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林森說了很多次,但霍蘭已經從一開始的深信不疑,到現在的坦然接受了。


    林森說的這些話,其實大部分都隻是在安慰她罷了。


    林森沒等到霍蘭的迴答,但也知道她在想什麽,他的聲音稍稍放軟了幾分,繼續說:“霍蘭,你自己也想活下去的,不是嗎?”


    “想啊……當然想。”


    她怎麽會不想活下去呢。


    隻是過了這麽久了,她的身體狀況也還是一點改善都沒有,甚至還越來越嚴重了,她原來那想要活下去的念頭也沒有之前那麽深了。


    有些時候明知道努力是沒有用的,也就不會再努力了。


    “既然想,那就相信我。”林森說,“我隻要你做到相信我,聽我的話,我就能讓你活下去。你相信我嗎?”


    他那樣一個醫學界的天才都已經這麽說了,霍蘭也不可能再說不相信。


    “我相信你。”她心裏的擔憂也緩緩放了下來,“但是,如果將來實在沒有辦法了,你也不要自責,好嗎?”


    林森幫助她就已經是她上輩子燒高香了,所以她不想讓自己成為林森的責任,更不想讓他在自己死後而自責。


    “這件事以後再說。”林森道,“現在,你去好好吃飯,吃完飯好好吃藥,然後在家休息,等著我迴來。”


    “知道了。”霍蘭迴答。


    “去吧,我掛電話了。”


    林森說完這句話後也沒有任何猶豫的便將電話掛斷了,想必是怕耽誤她吃飯的時間吧。


    霍蘭望著已經被掛斷的電話,心裏到底還是有些暖暖的。


    林森,這個跟她非親非故的人。


    可此時卻是最了解她的一個人啊。


    霍蘭輕輕歎了一口氣,她想自己欠林森的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她在廚房裏站了好一會兒,直到鍋裏傳來動靜,她才去將電源拔掉,熱的粥已經好了。


    她已經許久沒吃過布魯克做的東西了,這會兒坐在餐廳吃,心裏無端有幾分辛酸。


    她那時候不該那麽對布魯克說話的,布魯克也是一片好心,可她卻傷害了他。


    霍蘭懷著愧疚將粥吃完,然後去吃了藥,藥吃完後才拿著鑰匙出門。


    她原想去敲布魯克家的門跟他說聲對不起的,但是走到他家門口了,又始終提不起勇氣去敲門。


    在他家門口站了好一會兒後,還是決定走上前去敲門。


    要是今天不去道歉,那麽以後她肯定也更沒有勇氣了。


    霍蘭摁了門鈴,過了一會兒,裏麵傳來腳步聲,緊接著門便被打開了。


    布魯克滿臉冷漠地站在裏麵,望向霍蘭的眸子裏也無波無瀾,看著極其冷淡。


    “那個……”本來霍蘭之前鼓起來的所有勇氣,仿佛在看到布魯克那張臉的時候瞬間就破功了,她說話變得結巴,一雙眼睛也不敢看他的臉,“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在霍蘭的頭頂響起,帶著異樣的迷人。


    “不該對你發脾氣。”霍蘭咬了咬下唇。


    “我不生你氣。”布魯克道。


    咦?


    聞言,霍蘭抬起了頭,略有些詫異地看著他。


    可他臉上還是沒有任何表情變化。


    她頓時又焉了下來。


    什麽不生氣啊,這不是還氣著嘛。


    “有那麽多人拚了命的想活下來,為什麽你卻不想活命?”布魯克問她,“你明明有很多機會。”


    聽見這話,霍蘭愣了一下,原來他氣的是這個。


    她恍然,而後淡淡笑起來:“我說過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能不能堅持的下去也不是醫生能決定的。你又怎麽知道,我不想活下去?”


    她當然想活了……如果不是想活,她不會來到這裏。


    因為迴到這裏,看著他,她才有活下去的動力。


    可是很多時候想想都是美好的。


    她想活,老天不允許。


    “你如果真的想活,就不會這麽糟蹋自己的身體。”布魯克的語氣嚴厲了幾分,“你哥是林森,他本事多大你比我更清楚。”


    “我當然比你清楚。”提到林森,霍蘭臉上的笑容淡去,直至消失,“我看過他因為我的身體忙得焦頭爛額,也看過他在深夜裏還翻閱案綜,但是已經過了這麽久,有辦法也早就有了。”


    她已經拖累了林森這麽久,不想讓自己剩下的時間全都拖著林森。


    “他都在努力,你又憑什麽要放棄?”布魯克沉聲道,“大家都在為你努力,林月。”


    布魯克真正生氣的是這個。


    她還這麽年輕,她應該活下來。


    他雖然不知道她經曆了什麽事才得了這麽嚴重的病,可他知道,如果她死了,他應該是會難過的。


    無關乎那一夜的事情,隻是單純的以朋友身份。


    “我知道了。”霍蘭緊緊咬了咬下唇,良久,才深吸了一口涼氣,那股涼意一直滲透進了她的心髒,冷的她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我會好好配合我哥的。”


    因為身體越來越嚴重,她才有這種想要放棄的念頭。


    可是現在被布魯克罵醒了。


    既然有機會的話,她怎麽也得拚搏一下,不是嗎?


    “進來。”布魯克側開身體,對她道。


    霍蘭搖搖頭:“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


    “我們還有另一件事要談。”布魯克說。


    他說另一件事,霍蘭立刻便想到了那天晚上的事。


    她眉尖一蹙,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


    那件事不是她說不用負責就不用負責的。


    布魯克是個責任心重的人,他肯定不會任由她說的那麽做。


    進了屋裏,布魯克給她倒了杯熱水,還拿了毛毯給她蓋著腿。


    霍蘭是想拒絕的,但是看到布魯克臉上的表情後,還是將想說的話都咽了迴去。


    等兩人都坐下,霍蘭便率先開口:“我那天說的話不是開玩笑,我真的不用你負責,你也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她這急忙撇清的態度,讓布魯克皺起了眉,看了她一眼:“那天晚上我喝醉了,沒有做保護措施。”


    原來他擔心的是這個……怕她懷孕啊。霍蘭的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臉色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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