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這味道,還真是。”一個四川工友一邊嚼著羊肉串一邊說話,吃與說有矛盾,一句話硬被他擠成了幾個片斷。


    “香,嚼勁也好,外焦裏嫩。”他又吃了兩口:“孜然放得好,辣倒不怎麽辣,但是有勁。”


    “哎,你倒是說完噻。”另一個工友搶了他手中的一串,也吃了起來:“過癮,兄弟們,巴適得很。”


    於是,有很多手伸過來搶了。


    冬子與燕子就忙活開了,一個切鴨脖,一個烤羊肉,收錢算賬,都是燕子的事。燕子好像當年數學並不好,但算這賬,卻一口清。


    “鴨腸12塊、鴨架子13塊、鴨脖三根15,羊肉串22塊,總共62,隻算60,你拿好。”


    對方喊到:“我這鴨脖,我迴去想加熱一下吃,咋辦?”


    “送你一個調料包,裏麵蒜泥蔥及醬料啥都配好了的。”燕子看對方買得多,還多給了對方一個醬料包。


    生意就是這樣,有一種紮堆效應。人越來越多,把他們倆都圍了幾層了。此時,那幾個免費試吃的保安起作用了。


    “師傅們,排隊排隊,莫亂往裏擠,有火有電,安全第一。”


    於是一條長隊就排上了,大概已經有二三十人排隊了。燕子看了看自己的貨,看了看冬子的材料,利用一個間隙,對一位領頭的保安大叔說到:“叔叔,貨不多了,後麵如果再來人,你讓他們明天來。我得給你們悄悄留一套,下班帶迴家。”


    那保安大叔聽到燕子這麽好聽的聲音,嘴也甜,更何況,還有好處,馬上行動起來。


    他跑到後麵,對後麵一些不知道是看熱鬧的還是真要賣東西的人喊:“吃老陳燒烤的,明天再來,今天賣斷貨了。”


    已經在排隊的人問到:“怎麽隻準備這點東西,這才賣個把小時就沒了?”


    冬子正要解釋,燕子就提前開口了。“大哥,你想,我們是老字號,品質第一,寧願少賺點,味道要過關,所以,每天做的數量就有限了。明天我們努努力,多做點。”


    冬子原來想解釋的理由是,第一天來試試水,怕生意不好賣不掉,所以做得少。結果燕子這一解釋,好像更加高大上一般。冬子瞧了瞧燕子,燕子白了他一眼:“注意火,莫把這位大哥的羊肉烤糊了。”


    冬子馬上把精力集中到自己手上的工作中。


    不到兩個小時,羊肉串與鹵菜算是賣得差不多了。後麵一個瞧熱鬧的還想買:“你不是還有點嗎?怎麽不賣了?”


    燕子笑到:“大哥,我們還沒吃飯呢,得給自己留點。”一邊說,燕子自己吃了一小塊鴨脖:“大哥,我認得你了。你看得起,明天我們來,你不用排隊,我第一個給你。大哥,你明天想買點什麽呢?”


    燕子當場吃鴨脖,並不是她沒吃飯的原因,是通過這種方式,讓大家知道,自家的鹵菜,衛生沒問題,絕對放心。


    本來,這就是兩個講究清爽的人,貨架與燈光,都突出了亮麗與幹淨,潔白的工作服,也給人以衛生的感覺。在工棚邊這種髒亂的環境裏,顯示出某種突兀的清潔感,本身,就足夠讓人信任的。


    “鹵鴨子所有品種,給我來兩套,羊肉串我要100串,我先預訂了,行不行?”


    “看你說的,你隻要開了口,我保管記得。”


    當冬子把手裏最後一把羊肉串烤得差不多時,燕子隨即就關了燈,隻留下那烤爐的炭火,一明一暗地閃。


    “趕快收拾東西,準備走吧。”


    冬子手裏捏著那一大把羊肉串,不知道怎麽處理。燕子趕緊低聲說到:“走,我們先裝上車。剩下的,用袋子裝好,我答應了的,給那些保安叔叔們帶迴去。到時,話由我來說,你隻負責給他們就行。”


    兩人七手八腳地收拾東西,把火用水熄滅了,攤子與各種桶放到了車上,然後,冬子發動車子,向門口開去。


    “好好好,就在這裏停。”按燕子的指示,冬子把車停好,剛好在保安室邊上。


    兩人各提一個袋子,燕子的袋子裏是裝的幾套鴨子,而冬子的袋子裏,是剛烤好的羊肉串。


    “各位叔叔,留下一點東西,送給你們,拿迴去哄孩子們。”


    一位年長的保安,估計是這裏領頭的。“這怎麽要得,你們做生意是要成本的。”


    “叔叔們,還幫我們冬哥記得這塊老陳燒烤的牌子,還記得他父親的品味,等於是幫咱們老陳燒烤傳了名。今天我們後輩,沒啥本事。你們把東西拿迴家,讓家裏的老人孩子們嚐嚐,看看我們砸沒砸老人留下的招牌,看新做的鹵菜配不配這個字號,我們等你們明天給我們提建議呢。”


    燕子鞠了一躬,然後轉身上車了。


    背後,一個滄桑的聲音隱約傳來。“陳剛沒福氣看到今天了,這麽好的兒媳婦,哪裏找?”


    冬子聽到這話,鼻子一酸,偷偷看了看燕子,她正在副駕上脫那袖套,眼神在外麵的燈光下,一閃一閃的,特別亮。


    收了早工,迴到家,也才九點鍾。當冬子把東西都歸了位,燕子把各類桶都洗淨了後,把全身的工作服拿到洗衣機裏,人才輕鬆下來。


    冬子在準備明天的調料,燕子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反正沒在廚房。


    當冬子搞完明天的準備工作,已經十點了。他一扭頭,發現案板上,多了一杯茶,燕子什麽時候泡的,他記不起來了。喝一口,冷熱正好。


    “燕子,你在哪裏?”


    “進來。”燕子的聲音從臥室裏傳來。


    冬子進門一看,床上,居然是一垛垛碼好的錢,還有一個記賬本。


    “你個財迷,我以為跑到哪裏去了,結果在這裏數錢。”冬子調侃到。


    “你猜,我們今天營業額是多少?”


    “沒算過,不是你在算賬收錢嘛。”


    “我們今天隻賣了二十隻鴨子,送出去的,有兩隻的份量,所以隻賣了十八隻鴨子。而羊肉串,按你的標準,也是二十斤羊肉的量,對不對?”


    “對啊,怎麽了?”


    “你沒算過成本?”


    冬子大概算了一下,按肉的成本,一隻鴨子大約有40元錢,一斤羊肉大約25塊錢。鴨子的成本是800,羊肉的成本是500,再加上調料燃料及水電之類的,也就是1600元左右。


    “1600元,頂多1800元,不會再多了。”


    “那你猜,我們今天賣了多少錢迴來?”


    冬子搖了搖頭,也看了看床上的錢,從百元大鈔到一塊的小票,數量不少。“估計二三千,總是有的吧?”


    燕子打了冬子一下:“怕說得,我們今天賣了4116塊錢,還沒算送出去的,生的煮熟、對半出頭,這話還真是的。”


    賺了這麽多,冬子根本沒想到。以他以前賣羊肉串的經曆,500元錢的貨賣出來1000元就行了,除去調料水電等雜費,每天賺400塊就差不多了,想不到,今天,居然賺了兩千多。這啥概念?一天按兩千元算,一個月就是六萬。那比自己在西安銷售部上班,拿兩個部門的資金工資加提成,還要多。


    “這麽多,你莫玩稱呢。”冬子怕燕子為了賺錢,在份量上搞假的。


    “怎麽可能,我再沒良心,也不敢砸招牌呢。我發現了,這鹵鴨子確實賺錢,羊肉串也賺,隻要生意好。這是我第一次做生意,雖然迴來時天是黑的,但這麽多錢進來,我覺得,這時的天,比中午還明亮呢。”


    “你就是財迷,我說了你還不承認。不過,這收入水平,還真的是高。一天兩千,我們還沒用全力,隻是試營業。如果明天多鹵一倍,也是賣得完的,按今天這個情況的話。那是個什麽局麵?”


    燕子此時也處於興奮之中,如果一天賺四千,那抵得上她當年在幼兒園一個月的工資了。


    “燕子,我發現,你好像是個天生做生意的料,你第一次招攬顧客時,沒有不好意思吧?”


    冬子之所以這樣問,在於他自己的經曆。當年父親去世,母親臥病在床時,自己第一次出攤,吆喝時,總是不好意思喊出口,怕丟人。鼓起了好久的勇氣,才喊出來。而今天的燕子,好像自然地就會,而且還歡欣鼓舞的樣子,很是自然,甚至有些興奮。


    其實,冬子不太理解燕子。燕子自從在歌廳工作後,就是做的討好人的工作,吃開口飯的,好話說盡,甚至還備受歧視羞辱。


    自己堂堂正正做生意,哪有不好意思的道理。


    “冬哥,錢是最親近的,隻要想到有錢賺,有啥不好意思的?我們是偷還是搶?憑勞動憑技術吃飯,這是高興的事呢。更何況,我這是第一次當老板,開心得很。”


    “不對吧?我聽別人都把你叫老板娘。”冬子玩笑起來。燕子又打了冬子一下:“怎麽?老板與老板娘,有區別嗎?”


    “那倒沒區別,反正是你說了算。”


    “真的我說了算?”燕子裝著要把所有的錢往懷裏攏的樣子。


    “你算賬比我厲害,當然你說了算。老板老板娘都是你,我隻不過是個大廚,對不對?”


    “冬哥”燕子故意拉長了聲調,嗲得不行的樣子。“你才是老板呢,我都是你的,什麽不是你的?”


    聽到“我都是你的”這話,冬子突然感到心裏一震,確實,這句話如此自然地說出來,真實而熱烈,冬子向前一傾,兩人的嘴,就合在一塊了。


    過了好久,兩人才分開。燕子臉有些紅:“人家身子這兩天不方便。”


    “不不不,我不是那意思。燕子,我們等那一天,我們等得起。”


    冬子與燕子分開一段距離,為了打破這種尷尬,冬子想到了一個問題。


    “燕子,你跟那些顧客說得對,我們不能無限製地擴大。擴大一倍營業額,我們有幾個跟不上。第一,原料跟不上。鴨子隻夠賣明天一天的了,在市場上去收,放養的,這個品種,恐怕不多,要等你們村裏的出來,那還得起碼兩三個月。”


    “你在武漢,就沒打聽到有鴨子賣的?”


    冬子知道武漢白沙洲有一個市場,全國各地的生鮮活物,都在那裏賣。但武漢的鹵鴨脖,大多數是用的圈養的鴨子,品種也不同。而自己對鴨子的要求很高,數量恐怕也有限。況且,對鴨子是否是圈養還是放養的,隻有燕子才有這個迅速的判斷能力。


    “冬哥,別慌,我們明天早上,開車到白沙洲市場,我們自己去看。聽說那市場,淩晨四五點就開始了,菜販子們批發完,要趕到六點鍾前拉到市區內各個菜市場賣,所以開得早。我們明天早點出發,在那裏如果找到鴨子了,買些迴來,再拉迴來,還是上午七八點鍾,不耽誤明天幹活,怎麽樣?”


    冬子馬上擺出了第二個顧慮。主要原因是兩人的精力有限。從殺鴨子到脫毛到清理,整個過程,非常辛苦。僅憑兩人的力量,一天製作一百隻鴨子就算是極限了。更何況,還有羊肉串的事。所以,這個工作,是非常麻煩的。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這裏的操作空間。這麽多鴨子加工,得增加灶增加操作麵積,這些,都是兩個人,無法勝任的。


    如果做事不留有餘量,萬一有任何意外或者突然情況,那是要出事的。


    燕子問到:“那我把爸媽叫過來給我們幫忙,怎麽樣?”


    “不行,他們本來養育蚯蚓就夠他們忙的了。爺爺也不可能到這裏來住,整天聽到鴨子嘎嘎叫,血腥的味和腥氣,他也受不了。如果全家人都在忙這個,哪個照顧他呢?”


    這下把燕子難住了,她隻用線性思維的方式,加一倍量,多賺些錢,誰知道,生意再好,賺錢也是有極限的。


    突然,燕子想到了一件事,大聲說到:“人的事,我有辦法,你莫慌。”


    原來,跟她一起在武漢唱歌的小樊,就是冬子們叫的4號,前兩天打電話來了。她原來中學的同學在追求她,要她跟他一起,到廣東去打工,說是一個月可以掙五千元錢。小樊也在想,如果自己還在歌廳幹,那肯定不是長久之計,畢竟那是一個青春行業,今後,傳出去了,也不好嫁人。想找一個長久職業,她這個男朋友催著他去上班,其實是到順德一個木工家具廠做油漆工。大工,每天月8000,小工每月5000元,工作雖然辛苦,但錢掙得踏實。


    要知道,歌廳這種生活,小樊早就想擺脫了。如今弟弟上了大學,自己也該想自己後路了。男朋友對自己太好,不想太傷人家的心,也決定上岸了。


    燕子把情況給冬子一說,問到:“你覺得,小樊這人怎麽樣?”


    “人倒是仗義,人品沒說的。但是,人家細皮嫩肉的,怎麽可以幹這種事?”


    “難道我不是細皮嫩肉的?哈,你是嫌棄我了?”


    “不是那意思。你是為自己掙錢,她是為別人打工,心態不同。”


    “她油漆工都敢做,那畢竟是有毒有害氣體,勞動強度也大,她都敢做。她隻不過想跟男朋友一起,做我們這工作,隻要工資高,沒問題的。”


    “那你準備給他們多少錢?”


    “如果按這生意的話,讓他們來打下手,我準備都給八千,包吃包住,怎麽樣?”


    燕子算得精,所謂包吃包住,其實這裏房子寬得很,跟房東大嬸把所有的空房都租過來,也隻不過一千元一個月。包吃嘛,隻是多一雙筷子,根本沒什麽成本。況且,住這裏,離她老家黃岡近,家裏有事,隨時可以迴去。大家寧願少拿點工資在家門口打工,誰願意跑到千裏之外呢?


    冬子想了想,覺得既然是燕子的朋友,應該多給點工資。如果這兩個人來了,經營規模擴大一倍,那一天有四千元賺頭,一個月就是十二萬,給他們每人一萬,也是沒問題的。


    燕子卻不同意這個做法。她把理由擺出來後,冬子覺得,燕子簡直是個天生的生意奇才。


    燕子的理由有幾個。第一,生意與感情應該分開算。生意場的勞動力價格,應該隨行就市。如果把感情扯在一起,就不好核算成本了。


    第二個理由,是關於如何報答人家過去的恩情,畢竟,在救燕子的過程中,人家拿出了全部的精力。燕子的提議是,工資是工資,按每人每月八千算,這個勞動強度,比冬子在青山羅老板那裏,給得還高些,出力並不厲害,對他們來說,是劃得來的。但是,如果一年下來生意很好,他們也很賣力氣,那過年前,多給他們悄悄給個大紅包,就是感情了。


    “你曉得不?如果是拿正工資,你漲到每人一萬,每個月多出四千,長久了,他們覺得是自己該拿的,不怎麽感恩。但是,如果按八千來算,每年下來,節約出來的四萬八,我再多添點,過年,給他們一個大紅包:五萬。既體麵又意外,人家會怎麽想?”


    原來燕子想的金額跟自己差不多,但給錢的方式不同,可以起到完全不同的效果,這事,冬子從來沒想到過。


    “更何況,如果人家家裏麵有急事,我們資助一點,救急不救窮,這個道理,我在農村知道得很多的。升米恩鬥米仇的事,天天發生。我對小樊倒是放心,隻是她男朋友,我們得留一手。我要讓她男朋友時刻想起,這些意外的錢,全是因為小樊跟我的交情才得到的,那他對小樊就會更好。兩個人在一起處長,難免有矛盾。如果小樊掌握了這經濟方麵的主動權,男朋友對她好了,這才是真的在幫助小樊呢,懂嗎?”


    原來燕子還考慮了對方兩人的感情問題,這個思維深度,冬子感受到,自己被降維打擊了。


    “更何況”燕子說了第三個理由:“我們的關係又不是她一個人,你有廠裏的發小,我有老家的鄉鄰。如果我們今後做大了,他們都要進來。進來,你給多少工資?小樊兩個人,一開始就把工資標準定高了,這工資是隻能升不能降的,那以後怎麽定?增大這麽多成本,稍有意外,我們怎麽經營?”


    冬子問到:“你還想做好大?”


    “那說不定呢,先邊做邊瞧吧。早點睡吧,明天要起早。”


    兩人洗了澡,勞累一天,很快就睡了。


    第二天,鬧鍾響起。淩晨四點鍾,他們就開車出發了。從容城開車到白沙洲,不到一個小時,他們進去後,直奔活禽市場,燕子去找鴨子。


    幾十個地方賣鴨子的,但真正放養的鴨子,屬於這個品種的,燕子挑了半天,才找到兩家,價格也稍微貴一些,大小不一樣,也不管那麽多了,先賣了五十隻。五十隻,是他們存貨的底數,迴來後,最多夠兩天賣的量。


    當他們賣完這些鴨子,付完賬後,上車時,燕子突然說到:“哎呀,還是上當了。”


    冬子趕緊問:“什麽,我找他扯皮。”


    “算了,走吧,沒別處賣的了,上當就上當吧,畢竟先解決有沒有的問題,才解決好不好的問題。”


    車子上了高速路,燕子才說到:“這些鴨子,老板為了增重,給它們多喂了水和食,把水和飼料當成肉的重量來賣了。我看,每一隻鴨子,我估計成本多花了三塊錢。上車前,我忘了仔細捏它們的肚子和脖子,上車後,我看它們拉出來的東西,就明白了。”


    三塊錢,還是在自己利潤的承受範圍內,冬子笑到:“一隻鴨子賺五十塊,你三塊就心疼了,財迷。”


    “生意是算出來的。吃不窮喝不窮,一會算計一世窮,哪像你,從小父母慣著沒缺過錢。我讀中學時,為了一條裙子,我必須錯季來買呢。”


    所謂錯季,其實,就是夏天買冬天的衣服,款式雖然不是最新的,但便宜。這種逆向操作的模式,在市場上經常可見,但燕子沒什麽理論,隻是窮出來的見識。


    後麵鴨子嘎嘎叫,卻影響不了燕子在車上打盹的香甜,冬子開著車,手邊燕子提前泡的濃茶已經涼了,但喝起來,還真提神,一點瞌睡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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