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說過,人生就是一台華麗的舞台劇,兜兜轉轉一大圈,最終還是要迴歸塵世。


    帶她迴t市的人是吳奈,對於這一切,昏迷中的阿笙茫然無知。後來聽許飛說,吳奈是專程過來接她迴去的,因為陸子初醒了,在找她。


    至於後來怎麽迴到了韓愈下榻的酒店,阿笙沒有印象,也沒有多問,他若想帶走她,方法自然有很多,僅是一紙婚書,足以把她牢牢的束縛在他身邊。


    那天醒來臨近中午,周圍很靜,如果細聽的話,還能聽到細微的交談聲輥。


    那些聲音是從花園中傳過來的,觸目所望,臥室完全擺脫了酒店擺設,歐美家具,多是顏色厚重的原木,室內草木種類繁多,和偌大的臥室交融在一起,不顯突兀,倒很搭襯。


    阿笙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睡裙,全身無力,熟悉的無力感讓她預感到了什麽,臉當時就寒了。


    每次發病,每次靜脈注射氯丙芩,意識陷入黑暗的同時,她會接連昏睡很長時間。


    她又發病了鹿?


    床頭櫃上擺放著一罐向日葵,開得耀眼奪目,阿笙眼睛狠狠紮了一下,赤腳下床,剛一接觸地麵,雙腿一軟,就那麽生生跌倒在了地上。


    跌倒聲大概有些響,很快就有人沖了進來。


    「太太——」


    是一位年輕女人,五官精緻,尤其是一雙眼眸,湛湛中流露出水光,使整張臉增色不少;穿著白襯衫和黑色鉛筆裙,勾勒出好身材,視覺領域很吸引人。


    「有地方摔傷嗎?」說話間,她已經扶阿笙重新坐在了床上。


    阿笙看著她,不說話,對於陌生人,她尤為警惕。


    「我叫歐陽浨,韓總讓我暫時過來照顧你。」歐陽浨淡淡解釋,在美國她出沒韓家多次,但那時候顧笙精神狀況很差,現如今不認識她也很正常。


    阿笙神情有些恍惚,再開口,聲音虛弱無力:「我在哪兒?」


    歐陽浨淡淡解釋道:「t市,這裏是韓總以前購買的房產,很清靜,適合養病。」


    阿笙聽得蹙眉,盯著歐陽浨,目光宛如凝固的冰:「病?我有什麽病?」


    歐陽浨一愣,接著道:「太太,我很抱歉,我無意惹您生氣。」


    「我昏睡了幾天?」她問。


    「迴到t市,你醒來不久就……有些失控,醫生給您注射了氯丙芩,您昏睡少說也有24小時了。」歐陽浨止了話鋒,顯然她想說「發病」兩個字,但為了避免刺激阿笙,所以才臨時改了話。


    聽出阿笙嗓音幹啞,歐陽浨端了一杯水給她。阿笙沒接,藥性還沒過去,腦袋沉沉的,隻想繼續躺在床上大睡一場。


    歐陽浨自會察言觀色,放下杯子,伸手扶阿笙躺下,阿笙一偏,就那麽錯開了。歐陽浨也不多說什麽,收迴手站在床邊,見阿笙躺好,這才對她說:「我在外麵,有事您叫我一聲。」


    外麵有聲音傳來,阿笙倒也沒刻意辯聽,那位叫歐陽浨的女人也沒藏著掖著的意思。


    「太太醒了……她怕是沒食慾,這會又睡了……沒有,情緒很穩定……」


    阿笙側眸看著那罐向日葵,圓形玻璃邊,可以清楚看到花莖和清水。


    現如今是清水,縱使再如何堅守自己,遲早會變渾濁,就像人。


    ……


    中午,韓愈趕迴來,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阿笙,她在睡夢中皺著眉,緊緊咬著唇,似是做了什麽噩夢。


    「阿笙……」


    韓愈叫她的名字,她並未甦醒,唇咬出了鮮血,他隻得伸手扣住她的下顎,迫她張開嘴。


    「依依……」有淚從她眼角滑落,韓愈伸手接住,那淚是涼的。


    韓愈指腹輕擦阿笙眼角濡濕,卻在聽到她輕聲呢喃「子初」二字時,手指僵了,唇角抿成了一條線……


    阿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每次清醒過來隻是片刻,全身無力,仿佛不是自己的,睜開眼睛,房間昏暗,似是到了晚上。


    韓愈麵容在她眼前漸漸清晰起來,對視宛如一場被時光埋藏的無聲電影,音響蒙了塵,看似平靜無波,但眸子裏卻積壓著太多的波濤暗湧。


    「餓了嗎?我們去吃飯。」最先打破這份沉默的人是韓愈,所有情緒全都沉潛在了眸子裏,沒有說「醒了」、「你睡了好久」諸如此類的話,他是韓愈,言語向來直接。


    對於一個長時昏睡,空腹飢餓太久的人來說,她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親近食物的機會。


    迴去一趟,她似乎更瘦了,下顎很尖,蒼白憔悴。


    他掀開被子,伸手要抱她,她往床頭退了一下,他便不再動了,直起身看了她一會兒,那目光似乎在隱忍著什麽,朝門外喊了一聲「歐陽」,白天那位叫歐陽浨的女人很快就走了進來。


    「你扶太太去洗手間簡單洗漱一下,然後帶她去餐廳用餐。」他吩咐完,未曾多看顧笙,轉身離開了臥室。


    tang阿笙全身沒力氣,若不是歐陽浨支撐著她的身體,她隻怕早就癱軟在地了。


    刷牙洗臉,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眼神漠然,似乎那張臉不是她的,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到了餐廳,飯菜早已上桌,未走近便香味撲鼻,飢餓的同時,卻又忍不住有些反胃。


    可能是餓過了頭。


    滿滿一桌子菜,韓愈坐在餐桌一側,並未多說什麽,歐陽浨已經把阿笙扶到他身邊坐好。


    一碗早已被他盛好的養胃湯送到她麵前,熱度消散,溫熱暖胃,正是喝湯的好時機。


    他把湯匙放在碗裏,她看了又把湯匙拿出來,他起先皺眉,但見她雙手捧著湯碗靜靜的喝著湯,微斂的眸子裏終於浮出了笑意。


    她肯吃飯就好。


    一碗湯見底,他並沒有急著給她盛第二碗,總要吃些飯菜墊墊胃。


    韓愈把菜夾到阿笙麵前的小碗裏,她拿起筷子機械的吃著,咬菜吃力,吞咽這些菜更是颳得喉嚨生疼。


    這邊韓愈漸漸放下心,歐陽浨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覺得有些諷刺。


    她專注的看著韓愈,韓愈眼裏隻有顧笙,而顧笙此刻眼裏隻有那些菜……


    歐陽浨這麽想著,忽然見阿笙捂著嘴,還不待站起身,就把適才喝過的湯全都吐了出來,湯水濺落在那些尚未動過的飯菜上,在燈光下微微發光。


    韓愈踢開椅子,扶著阿笙,對呆愣在一旁的歐陽浨喊道:「發什麽愣,打電話把醫生叫過來。」


    阿笙原本就沒吃多少東西,在洗手間裏吐得天昏地暗,到最後隻覺得眼前身影模糊。


    韓愈一邊順著她的背,一邊有條不紊的讓傭人把熱毛巾送過來,這樣的嘔吐場麵他似乎早已習以為常,所以才會這般鎮定。


    怎能不習以為常,阿笙每次注射完氯丙芩,再次醒來進餐,大多時間都會伴隨嘔吐狀況發生。


    她已無力,任由他幫她擦拭,仿佛食物中毒,整個天花板都在旋轉。


    韓愈把她抱起來放到床上,阿笙胃裏痙~攣翻滾,比死還難受。


    沒有拿水給她,照顧她,他已經很有經驗,每次喝完水,她一定會加倍的吐出來。最初幾次不察,他給她倒水喝,每次喝完,她都抱著馬桶,恨不得把膽汁都給吐出來……


    他走出臥室,片刻後迴來,手裏已經多了暖水袋,用毛巾裹了一道,放在了她的肚臍上方。


    在被子裏摸索到她的手,軟軟的,很無力,韓愈便坐在床上,用手固定住暖水袋。


    阿笙有著說不出來的難受,氯丙芩完全就是她的噩夢,每次想到這三個字,她就痛恨交加。


    這麽想著,原本舒服一些的胃部不期然又傳來了一陣絞痛,她推開暖水袋,把身體蜷縮起來,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讓她舒服一些。


    「再忍忍,醫生馬上就來了。」拿出暖水袋,他在她耳邊說。


    不該心存僥倖,這麽快就帶她吃飯的,但她……餓了多時。


    阿笙意識漸沉,他又說了什麽,她一句也沒聽見,等她再次醒來,已是黃昏。房間光線有些發昏,她剛抬起手臂,就被他握住了手腕:「別動,在輸液。」


    這才發現手背上紮著針頭,她躺在那裏很久沒動,而他握著她的手腕自始至終都沒有再鬆開。


    不知過了多久,她說:「你給我哥打個電話,就說我想見他。」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獨寵舊愛:陸少的秘密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雲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雲檀並收藏獨寵舊愛:陸少的秘密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