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淩煬來找霍晨曦,是在她意料之中的。


    她早早的便做好了準備。


    隻能說,墨淩煬來的比她預計的時間要快。


    走近他後,霍晨曦不等他出聲,直接開口道:“找個地方坐下來說吧。”


    她表現的十分平靜,一點都不像算計別人剛得逞的模樣。


    不過墨淩煬的臉上始終都是冷如冰霜,他的黑眸一片沉靜,清冷透涼。


    學校附近就有一家咖啡廳,他們找了個角落,那裏相對安靜,正好在窗邊,沒對著馬路,窗外是一片綠植,此刻正在寒風下微微晃蕩。


    “為什麽?”墨淩煬終於開了口說了今晚的第一句話,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低沉充滿磁性。


    隻是此刻,這曾一度讓霍晨曦迷戀的嗓音裏,卻染上了一抹沙啞。


    霍晨曦捏著勺子,輕輕攪動著咖啡。


    她微垂著腦袋,劉海兒從額上散下來,遮住了她的雙眼,燈光從她發頂灑下,恰好讓她的眉眼都籠罩在黑暗中。


    “你說為什麽?”她輕輕開口,如是說,“我們是敵人,不是嗎?”


    是啊,他們是敵人。


    敵人之間,哪有什麽為什麽呢?


    她天生就是他的敵人,就該跟他作對的,不是嗎?


    墨淩煬嗤笑了聲,薄而性感的嘴唇牽起一抹譏諷:“這麽說,你早就知道了。”


    霍晨曦終於停下攪咖啡的動作,她將勺子放好,然後抬頭看著他。


    初見時,她的雙眼靈動有神,像是會說話,帶著年輕女孩才有的朝氣。


    可如今,她的眸底天真不複,取而代之的是深沉。


    再往深了看,仿佛還能看見一絲刺痛。


    隻是那痛,墨淩煬再看不見了。


    因為她會把它捂得很好很好,不會讓人瞧見。


    “我們扯平了。”霍晨曦微微一笑。


    她此刻的笑,莫名的刺眼。


    起碼落在墨淩煬的眼裏,是紮眼的。


    十分的紮眼。


    “你想的倒是天真。”他的唇角泛起一絲淺淺的笑意,隻是那笑容裏不帶任何溫度,相反還很冰冷,“你害我虧了幾個億,一句扯平就想了事?”


    “那你呢?”霍晨曦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眉心微攢,有陰戾凝於麵容,“裴念,霍琰,包括我哥,他們遭遇的那些事,要怎麽算?”


    這三個人,曾經都遭遇過生命危險,而那些事都跟麵前這個叫墨淩煬的男人有關!


    甚至霍琰還已經沒了命,這又要怎麽算?


    墨淩煬眯了眯雙眸:“你覺得他們出事是我做的?”


    “你哪怕不是主謀,也是從犯。”霍晨曦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的情緒暫時都壓製了下去,“我可以不在意你利用我的事情,但是你對他們做的事不行。”


    家人就是底線。


    墨淩煬動了她的底線,哪怕再喜歡,再舍不得。


    她也會逼著自己砍斷這段本不該有的感情。


    “那我們沒什麽好談的了。”墨淩煬臉上神色盡斂,隻餘一絲微冷,他站起身,留下兩張錢後便徑直走出了咖啡廳。


    他就這麽終止了對話,讓霍晨曦猝不及防。


    等她迴過神來,轉頭去看時,卻隻看見墨淩煬彎腰上車的背影。


    他就這麽走了,在霍晨曦還沒有任何準備的時候。


    她甚至準備了很多的說辭,可是墨淩煬卻沒給她機會說完。


    她跟墨淩煬,大概是就這樣了吧。


    從知道墨淩煬接近自己是目的不純的時候,她的心裏就已經對他失望了。


    現如今這樣的結果,也挺好的。


    這般想著,霍晨曦似乎能好受些。


    可是……為什麽她卻覺得難受呢?


    她的心,很難受,難受的讓她想哭都哭不出來。


    霍晨曦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眼前黑下來的那一刻,她聽見身後傳來戴祺的聲音。


    “學姐……”


    其實戴祺並沒有去吃飯,他一直在外麵等著霍晨曦出來。


    可他沒等到霍晨曦,反而等到了墨淩煬。


    墨淩煬沒看見他。


    等他走進來,看見霍晨曦雙肩一顫一顫的時候,他的心似乎也有些疼。


    霍晨曦這麽好的人,為什麽要被墨淩煬那樣的人傷害呢?


    ***


    霍晨曦跟墨淩煬事裴念是幾天後才得知的。


    正好那天霍晨曦來公司見時安,順便談關於那件事的後續情況。


    裴念上樓去送資料,一出電梯就看見了霍晨曦。


    “念念。”霍晨曦看見她也沒多驚訝,笑著跟她打招唿。


    “晨曦,你來了。”裴念眼睛一亮,“你等我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


    裴念將資料急忙送去其他的部門,然後又折迴來找霍晨曦。


    好在霍晨曦還站在原地等她,沒有離開。


    “跑什麽啊,我又不走。”霍晨曦見她跑的氣喘籲籲的,有些好笑。


    “你怎麽樣?”裴念平穩了一下唿吸後,輕聲問道,“還好嗎?”


    霍晨曦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她問自己什麽,但是轉念一想便明白了。


    “挺好的啊。”她笑了笑,“我怎麽會不好嘛,你別擔心了。”


    “你學校也該放假了吧?”裴念又問。


    霍晨曦點頭:“我過兩天就迴家。”


    “也行。”裴念道。


    雖然霍晨曦嘴上說沒事,挺好的,但是裴念看的出來,她的心裏不好。


    心裏一點都不好。


    否則她學校放了假,肯定會等她跟時安一起迴家的,怎麽會自己獨自一人迴c市呢?


    她一定是……連這個城市都不想待了吧。


    “你去忙公主吧。”霍晨曦道,“我也該走了。”


    “什麽時候迴去?我去機場送你吧。”裴念說。


    “不用了,又不是找不到路。你工作這麽忙,別折騰了,免得有人心疼啊。”說到最後,霍晨曦笑了起來,“我在家等你們迴來。”


    “那你路上小心。”裴念叮囑道。


    “知道了。”霍晨曦捏了捏她的臉,“我走了。”


    裴念目送著她走進電梯,此時的霍晨曦臉上還掛著笑。


    可就在電梯門要關上的那一刻,裴念看的很清楚,她臉上的笑容垮了下來,瞬間便消失。


    沒來由的,裴念覺得自己很心疼她。霍晨曦臉上表現的有多不在意,心裏就有多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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