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馬上許久未動,強自鎮定片刻,在白夜的攙扶下下馬,卻發現腿居然也是軟的。不過她是誰?是什麽都不怕,什麽都經曆過的南宮晚!怎麽會在自家門口腿軟?她還要和蕭文鬥,和宇寒鬥,和朝中文官武將鬥,要將爹從獄中接迴來呢,怎麽能在此刻就膽怯?

    當下推開白夜,挺直腰背,大步而前,台階之上一步比一步穩,門口聽聞她迴來的下人跪了一地,抽搐不斷,她卻是完全無暇理會,隻是目不斜視的穩步入內,卻一步比一步沉,一步比一步小,終於在入眼可見的大堂內擺放的黑木楠棺前徹底止步。視線內黑白一片!

    她再次有了反應卻是胸腔極度缺氧,隻是看著靈堂之上碩大無比的“奠”字和“南宮府”幾乎要刺瞎她的雙眼,身子一晃,幾乎要倒下地去,可她沒有。隻是一手沉沉的按住了棺木!

    所有人跪哭成一片,斷斷續續吵吵鬧鬧的說著什麽,她一個字也聽不見。最後還是淵墨在她身後數次低喚“公子!”她才徹底迴過神來。

    南宮晚掃視整個靈堂一圈,看了所有挽聯和字跡終於完全確定這將軍府滿府素稿是為南宮府!可她如何會相信呢?當下退後一步,冷冷道,“開棺!”

    所有人一驚,鴉雀無聲之後幾乎嗚咽震天,卻都是隻是一聲一聲唿喚“公子!”南宮晚的決定從來誰能左右?

    連淵墨都忍不住勸,“如今天熱,將軍逝去日久,一直等公子迴來本就是等屍臭之後才封棺,如今恐……”

    “開館!”南宮晚隻是平聲重複。

    眾人終是無法,淵墨一示意,玄劍和白夜各站一頭,搭手開棺。

    眼看上好的楠木棺蓋緩緩移動,傅靜文再也看不下去,哭著上前拉住南宮晚的衣袖,“夫君,別看,別開了,就讓爹好好……”

    南宮晚隻是一甩手,傅靜文已近臨盆,哪受的這力,幾乎摔倒,幸好被晨月扶住了。當下誰也不敢再勸。

    棺木緩緩移動,棺木未開,卻是臭味先來,幾乎惡臭彌漫整個靈殿。眾人更是哭的不能自已,磕頭痛哭起來。

    玄劍白夜一直緩緩的移動棺木,直到南宮晚一動才停止,棺木已經移開一半,裏麵的人已經能盡數看清楚了。屍體已經發黑腐爛,臉部尤其明顯,發出陣陣惡臭。

    南宮晚恍若未嗅未見,慢慢上前,看著棺中祥和閉目的人良久,那是自己的父親啊!伸手握住他的手,怎的如此冰涼?輕輕一碰,連指甲都落了,黑的。南宮晚將指甲一個個撿好,放在南宮府身側,又去摸他的臉,他怎麽不對她笑了?他才說要和她一起辭官歸田的,如今她迴來了,他怎麽不說話了?可是反悔了?隻是這麽一碰,南宮府的臉便凹了一塊,南宮晚將下唇咬的滴血,低低的道,“爹,對不起,對不起,爹,弄疼你了,對不起。”總是想將凹下的那一塊弄起來,卻越凹越多,最後便是整張臉都塌陷了,南宮晚仰天嗚咽一聲,眼睛通紅卻落不下一滴淚來。

    晨月終於看不下去,已經哭的肝膽欲裂,抱住南宮晚,“公子,別這樣,求你!求你!將軍……”

    正說著,南宮晚喉嚨一腥,一口血便毫無預警的噴出來。所有人又是一驚,紛紛上前,南宮晚一個手勢又都在原地止步。跪拜之聲又是不絕於耳,“請公子保重自身!”

    這麽一吐,她好像順暢了許多,依舊看著南宮府,再不去糾結身上臉上的不完整,冷聲道,“不許哭了!”見哭聲依舊不斷,提高聲音 “全都不許哭!” 在眾人的驚愕之中冷眼掃過眾人,如山似劍挺拔而立,聲音愈冷愈烈,“我還沒死,南宮家還沒倒,有什麽好哭的?我爹的仇還沒報之前誰都不許哭!我爹就在這兒,不封棺,不下葬,另添一副棺材,待我爹入土那天我要蕭文一起陪葬!”

    眾人有些來不及收聲,有些忍不住想勸,南宮晚卻不給機會,麵色愈寒,“再有哭聲、多言通通滾迴詞同山!”

    靈堂內才一下安靜無聲,南宮晚再次轉頭看南宮府,雙手握住他的右手,好似要真的將那隻冰冷的手捂暖,可她的心卻徹底冷了,“淵墨,你來說,前因後果,爹如何入獄,又是如何死的,事無巨細,全部告訴我。”

    “一月前,丞相公子大婚,特邀將軍,當時將軍未有赴約,後蕭丞相幾番邀約小聚,將軍幾次推脫後和傅將軍以及長山王一起入宴,當日酒好,將軍多喝了幾杯,半夜便傳一姬妾尖叫聲,衣衫不整,口稱將軍欲輕薄她,當時房內隻有將軍和那姬妾,蕭丞相一口認定將軍酒後失德當夜一紙訴狀將將軍告入朝堂,說將軍羞辱他年輕姬妾。將軍第二日欲朝堂理論,那姬妾卻自縊房中,留書說是清白有毀無顏留世,讓蕭丞相嚴懲將軍替她報仇。驗屍確定自縊,且懷有一月身孕。一屍兩命,蕭丞相又有酒宴之地多位下人指證,將軍無一可辯,皇上說事有蹊蹺又死無對證,需要細查,蕭丞相不服發動朝中眾多大臣一起請願指責將軍,朝堂之上,皇上命將軍脫去軍服,壓入大牢,案交刑部細查。不想兩日之後,獄中傳信,將軍畏罪自殺,留下遺書,說酒後失德,釀一屍兩命之禍,無顏於世,更無顏見公子和死去的夫人,以死謝罪。願以罪臣之身暴屍荒野,隻求不牽連公子和南宮家!皇上感將軍之功,賜予上等棺木,以忠烈將軍入土!”淵墨清晰敘述,不帶情感和描述,一切交由南宮晚判斷清楚。

    “遺書。”南宮晚淡淡道,晨月拿出一錦盒來,裏麵赫然躺著一沾滿血跡的布來,南宮晚展開一看,果是淵墨說述之言,一字不多。

    淵墨又說,“已經驗過,是將軍字跡。”

    南宮晚卻看也不看,扔到地上,“死因?”

    “吞金。醫典也已驗過。”淵墨語氣平和。

    南宮晚隻是冷哼一聲,“字跡可以模仿,死相可以改造,人員可以串通,蕭文是預謀良久啊!他不擇手段,可知我南宮晚又可是正大光明可欺可辱之人?”又問,“當時設宴何處?姬妾何人?”

    “丞相東苑小築。”淵墨不苟的迴答,“姬妾是年前丞相新納的小妾,本是京郊縣城之女,家世清白,風評甚好。”

    “將那姬妾和丞相小築內所有人的資料生平通通給我查出來,尤其是那姬妾,和她所有相關的人和事都不許放過。爹入獄之後的監獄看守人員資料生平最近聯係人員也全部給我查出來。”南宮晚吩咐道,又想起,冷眼看著淵墨,“爹入獄兩日便暴斃,為何三日之後我才收到爹入獄的消息?”

    淵墨跪下地去,依舊從容而答,“暴斃消息比將軍入獄晚一天發出,公子得信歸程急,又行蹤不定,消息一直沒傳上。”

    南宮晚冷哼,“將此次傳信和訓鴿之人壓入詞同山水域,五日內闖不出來,就別活著了。”

    突聽遠處禮花乍起,甚是喜鬧,南宮晚轉身道,“今日丞相府熱鬧,是為何事?”

    “丞相五十九歲大壽,百官自來,說是衝喜。”淵墨說。

    “一個一品大員他也能讓人一月帶罪而死,朝中那些牆頭草誰敢不去?”南宮晚麵色冷峻,“即刻包好一副柏木薄棺,我要去賀壽!”

    更的有點晚咯,哈哈哈  多多留言,多多推薦謝謝。我會加油更得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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