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碎玉軒兩人又去茶樓聽戲,也不知道是不是醉心戲文,石仁良的話很少。傍晚的時候兩人才上山,石仁良走的很慢。快到院門的時候,他突然歎了口氣,低頭說,“我真想當初輸的那個人是我。”

    南宮晚顯然不懂他在說什麽,他也不急,慢慢拉起她的手,笑笑,“還記得十幾年前皇後群宴,你咬了莊人一口?”南宮晚沒有表示,他便理她的頭發,笑得愈加無奈,“當時我們一群人打賭,誰輸了就誰就去邀你一起玩。我和莊人都輸了,然後我們猜拳,他輸了。然後就是你記得的那樣。”

    “如果當初我輸了就好了。”他再次說。

    南宮晚依舊沒有反應,她突然有些懂石仁良這些天的行為,可是她想說,就算當時他輸了也不會和傅莊人一樣。她真正記得傅莊人不是在那次宴上而是在一年之後的寺廟裏。那段時間她娘總是心神不寧帶她去寺廟拜佛,娘心思很重所以一個人在佛堂了跪了很久,讓她一個人在外麵等的很無聊。這時候傅莊人出現了,六歲的他穿了一身很鮮亮的衣服,麵色卻有點臭,揮著根棍子咿咿呀呀的過來,看到她後麵露喜色的跑過來,她以為他要打她還想躲,被他三兩步的抓住了,然後捏著她的發髻問,“你跑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

    “可你會打我,我上次咬你。”剛滿四歲的她真的很膽小。

    “打你是小狗。”傅莊人舉手道,然後扔掉棍子拍拍手捏了捏她的臉,笑嘻嘻的說,“果真是臉啊,像麵團一樣。”

    她那時還不知道如何與人相處,尤其是年齡相仿的小朋友,隻想走。傅莊人卻揪著她衣領說,“今天本少爺很不高興,你不陪我耍我就揍你。”

    她一下就不敢跑了,傅莊人讓她蹲下,她就蹲下,然後看著傅莊人雙手托腮苦悶的說,“今天我生日,趕上老和尚講經,娘帶我上山吃飯,連片肉都沒有!還不如平時在家吃的好呢。山上全是敲木頭的和尚,又不讓我敲,無聊死了。”然後他看她不說話,就生氣了,“你會說話怎麽也跟啞巴一樣?再不說話我就咬你吃肉。”

    “你要我說什麽?”她隻能怯怯的問。

    “你娘呢?”他四下看看說,聽她說娘在佛堂一把拉起她就跑,“想吃肉不?後山有很多鳥,還有猴子。”

    他們進山之後果真看到很多鳥,一直也沒抓著,看到猴子反倒被猴子追著跑,兩人在山間洗手的時候,他拍著她的腦袋說,“男孩子要兇要皮一點。”

    兩人玩到筋疲力盡才發現他們迷路了,天黑的時候還下暴雨,打了好大的雷,他還兇巴巴的不許她哭,兩個人一直在山裏瞎轉到半夜才被僧人找到。那天雖然兇險,過程和結尾都很痛苦,卻是她童年最快樂的一天,隻是代價有些慘重。那是她童年的最後一天!

    他算是她童年的玩伴,也是唯一的一個。再見便是十幾年後。那晚迴去之後發生了很多事,讓她再沒時間去想那個人那些事。

    接下來的兩天很平靜,石仁良好像很忙,有時連藥都忘了喝。傑俊兩人也為一些事忙進忙出著,南宮晚知道他們在實施他們的合作計劃。而她和秦軒燼要做的事隻是等待。

    當天傍晚起風了。南宮晚出門看著被風卷去的殘雲和山頭搖曳的樹林恬然微笑。晚風愈大,深夜的時候,山院遍布硫磺的味道,不消片刻,山火便如海嘯衝刷整個山頭。

    秦軒燼最快打退守衛趕到南宮晚的院房卻發現裏麵沒人,整個山院已經亂成一團,逃難救火的人到處亂竄,要找人有些難,尋了幾間房後心裏一動轉身跑到一個地方,果見火光之中南宮晚肩扶一人往外走,那人雖然身量較小,但明顯被弄暈了,南宮晚搬著有些吃力。

    “要不要我幫忙?”秦軒燼靠在門口閑閑的問,他們這片的火勢還比較小。

    南宮晚一喜,連忙就要將人給他,卻聽他說,“五千兩。”

    南宮晚瞪眼,“你敲詐啊?她還沒你扇子重,一千兩你愛幹不幹!”

    秦軒燼鐵扇一搖一收,笑道,“要救她的人不是我,五千兩你愛救不救?”

    “夢去吧,五千兩死也不能便宜你!”南宮晚憤憤的扶著傅靜文繼續走,本來沒這麽麻煩的,可傅靜文居然不走,還要去找石仁俊,她沒辦法隻有把人弄暈了。沒想到人看著挺瘦小,搬起來這麽沉。

    過門檻的時候兩人一絆,南宮晚拉不住,傅靜文便麵朝地的倒下去,南宮晚一下倒地墊在下麵,才免於佳人毀容。但這麽一壓,幾乎沒把她肋骨壓斷,再也爬不起來。隻能氣吼道,“三千兩。”

    “成交。”秦軒燼笑著扣肩將傅靜文拉起來,果真如拿把扇子般輕鬆,看南宮晚按著肋骨吃力的爬起來皺眉道,“這麽摔一下又不會死人,你這麽急著當肉墊做什麽?”

    “人家是女孩子,摔了臉怎麽辦?”南宮晚氣道,“還不快走,三千兩,你敢讓她碰點皮少一千兩。什麽王爺,都掉錢眼了。”

    兩人一路向湖走去,現在下山是不明智的,躲進湖心才最安全。他們到了湖邊,已最快的速度毀了船隻,隻餘一條,正要上船,蓮葉之中卻走出一人來,看清來人兩人都是神經一緊。

    “能再陪我一會嗎?”石仁良微笑開口,好似以前邀她到處玩一樣。

    秦軒燼看著南宮晚,在她的示意下將船劃向一邊。

    南宮晚靜靜的跟石仁良走了幾步,共同看著越來越肆掠的不受控製的大火,有些晦澀的開口,“原來你果真早就知道。”

    “你那麽聰明怎麽會想不到這座山院的死穴是火。”石仁良笑笑,竟在讚她,“你的信息傳的可真夠隱晦,用雕刻玉石傳遞信息,用玉石上的黃斑諧音硫磺表用火攻,用雕刻的手法和要求傳遞火攻的位置和時間。我都是下午起風的時候才知道你定的時間是今晚。”

    南宮晚啞然,他沒有一點要救火的意思,也突然發現她沒看到傑俊兩人,“為什麽不拆穿我?”

    “為什麽要拆穿?我還要感謝你呢。”石仁良一笑,被騰起的煙灰嗆的咳了幾聲才道,“謝謝你,用這把山火讓石家徹底從這個世上消失。石家三子全部葬身火海,今晚過後,再也沒有叛國者石家餘孽了。”

    “你一開始便想著用我的手助你們消失,果然計劃的好,連我都被騙了,現在才知道。”南宮晚冷笑道,殺心暗起,傑俊兩人恐怕早已遠走高飛,他早為他們留下了後路。

    “不,隻有他們兩個人。”石仁良又低低的咳了幾聲,見南宮晚不解,緩緩說,“從你親口告訴我的那一刻開始你就想殺我不是嗎?你怎會放心我帶走你的秘密?隻有我死你才會安心。”

    南宮晚再次啞然,石仁良又咳起來,過了很久才緩過氣來,手帕之上赫然一點紅心。

    他淡淡的擦過嘴角,宛如第一次見時的優雅,“這個秘密隻有我一個人知道,你很安全。”

    “為什麽?”南宮晚艱難的開口,他本可以告訴其他人,本可以以此要挾她,甚至毀了整個南宮家,可他沒有,居然說她很安全。

    “反正我也活不久,我的病沒救了。”石仁良雲淡風輕的笑著,“如果再早些見到你,我或許會活的久一些。”

    “我能……”南宮晚突然有些心慌,鼻尖一酸便要脫口而出。

    他卻捂住了她的嘴,低低的咳幾聲微笑搖頭,“你不能,你很清楚,你也救不了我,再拖著也隻是讓我更痛苦。我一直為了大哥二哥而努力活著,因為我要確保他們能安全的活下去,現在我能放心了。”

    南宮晚的鼻尖愈酸,眼眶濕了,想說話卻已經被他捂住嘴,她卻沒有拿開他手的力氣。

    “能死在你手上我很幸福,最起碼這樣你會記我一輩子。”石仁良終於放開她的嘴,又習慣性的扯了扯她的頭發,南宮晚的眼淚潸然落下,石仁良像是很開心,輕柔的拭去她臉上的淚水,認真的看著她,像是用所有的生命在凝視。“這樣我已經很滿足了。”

    “放過兩位兄長吧,以後若他們有難還請幫一下,就當是我為你保守秘密的條件。”山火愈大,他們這邊已變得灼熱,石仁良笑道,低咳兩聲,吐出一大口鮮血。

    南宮晚驚的去扶他,手心一涼,她的玉扇赫然出現在她掌心。她愕然抬頭便聽石仁良微笑道,“用它殺了我吧,石家三子總有一個人的屍體出現才更能說服世人。”

    “快上船!”秦軒燼在船上催道,山火已經朝這邊蔓過來,停在岸邊都感覺皮膚灼傷。

    南宮晚知道石仁良說的都對,止了淚,手卻抖的不受控製。

    “快上船,毒針給我,還是我來吧。”石仁良最後扯扯她的頭發,將她往船上推。

    南宮晚從扇子裏拿出一根針顫抖著放進石仁良的手心,“釉瓷齋和碎玉軒都是我開的,以後有事就到那兒傳話。”

    再不敢看那笑臉一眼,一咬牙轉身跳上船,秦軒燼一拍水麵,飛快的劃向湖心。

    石仁良看著那襲白衣消失在蓮葉之中,一直燦爛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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