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這話,就好像是要跟布魯克撇清關係一般。


    但是仔細聽聽,似乎又更像是在告別。


    布魯克先前心裏的怒火早已被這話衝淡,此時剩下的隻有震撼,以及不知所措。


    他從沒想過霍蘭有一天會離開……永遠的離開。


    因為有林森在的緣故,所以他一直以為,不管霍蘭病到何種程度,林森總是有辦法的。


    可是現在……


    “怎麽會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布魯克才將自己心裏的所有情緒都壓下來,然後盡量讓自己用平靜地聲音問,“在醫院的時候為什麽不告訴我?”


    在醫院的時候……


    想到這裏,布魯克才明白過來,為什麽那時候會在新生兒區域看見霍蘭了。


    那時候她一定是自己身體不好了吧,才去那裏的。


    “告訴你又有什麽用。”霍蘭抬手,將眼角的濕潤抹去,淡淡地說,“告訴你我的病也不會好。”


    她這話說的並沒有問題,讓布魯克一點反駁的力氣都沒有。


    剛剛還劍拔弩張的氣氛,仿佛一瞬間就凝滯了下來,兩人大眼對小眼的看著,誰都沒說話。


    但布魯克眼底的情緒變化,霍蘭卻看的十分清楚。


    良久,到底還是霍蘭先開口:“我餓了。”


    她還沒吃中午飯呢,這會兒餓的胃裏一陣抽抽的疼。


    布魯克垂下雙眸,聲音低沉地道:“等著。”


    說完他就轉身進了廚房,這次是將廚房的門都關上了。


    一門之隔,將兩人之間的聯係仿佛也切斷了一般。


    他們都需要冷靜,霍蘭要冷靜,布魯克更是。


    他到現在也還無法接受她的身體沒法治療的事情。


    這一年以來,已經出了那麽多的事情,他一時無法接受這件事。


    霍蘭也沒有在門口站多久,站了一會兒後就去了客廳。


    天氣已經越來越冷了,即使客廳開著空調,霍蘭都還覺得自己手腳涼的厲害。


    她給林森打了個電話,說明了錢包被偷的事情。


    “那些卡都是你的,可能要麻煩你去銀行跑一趟了。”她略有些愧疚地說。


    “人沒事就好。”林森道,“報警了嗎?”


    “嗯,已經讓超市的工作人員幫忙報警了,如果有結果到時候會聯係我的。”


    離開超市的時候霍蘭留了自己的電話和現在的地址,要是抓到了,她的東西還能找到的話,應該就會聯係她的。


    隻希望她也能等到那時候……


    畢竟錢包裏的東西,她很在意。


    並非是那些卡或者現金,她在意的是錢包裏的一張照片。


    那是她唯一的一張跟布魯克的合照,被她放在錢包裏很久了。


    ……


    晚上睡覺的時候,霍蘭一個人在浴室待了很久,久到布魯克都想去敲門確認她的安全了。


    就在布魯克想下床去敲門的時候,浴室的門終於打開,霍蘭從裏麵走了出來。


    房間裏的燈已經關了,隻有床頭上的睡眠燈還亮著,燈光幽暗,襯的霍蘭的臉色也跟著暗沉了幾分。


    上床以後,霍蘭順手便將燈關了,然後將被子拉到脖子以下。


    布魯克仍背對著她沒有轉身,兩人之間誰也沒說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霍蘭的聲音在布魯克的身後響起:“布魯克……”


    她很小聲的叫著:“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說吧。”他答。


    霍蘭也沒讓他要轉過身來麵對著自己,事實上,如果真的看著她了,她或許也還沒有勇氣說呢。


    “我有跟你說過,我很喜歡你嗎?”


    她說。


    在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布魯克的後背輕輕顫抖了一下。


    他動了動身體,想要轉過身的,但是剛動了一下就被霍蘭用雙手抱住了。


    她的身體緊緊貼著他的,不讓他有機會轉過身來。


    “就這樣聽我說……”她嗓音微低的道,“你要是轉過身來,我會沒勇氣說的。”


    布魯克的唿吸明顯沉重了許多,但他沒說話,也沒有再動。


    霍蘭又道:“我的身上有秘密,你也該早就猜到了,但是對不起,我現在不能告訴你,不過我保證,你很快就會知道的……”


    在她走後,布魯克就會知道的。


    “為什麽現在不能說?”布魯克的聲音響起,“你要去哪裏?”


    他並沒有想她是因為生命走到盡頭,或者說,他壓根不敢這麽想。


    他雖然跟她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她已經不知什麽時候深深駐紮進了他的心裏。


    “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霍蘭輕聲道,“但是你要相信,我真的沒有要耍你的意思……”


    她怕自己以後沒有機會對布魯克解釋這麽多,所以,要趁著現在的機會,把自己想說的話都說出來。


    “事情還沒到盡頭。”布魯克說,“就算林森沒有辦法,總有人有辦法。”


    “我知道……”霍蘭淡淡笑了笑,“隻是有些話,要是現在不說,以後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有勇氣說。”


    她從沒在布魯克的麵前流露出自己的情意過。


    今天是第一次。


    布魯克一直以為她跟他在一起,是因為那天晚上的事情,他們發生了關係,而她又因為身體緣故想要跟一個人在一起,體驗一下這種戀愛的感覺。


    可是現在看來,不是這樣……


    他似乎猜到了什麽,但那個結果,又讓他不太敢去相信。


    這一整夜,兩人都沒怎麽睡,天快亮的時候布魯克才睡過去。


    不過就在他睡著以後,霍蘭也從床上起來了。


    布魯克睡的很沉,沒有聽到她起床的動靜。


    霍蘭披了件外套去了廚房,想再給他做一頓早餐。


    但就在她做早餐的時候,好像隱隱聽見房間裏有聲音在響。


    她停下手裏的動作,想起自己的手機還放在臥室裏。


    她擔心吵醒布魯克,忙放下手中的東西擦了擦手就朝臥室走去,可她剛走到房間門口,就聽見裏麵的手機鈴聲已經停止了。


    霍蘭的心中小小驚了一下。


    她希望是電話自動掛斷,而非是被接通。


    霍蘭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伸出手,慢慢將房門推開。這短短的幾個動作,卻仿佛用了她全身的力氣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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