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你怎麽知道我姐和歐陽臨的名字?”


    秦思思的問題也是歐陽臨心中的問題,他們很難將眼前這個披頭散發、衣不遮體甚至臉上還有些稀疏胡茬的男人與他們所認識的人當中產生什麽聯係,唯一能讓張寒這個毫無修為的凡人看起來不同的隻有他上身勻稱的肌肉以及那稀疏胡茬下並不算老的臉。


    “你姐……怎麽樣了?”張寒看著秦思思,這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從歐陽臨叫她思思的那一刻起張寒就已經確認她就是秦鳶的親妹妹。


    “你到底是誰?有什麽資格詢問府主夫人的情況?”歐陽臨瞪著張寒。


    張寒雙眸凝視著他,不知為什麽,這雙眸子令歐陽臨感覺到心底發毛。


    “府主夫人?”張寒疑惑,而後輕歎了口氣。


    “二十多年前你們兩個都還是孩子,不記得我也正常。”


    張寒剛要道出身份,一直盯著他看的秦思思便驚愕的捂住了嘴巴,眼眶也有些泛紅:“難道你是……張……寒哥哥?!”


    “張……寒!?”歐陽臨目瞪口呆,而後搖頭自語:“不可能的……你怎麽可能是當年的少府主張寒?”


    張寒心裏苦楚難言,看著秦思思那已經泛起淚光的眼眸,微微一笑:“怎麽?小思思都長這麽大了還那麽愛哭鼻子?”


    “撲哧!”


    秦思思長這麽大隻有一個人會叫她小思思,那就是她從小一直以一個跟屁蟲樣子跟著的張寒。


    張寒自小便與千刃府的秦鳶是青梅竹馬,所以秦思思出生後經常會見到張寒,而張寒對秦思思也十分寵愛,因為引弓府與千刃府早就有了婚約,所以張寒一直將秦思思當作自己的親妹妹看待,那個時候秦思思依賴張寒甚至比依賴秦鳶更嚴重。


    至於歐陽臨則是秦思思兩歲的時候被引弓府管家收養的孤兒,比秦思思大不了多少,若非張寒可憐歐陽臨,歐陽臨絕不會有機會接觸到修煉,所以,縱然近些年來歐陽臨因為修為大進和進入了鎮魔殿而囂張自負,但在得知了張寒的身份後也變得很老實。


    一家酒肆。


    三人坐在一張桌子前,有酒有菜,但卻沒人動筷。


    “寒哥哥,你的修為怎麽……”最終,還是秦思思沒忍住,率先開口。


    “散了。”張寒飲了杯酒,比記憶中的味道淡了許多。


    “散了?!”歐陽臨瞪著眼睛,碧落界並不是沒有修士散過自己的修為,但卻是鳳毛麟角,而且那些修士散掉修為是為了更強,像張寒這樣變成一個凡人的還沒見過,更何況,所有的修士都聽說過散掉修為的痛苦,這種痛苦分為兩種。


    一種是未到元嬰期,痛苦已然非常人所能承受,隻有那些心誌堅定或者對自己能下得去狠手的修士才能做到。


    第二種便是元嬰期以上,那種痛苦隻存在於書中,因為自從數百年前的武瘋子散過一次修為後,這麽久從未有元嬰期以上的修士散過修為,而達到這種境界還選擇散掉修為的在九州其他修士眼中要麽是瘋子、要麽是惡魔!因為,要散掉元嬰期以上的修為不僅僅是疼痛難以想象,更是九死一生!


    歐陽臨看著張寒,雖然如今張寒已經是凡人,但他輕描淡寫的表情卻讓歐陽臨畏懼。


    “別說我了,小思思,你姐她成了府主夫人?離火城的府麽?哪一個?”張寒問。


    秦思思猶豫後,低下頭,不說話。


    “怎麽了?”張寒察覺異常,看向歐陽臨:“你說。”


    “少……”歐陽臨咬了咬牙,道:“引弓府!”


    張寒愣了愣:“父親他已經將府主之位傳給別人了麽?也好,現在的我就算迴到引弓府也無法接任府主之位。”


    “引弓府的府主現在是誰?娶秦鳶的是三叔的兒子張狂還是六叔的兒子張豐碩?我還是覺得張豐碩更適合秦鳶,張狂那小子太容易莽撞了。”


    歐陽臨垂著頭,一字字有力地道:“難道這些年你從未聽過引弓府的事情嗎!”


    “怎麽?”張寒不明白。


    “二十多年前,你與三長老在圍剿魔族時不敵魔族逃走之後,你從未迴過離火城麽?”歐陽臨抬起頭,眼神中已經有了幾分失望。


    “逃走……”張寒手中剛舉起的酒杯被他放迴了桌子上。


    酒肆外,太蒼城的風雪更加凜冽。


    “歐陽臨!你胡說八道些什麽!?”秦思思大聲喊著。


    歐陽臨也與秦思思對峙道:“哪裏是我胡說八道?明明就是事實,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不是逃走是什麽?逃走還是好聽的,當年離火城裏哪個人不說少府主與三長老是臨陣退縮的懦夫,是引弓府的恥辱!二十多年了,現在哪怕引弓府成為了離火城最大的府,不還是有人議論說少府主沒臉迴來麽?”


    “寒哥哥。”秦思思擔憂地看了過來。


    隱藏在桌子下麵的手緊緊握著,張寒的臉平靜的發冷:“我隻想知道我爹和我娘現在怎麽樣了。”


    “他們……”秦思思吞吞吐吐。


    “我爹和我娘到底怎麽樣了!”張寒突然大聲吼道。


    秦思思被嚇得呆愣在那裏,歐陽臨紅著眼睛抬起頭與張寒對視:“當年你逃跑的時候可曾想過他們?老府主因為你的事情被逼得不到半年就病逝了,至於老夫人……她……她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瘋子。”


    張寒如遭雷擊般坐在那裏,他從未想到一切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當年他浴血征戰,結局卻背負了一個懦夫的罪名,在九幽界二十三年,每一日對他而言都是一種折磨,哪裏曾想過迴到碧落界後得到的卻是一個家破人亡的消息。


    “啊!!!”


    張寒拚命的呐喊,他想喊出自己心中所有的怒氣,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為什麽與魔族廝殺甚至不惜自爆元嬰的三叔死後也要背負著罵名?


    散盡元嬰,努力在九幽界掙紮著活下來的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麽?


    難道隻是為了這樣一種結果?


    “喊什麽喊?讓不讓人喝酒了?”酒肆中,一名修士望向這裏。


    “閉嘴!”秦思思瞪了過去。


    那名修士見到秦思思身上繡有鎮魔殿標識的紫衫後,不敢言語。


    許久之後,雙眼遍布血絲的張寒看向歐陽臨:“帶我迴離火城,我要去看看我娘。”


    “迴去?你真的覺得有這個必要麽?”歐陽臨問。


    張寒起身一把揪住了歐陽臨的衣領,歐陽臨感受著這股近在咫尺的殺意咽了口唾沫,事實上,在此之前他已經沒有了小時候麵對張寒的畏懼,那個時候的張寒是整個離火城的風雲人物,人人稱讚。


    如今張寒不過是一個散盡修為的凡人,而他歐陽臨卻是元嬰期的修士,天資雖然不及昔日的張寒,但絕對也算是天縱之資,隻是,歐陽臨沒想到張寒的殺意竟然這麽的可怖!


    一個連魔將都會心生懼怕的人,哪怕無法動用體內黑氣,但也絕非是歐陽臨這麽一個元嬰期的溫室花朵所能承受的。


    張寒所經曆的死亡與痛苦,殺戮與血腥足以讓他的殺意震懾任何元嬰期的修士。


    “寒哥哥,你先把歐陽臨放開吧,我們這就迴離火城,這太蒼城中有傳送陣,我們先到青州,然後迴到離火城就很方便了。”秦思思雖然不喜歡歐陽臨的說話方式,但是她知道此時對於張寒而言,盡早的迴到離火城才是要緊的。


    張寒點頭,然後道:“抱歉,我不應該對你們發脾氣,這一切都怪我,怪我想的太簡單了。”


    秦思思看著張寒,雖然一身襤褸,但依舊與她記憶中那個謙謙君子的模樣相吻合,誰言少女不懷春,小時候對張寒的過度依賴其實就已經包含了秦思思對張寒的一些愛慕,雖然那時情竇未開,但她卻知道張寒的為人品行縱觀九州大地之上都是極少的。


    “寒哥哥,迴去之前我們還得辦一件事情。”秦思思微微一笑道。


    張寒看向她。


    “你總不能就這副樣子見嬸嬸吧?”


    張寒點頭。


    青州,離火城,引弓府。


    二十多年前,引弓府隻是離火城四府之一,如今卻已經成為了四府之首,而引弓府的府主更是離火城中鎮魔殿分殿的殿主,如今的引弓府哪怕是一個丫鬟都沒有修士敢輕視。


    而這一切,全部都要歸功於一個人,當年引弓府的庶出子弟,如今的引弓府府主——張秋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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