了。 辛文芳感激的點頭,“謝謝,謝謝!”第九十九章 金大腿 徐剛並沒有將辛家人看在眼裏,他姐姐是徐思媛,b市蔣家的媳婦,靠著他姐,徐剛從身無分文的窮小子一躍成為商界新貴,走哪都有人奉承,辛家是他先看上的,覺得辛安冬的海鮮火鍋餐廳很能賺錢後立刻就告訴了他姐。 果然,他姐沒說什麽,但這件事算是全權交給他辦了。 他來清水縣,就是因為知道辛安冬的父母以前是老實巴交的鄉裏人,比起他們狡猾的兒子,顯然這對夫妻更容易拿捏。 隻是他沒想到過去這麽幾天,辛家竟然還死咬著牙不鬆口。 “怎麽迴事,我花錢雇你們是吃幹飯的嗎,教訓個把人難道還要我手把手教?” 徐剛西裝革履,穿得人模人樣,嘴裏叼著根煙,眼裏的冷意凍得混混頭子毛骨悚然。 他訕笑,“徐、徐先生,辛家人都躲在家裏不出門,我們捉不到人。” 徐剛踹了一腳旁邊的椅子,“我不想聽你解釋,再給你一天的時間,綁也要把辛家兩個老東西綁來,我就不相信辛安冬還能不鬆口!” “是,是!”混混頭子連滾帶爬的出了去。 酒店房間裏不再有人,徐剛扔掉煙頭,走到窗口,眯著眼向下俯視,這點事如果都辦不好,想也知道徐思媛那個女人還怎麽可能放心用他。 所以,辛家,徐剛眼裏閃過狠辣,他勢在必得。 蔣玄宗迴了趟佟家,佟老爺子也聽說了辛家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在蔣玄宗道出背後之人後,沉默了一瞬,“這麽些年她還是不知足。” 蔣玄宗略微蹙眉,聲音寒涼,“她太自以為是了。” 在b市,她需要在蔣老爺子麵前維持溫柔賢惠的表象,一直都謹小慎微,在老爺子看不見的地方,她就是另一副麵孔,就像小時候一樣,兩麵三刀輕車駕熟,隻是老爺子被她迷惑了一輩子,當局者迷,一直都看不透她的真麵目。 以前蔣玄宗遠離b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次徐思媛撞到他跟前,既然這樣,那就無法善了了。 “這次的事,我不會再輕拿輕放。”蔣玄宗這樣說,算是給佟老爺子一個信號。 佟老爺子滿眼疲憊,“我早說過,早二十年前徐思媛就已經跟佟家沒有關係,你父親那邊也一直堅持著,他是個好的,但畢竟仍舊需要依靠著你爺爺,蔣老東西年紀大了,老眼昏花得很,你注意一點。” 目送外公離開,蔣玄宗也跟著迴到自己房間。 疲憊的捏了捏鼻梁,他從床頭的櫃子裏拿出一本相冊。 打開來,裏麵一張張鮮活的照片躍入眼簾,這些照片上都是相同的兩個主角,一個婦人還有一個被她抱在懷裏的小娃娃,婦人眉眼彎彎,嬌美的容顏裏透著幸福,小娃娃稚氣未脫,水亮的大眼睛懵懂地注視著鏡頭,小嘴緊抿,嚴肅得可愛。 蔣玄宗眼裏的憂傷微微泄露出來,他伸手慢慢撫摸著上麵的照片,輕聲低喊,“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