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側臉看起來硬朗冰冷,沒有半點表情,說出來的話卻讓裴念的心頭鬆了一口氣:“許佳梵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裴念有些不敢相信。


    她從前千方百計的想要時安相信那些事情真的是許佳梵做的,也真的都跟許佳梵有關。


    可是那時候的時安卻是一根筋的相信許佳梵。


    甚至因為這樣,她都已經放棄了要再讓時安知道真相了。


    卻沒想到,就在她放棄以後,時安竟然……跟她說,她都知道了許佳梵做的那些事。


    這種心情……既高興,又有些苦澀。


    “對不起。”他說,“以前,是我對不起你。”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裴念在劉叔出事那天,拉著他質問他為什麽不相信的情景。


    如果他早點相信的話,或許那些事都不會發生。


    或許……霍琰也不會死。


    可是如今說一切都晚了。


    “沒什麽好對不起的。”裴念揚了揚唇,抬手將眼角溢出來的那抹濕潤擦掉,強迫自己笑了起來,說,“隻要你明白我當初的確沒有騙你就好。”


    或許她的心裏是存著自私的想法的。


    想著許佳梵做的那些事被時安知道以後,他們肯定就不能在一起了,可她還是想讓時安知道那些實情。


    至少,不要讓他像傻子一樣的被蒙在鼓裏。


    到了醫院後,裴念的腳已經又腫了一圈,好在拍了片後腳沒有骨折,隻是單純的扭傷。


    醫生幫她按摩了一下被扭傷的地方,然後拿了藥便讓她離開了。


    裴念現在這樣時安放心不下她一個人,便道:“先去酒店吧,晨曦也在,她能幫著照顧你。”


    “不行。”可裴念卻搖了搖頭,臉上帶了一抹沉色,“我得迴去才行。”


    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她不能迴頭。


    “你現在腳傷成這樣一個人怎麽行?”時安眉頭皺緊,“孫啟明對你那樣,你難道還指望憑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去對付他嗎?!”


    現在的裴念在孫啟明的麵前完全就是卑微的,看到這樣的她,時安的心裏就一陣心疼。


    是他沒保護好裴念,才讓她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哪怕不可能,我也要去試一下!”裴念突然紅了眼眶,這些日子以來所受的委屈辛酸仿佛蜂擁而至,“憑什麽孫啟明這樣的人還可以活在這世上,而霍琰那麽好的人卻要因為他死掉?”


    一想到霍琰的死因,裴念就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起來,疼的她心髒一抽一抽的。


    而時安聽著她的話,眼眸突然變得漆黑,深沉的猶如墨汁,粘稠不見底。


    “你果然……還是為了他。”過了好久,他才重重的沉下一口氣,半是無奈,又有幾分苦澀地說。


    他認為裴念所做的這一切全都是為了霍琰。


    裴念開口想解釋,可是想一想,她做的這一切,的確是為了霍琰啊。


    霍琰因為她而死……也是因為孫啟明。


    她的內心已經自責愧疚的快要忍不住了。


    如果不是因為想著要為霍琰報仇,她也早就結束掉自己的命了。


    “我走了。”裴念抬手揉了揉自己紅紅的雙眼,說,“我該迴去了。”


    天已經快黑了,她雖然沒接到孫啟明的電話,但是她知道,等孫啟明迴過神來後,第一時間肯定是找她算賬。


    算今天的這筆賬。


    時安不知在想什麽,裴念也不知他聽到自己的話了沒有,她沒有再猶豫,直接推開車門,一瘸一拐的走到路邊攔了輛出租車,坐上去離開了。


    時安始終坐在車裏沒有動作,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自嘲一般的掀了掀嘴角。


    在當初裴念還對感情之事懵懵懂懂不清楚的時候,他驕傲的想要讓她認清自己的感情後,自己再對她表明心意。


    卻不曾想,這種驕傲,在他腦子裏形成的那一天,就已經讓他以後的經年裏,追悔莫及。


    他在想,如果自己當初不是那麽驕傲,聽到她跟自己表白的時候,就接受了,結果會不會好很多?


    ……


    時安心裏的想法裴念自然是不知道了,因為她現在所有的心思都在要怎麽對付孫啟明的身上。


    她坐車迴到別墅的時候,一開門進去就看見門口多了雙男人的鞋。


    這裏這兩天隻住了她自己,根本沒有人來過,現在突然多了雙鞋,想也知道是誰的。


    裴念慢慢將自己的鞋子換下來,然後一瘸一拐的走了進去。


    走到客廳的時候,果然看見孫啟明坐在沙發上,他臉色不善,甚至可以說是陰沉。


    聽到裴念過來的聲音後,他抬起頭來瞪向她,冷嘲道:“喲,舍得迴來了?”


    裴念擰眉:“你少陰陽怪氣地說話。”


    “我陰陽怪氣?!”孫啟明猛地一下從沙發上跳起來,邁步走到裴念的麵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質問,“說,你跟時安去了哪裏?!”


    “你在胡說什麽?”裴念不悅的掙紮,“你撒手!”


    “賤人!”孫啟明突然暴怒起來,一把將裴念摁在了沙發裏,雙手掐著她的脖子,“你不是跟他開房去了?!啊?”


    “你神經病吧?!”裴念怕自己真的被他掐死,連忙拿手裏的包狠狠砸向他的腦袋。


    包很硬,砸的孫啟明腦袋一疼,雙手也忍不住鬆開了裴念。


    裴念趁機一把推開他,這一推竟也是將他推開了。


    離開束縛後,裴念翻身從沙發上起來,順手抓過桌子上放著的煙灰缸,她舉在手中,冷冰冰地等著孫啟明:“孫啟明,你再敢動我一下試試!”


    裴念當然還怕孫啟明,但她有一樣是不怕的。


    她不怕死。


    可孫啟明怕死啊。


    怕死的人,永遠都打不過不怕死的人!


    此時裴念雙眼充血,頭發早就亂了,臉色猙獰慘白,卻無端讓人心生出一抹害怕。


    “你敢打我?你找死是不是!”孫啟明雖然嘴上還在放狠話,卻也沒敢動。“來啊!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啊!”裴念瞪大雙眼,狠狠地說,“我倒要看看是你殺了我還是我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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