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晨曦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去醫院的,她隻覺得自己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整個人都站不穩。


    要不是有墨淩煬扶著,她隻怕是出門第一步就倒在地上了。


    好不容易到了醫院,她急忙去了手術室。


    到的時候手術還沒結束,手術室外麵站著很多人,有裴念跟時安,也有蘇晴跟裴子恆,還有霍蘭跟布魯克夫婦。


    大家的臉上都帶著擔憂,對時薇的擔憂。


    他們都是那個時候一起挺過來的,明明現在日子好不容易開始好過了,時薇卻倒下了,每個人的心裏都不好受。


    而站在大家前麵的,則是霍振廷。


    他還穿著筆挺西服,盡管已經五十幾歲了,可時光卻對他很溫和,並沒有在他臉上留下太多痕跡,反倒讓他看起來比年輕時候更多了幾分魅力。


    如此有魅力的一個男人,此刻卻是滿臉頹然以及擔心,就那麽看著手術室的門口,等待著時薇迴來。


    霍晨曦一直都知道霍振廷跟時薇年輕時候經曆了什麽,也知道他們如今的幸福來之不易。


    如果時薇真的出了事,那麽霍振廷,也是活不久的。


    他們兩個人就像是互相依賴著存活,一方離開了,另外一方,也注定走不了多遠的。


    “爸……”霍晨曦顫抖著聲音叫霍振廷。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來,他們看向霍晨曦跟墨淩煬。


    看到墨淩煬的時候,大家的臉上都帶著淡淡的驚訝。


    墨淩煬已經消失很久了,卻沒想到此刻出現在這裏。


    而霍振廷聽到霍晨曦的聲音,隻是迴過頭來,淡淡看了她一眼,什麽都沒說,連眼神裏仿佛都沒有任何溫度。


    看到這一幕,霍晨曦的心中又酸澀了幾分。


    時薇的病倒,真真是將霍振廷的心都帶走了。


    “晨曦,你別擔心,醫生還在搶救,一定會沒事的。”裴念走過來拍了拍霍晨曦的肩膀,輕聲安慰道。


    “怎麽會突然就進手術室了呢?”霍晨曦不明白,“我走的時候,她都還好好的……”說到這裏,她自己都停頓了下來。


    她開始迴憶那時候。


    那時候時薇讓她走,她就真的走了,卻完全忽略了時薇身體不舒服這件事情。


    如果不是她如此粗心大意,時薇又怎麽會進手術室呢?


    想到這裏,霍晨曦心裏就忍不住一陣難過:“都怪我,是我的錯……”


    “晨曦……”裴念拿紙巾給她擦了擦眼淚,安慰道,“這件事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任何人的錯。”


    霍晨曦還懷著孩子,要是天天這麽哭,身體哪裏受得了。


    蘇晴跟霍蘭都過來勸著霍晨曦。


    就在眾人勸著的時候,手術室的燈突然暗了下來。


    這就像是臨刑前的預告一般,讓所有人的身軀都為之一顫。


    醫生從手術室門口走出來,臉上帶著微微疲憊:“病人已經搶救過來了,家屬不用擔心。”


    “太好了!”大家歡唿出聲。


    唯有霍振廷始終沉默著一言不發,但隻要有人細心,就可以看到他唇角那一閃而過的鬆氣。


    太好了……


    ***


    時薇被送迴病房的時候還昏迷著,已經是後半夜了,裴念讓霍蘭跟蘇晴等人迴去休息,自己跟時安留下來照顧。


    送走蘇晴跟霍蘭兩夫婦以後,她又看向坐在沙發上的霍晨曦跟墨淩煬。


    墨淩煬還是那副打扮,看起來毫不起眼,而霍晨曦而是睜著大大的眼睛,一直看著病床上的時薇。


    裴念走過去,對霍晨曦道:“晨曦,你先迴去休息吧,媽醒來後,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我不。”可霍晨曦卻直接拒絕,“我要在這裏等著媽醒過來。”


    她的心裏愧疚比擔憂更重,如果看不到時薇醒來,她哪怕是迴去了也會百爪撓心的難受。


    似乎也是想到了這一點,裴念沒有再勸,而是走到霍振廷的身邊,道:


    “爸……”


    霍振廷不知道在想什麽,他坐在病床邊,眼睛一直看著昏睡的時薇。


    聽到裴念的聲音以後,他才抬起頭,看了她一眼:“什麽事?”


    “這裏有我們守著,您還是迴去歇一會兒吧。”陪奶奶說,“您最近忙公司的事情也忙到很晚,別把身體累垮了。”


    “迴去吧。”時安也沉聲道,“這裏有我們。”


    霍振廷的眼睛下麵全都是疲倦,連眼底深處也是藏著無盡的滄桑以及疲勞。


    他們怕時薇還沒治好,霍振廷就先倒下了。


    好在霍振廷倒是沒霍晨曦那麽倔強,知道自己身體要熬不住了,便站起來,道:“我先迴去收拾一下東西,這裏你們先看著,天亮我就過來。”


    他能退到這一步已經不容易,所以時安跟裴念便也沒再說什麽了。


    裴念將衣服拿過來遞給霍振廷。


    霍振廷沒有穿,而是搭在手上,看了一眼墨淩煬,淡淡道:“你出來,我們談談。”


    整個晚上墨淩煬都沒有什麽存在感,以至於他們都快忘了他這一號人物的存在。


    如今被霍振廷這麽一說,霍晨曦的心裏頓時變得緊張了起來,她跟著墨淩煬站起身,話都還沒說,就聽見霍振廷道:


    “你在這裏等著,不準出來。”


    霍振廷直接就看穿了她的意圖,霍晨曦的動作頓在了原地。


    墨淩煬什麽都沒說,隻是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寬心,這才跟著霍振廷離開病房。


    裴念走過來,扶著霍晨曦的肩膀,低聲說:“爸做事有分寸,你放心吧。”


    霍晨曦什麽都沒說,眼睛始終都盯著門口的方向。


    而外麵。


    深夜的醫院裏並沒有人走動,偶爾來查房的護士此刻已經查完房,走廊裏空蕩蕩的,隻有兩個高大的身影立在那裏。


    盡管墨淩煬還年輕,但此刻站在霍振廷的麵前,他卻也感覺到了壓力。


    “如果不是晨曦愛你,我現在一定會殺了你。”霍振廷開口,說出這句冰冷殘酷的話語來。


    墨淩煬知道他的氣憤,作為一個父親,他的怒火是應該的。“對於我的所作所為,我很抱歉。”墨淩煬垂下腦袋,低聲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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