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布魯克忙完迴家,一走出電梯就看見隔壁鄰居正站在房門前,努力地在自己包裏找鑰匙,但是那鑰匙好像怎麽也找不到。


    她似乎找的有些生氣了,用力踹了一下門,就像一個小孩鬧脾氣一樣。


    布魯克輕咳了一聲,引起她的注意。


    霍蘭聽到這聲音,輕輕愣了一下,然後迴頭看向他。


    她的眼睛還紅著,像是哭過,眼底的紅血絲並沒有散去。紅紅的雙眼鑲嵌在臉上,顯得她整張臉越發的白。


    “你怎麽了?”布魯克問。


    他可不會認為霍蘭是因為找不到鑰匙了才哭。


    “沒事。”霍蘭揉了一下眼睛,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問,“你是不是有我家的鑰匙?”


    “嗯。”


    布魯克應了一聲,然後從兜裏掏出自己的鑰匙去開自家門。


    霍蘭家的鑰匙是上次請物業來幫忙開鎖的時候他順手拿了一把,因為那時候的霍蘭還在生病,他也擔心她在家裏睡著了人事不省。


    等她病好以後也忘了還給她,現在倒是個機會。


    布魯克將鑰匙從玄關的抽屜找出來,然後遞給她。


    霍蘭默默地接過去開自己家的門,打開以後,她緊揪著的心才鬆開。


    她最近好像記憶力變得有些差了,明明出門前還在提醒自己要帶鑰匙,可是等她從臥室出來就忘了。


    “你吃飯了嗎?”


    霍蘭才埋進家門一步,就聽見布魯克的聲音在後麵響起。


    說起吃飯,她這才想起來自己的確是沒有吃的。


    “還沒……”她迴頭,看著不遠處站在自家門裏的布魯克。


    “過來一起吃吧。”布魯克說。


    霍蘭猶豫了一下,點頭:“好。”


    如果是放在平時,她大概是拒絕的吧。


    但是今天在醫院裏發生的事,讓她不敢再拒絕了。


    誰知道她什麽時候就會沒命了呢,所以啊,該珍惜的,還是得珍惜呢。


    她迴到自己家裏,去換了身輕便的衣服後才去了布魯克家。


    他家門沒關,霍蘭進去的時候順手幫他關了過來。


    布魯克還在廚房忙碌,聽見她關門的聲音,轉頭過來看了一眼:“坐會兒吧,桌上有水,自己倒。”


    “好的。”霍蘭應了一聲,也沒去廚房,自己走到客廳坐了下來。


    這次布魯克準備的不是冰糖雪梨,而是薑茶。


    天氣越來越冷了,喝薑茶確實能讓身體溫暖起來。


    她以前不愛薑茶的味道,但是林森建議她多喝點,因為這能驅寒。


    她出事的時候是在冬天,身體落了寒疾,多喝薑茶對她的身體也有好處。


    也正是因為身體裏麵寒氣太多,才導致她現在懷不了孩子。


    說起孩子……


    霍蘭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如果那個孩子還在,現在早就出生了吧……


    布魯克年紀也不小了,可是到如今都還單身一人。


    霍蘭咬了咬下唇,心裏暗暗做了一個決定。


    她看了一眼在廚房的布魯克,然後拿起手機去了陽台,將落地窗關上,確定他聽不見自己講電話後,才撥了林森的號碼。


    可是,當她將自己的想法說給林森聽以後,他的聲音立刻提高,還帶著一抹不可置信:“你說什麽?!”


    霍蘭還是頭一次聽到林森用這種語氣說話,她忙想要解釋,可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又聽見林森說:“你這是在胡鬧!命都已經快保不住還想要孩子!”


    不錯,霍蘭跟林森說想要一個孩子,做不了母親她這輩子都會有遺憾……


    可是現在聽到林森說她命都快保不住了,心裏也小小的涼了一下。


    不過,這件事她早就從林森的神情中猜出來了,現在隻是親耳聽見他這麽說了而已……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想要一個孩子。”霍蘭輕聲說。


    “你想要孩子,隻是想要補償他吧。”林森一語中的,“我可以理解你要迴來,要待在他身邊,但我不能允許你再胡鬧。霍蘭,不用我說你也知道你現在的身體是什麽情況,你根本懷不上。”


    “不是有你在嗎?”霍蘭悄悄抬手擦了擦眼角,“我哥你都治好了,怎麽會治不好我的身體呢?林森,我怕自己快堅持不下去了,不想給自己留遺憾。”


    “我說過了……”


    “要相信你。”霍蘭打斷他的話,語氣裏帶了幾分悲涼,“我知道,要相信你嘛。就是因為相信你我才跟你說這件事的啊。”


    林森抿著唇沉默了很久,“就算我能治好讓你懷孕,但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即便是懷上了,對孩子也沒有任何好處。”


    霍蘭瞳孔微微一縮。


    “霍蘭,你以為你每天吃的那些藥,對孩子不會產生副作用嗎?”林森清冷的嗓音在她耳邊繼續響起,“如果孩子生下來是畸形,你覺得他長大後會怎麽樣?”


    在以前這道聲音對霍蘭來說是希望,是讓她活下去的希望。


    可是現在,他的聲音卻如同惡魔一般的,靜悄悄的在她耳邊綻放開來,將她整個人都包裹在其中,動彈不得。


    “真的……沒有辦法嗎?”霍蘭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說,“如果……我停藥呢?”


    “絕對不行!”林森想也不想便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停藥?如果停了藥,你連兩個月的時間都沒有了!”


    林森是她的主治醫生,對她的身體狀況了如指掌。


    若她隻是為了懷一個孩子而停藥,那麽最後孩子生不下來,就連自己的命也要丟掉。


    霍蘭隻覺得自己的唿吸似乎沉重了很多,她緊緊揪著胸口的衣服,大口喘著氣。


    “霍蘭,我當初救你,不是為了這個結果。”林森聲音軟了幾分,卻還是帶著自己的堅持,“我說的話不是開玩笑,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想好再給我打電話吧。”


    說完,林森便掛斷了電話。


    霍蘭站在陽台上,吹著冷風,心裏還沒有平靜下來。


    林森讓她好好想想,可她明白。


    既然這個念頭已經起來了,她也不可能打消。


    正好這時候落地窗被人從裏麵敲響。她迴頭望去,正好看見布魯克站在裏麵,麵露疑惑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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