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知女莫若母,這句話,說的一點沒錯。


    時薇一開始是沒發現霍晨曦在裝睡的。


    可是當她看見墨淩煬進來以後,給霍晨曦蓋被子的時候,她才發現。


    原來霍晨曦一直都在裝睡。


    她當然可以當麵拆穿她了。


    可是霍晨曦自己都沒有反應,她又為何要多事呢。


    再說了。


    霍晨曦此時此刻想見的就是墨淩煬,既然現在終於見到了,她也不必攔著。


    “你還想裝睡到什麽時候?”


    時薇淡淡開口,對著霍晨曦說。


    聽到時薇的聲音,霍晨曦並沒有立刻睜開眼睛,而是微微顫抖了一下眼睫毛以後,停頓了好久,才緩緩睜眼。


    當她睜開眼睛時,兩串淚水也跟著滾落了下來。


    看到她的眼淚,時薇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哭什麽?我還沒死呢。”


    知道時薇是為了讓她開心一點,故意逗她的。


    可霍晨曦的心裏還是很難過。


    她既難過墨淩煬的決定,也難過時薇為了她,這麽辛苦。


    “剛才的話你也聽到了。”時薇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冷靜了下來,“你是怎麽想的?”


    “我要跟他在一起。”對於自己的迴答,霍晨曦很早之前,就已經確定。


    隻要有機會,她一定會跟墨淩煬在一起。


    她見過他精神分裂發作的時候,她也知道他的心裏有多害怕。


    她什麽都知道……所以什麽都不怕。


    無論多麽艱難,她都會去到他的身邊。


    並且永遠都不會離開。


    而她也知道,時薇是不會阻止她的。


    既然時薇這麽問了,便是支持她的任何決定。


    “決定了?”顯然,時薇已經料到了她會是這樣的決定。


    “嗯。”霍晨曦垂下眼眸,“對不起,媽。”


    時薇笑了一下,帶著微微的自嘲:“你們兩個,都對我說對不起。又哪裏對不起我了。”


    要是真的說對不起,也是她對不起他們。


    如果當初不是她極力阻止,甚至同意霍晨曦離開,那麽現在的他們,也許不會是這樣。


    “你如果真的要去找他,我也阻止不了你。”時薇手抬起來,手裏似乎抓著個東西,“這個,你拿著。”


    霍晨曦起身過去拿。


    那是一隻手機。


    準確的說,是一直追蹤手機,屏幕上有一個小紅點正在一點一點的移動。


    霍晨曦有些驚訝:“這是……”


    “戴祺給的。”時薇笑了一下,“你知道的,他很擅長這些。”


    時薇早就知道墨淩煬會再來找自己。


    可是他不肯留下電話,哪怕是自己也留不住他,甚至也不知道去哪裏找他。


    所以她才想了這個辦法。


    戴祺是計算機天才,做追蹤器這些的自然也不在話下。


    本來時薇還在愁要怎麽將追蹤器上到墨淩煬的身上。


    可是就在剛才,他從自己手中接過被子的時候,她就順手按到了他的袖口上。


    那追蹤器很小,隻要不仔細看,是發現不了的。


    “媽……”霍晨曦感動的說不出話來,一雙眼睛通紅,“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跟您道謝了。”


    “我是你媽。”時薇無奈得苦笑了一聲,“你不需要對我說謝謝。”


    霍晨曦衝上去一把抱住時薇。


    她的力氣很大,抱得時薇身體有些痛。


    但是時薇沒有說出來。“去吧。”時薇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說,“找到他以後,你們好好談一談。我知道,他很愛你。如果以後在一起了,就好好把孩子生下來,好好過日子,至於他身上的罪名,你爸已經在辦了,很快就會


    下來結果的,他不會受到任何處罰。”


    她像是在交代後事一般的,緩緩對霍晨曦說著。


    霍晨曦的心裏變得有些著急,她握住時薇的手,急忙說道:“媽,您說什麽呢!您不會有事的,您還沒看到我的孩子出生呢……”


    說到最後,霍晨曦自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媽,您的病總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您最近不是感覺越來越好了嗎?”


    明明連醫生都說時薇最近恢複的不錯,她一定可以戰勝病魔的。


    “傻孩子。”時薇摸摸她的腦袋,“快去吧,再不去,人就走遠了。”


    霍晨曦的臉上還掛著淚水,她一麵擔心時薇,一麵又憂心墨淩煬走遠發現追蹤器。


    如果讓他發現追蹤器,那麽她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他了。


    “去吧。”時薇又道,“我這裏沒事的,等你找到了他,再迴來也不遲。”


    在霍晨曦麵前,她永遠都是一個溫柔善解人意的母親,這也是為什麽時安與霍晨曦都格外聽她的話。


    所以到如今……她做的,也隻是鬆開時薇的手,離開。


    她想,如果自己動作夠快,找到墨淩煬,勸他迴來,時薇是能夠等到的。


    時薇坐在病床上,目送著霍晨曦離開。


    原本她的臉上是掛著笑的。


    可是在病房的門關上以後,時薇臉上的神色立馬就變了。


    她的臉色變得蒼白無力,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精神勁一般,剩下的隻有虛弱。


    她就那樣躺在病床上,睜著眼睛,眼裏沒有一點流光。


    像是死了一般……


    ***


    入夜的c市街頭格外荒涼,盡管已經進入深秋,街上人卻很多。


    大風唿嘯刮著,似乎一點都沒影響到路上的行人們。


    霍晨曦坐在車裏,手裏一直握著那個顯示著墨淩煬行蹤的指示器。


    上麵顯示墨淩煬就在附近,可是她怎麽都找不到,車子已經轉了好幾圈了,就是找不到他在哪裏。


    實在沒辦法了,霍晨曦隻能叫司機停車,她下車步行去找。


    她在街頭找了好久,卻始終找不到。


    就在她快要放棄的時候,突然有一抹身影出現在她眼前。


    他穿著一身黑衣,頭上戴著帽子,站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可就是這樣一個背影,讓霍晨曦駐足,看的心裏泛酸,眼睛也跟著紅潤起來。


    綠燈亮了起來,他周圍的人都在走,隻有他還站在原地。


    他像是在等待著什麽,誰也不清楚。霍晨曦慢慢抬腳朝他走去,在靠近他的時候,伸手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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