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的病情加重,是大家都沒反應過來的。主要原因是,年紀大了,原來的病雖然做過手術有些緩解,但基礎還在。


    教授判斷,這得做第二次手術,才能夠真正得到緩解。


    這個病程發展出乎教授的意外,也是正常的。因為再好的專家,也會遇上麻煩的病症。爺爺的肺部功能不好,再加上,長期營養沒跟上,身體已經經不起大的折騰了。


    即使前其炎症風暴已經抗過去了,但後期的麻煩也會接連不斷。第二次手術,擺在大家麵前的難題很明顯。


    “你爺爺經曆第二次手術,能不能從手術床上起得來,我不敢打包票,畢竟這種大手術,對於他這樣虛弱的人來說,本身就是風險。第二點,手術後的效果,也不敢隨便肯定。也許能夠多活三五年,也許,就躺在床上,生活質量很差。第三點,這個手術,哪怕成功了,術後恢複也得較長時間,那費用就比較高了。”


    教授把一切不得因素都給大家說了,意思是,要大家做好選擇。


    燕子看了冬子一眼,冬子對她點了點頭。


    “教授,花多少錢,我們都要治。哪怕多活一年,我們都要努力。我現在經濟條件雖然不是很好,但是,爺爺的病比錢重要得多,你說是吧?”


    教授看到了燕子的堅定,也看到了她父母的猶豫。心中有些感歎:像這樣作選擇題的農村人不多,尤其是他們條件比較差的家庭。正是因為燕子這種品格,教授才願意用自己的力量,去幫她。


    教授為了慎重,也大概估算了費用,整個病程如果順利,下來恐怕得要二十幾萬。如果不順利,那還另說。


    此時,燕子再看了看冬子。冬子說到:“教授,沒事,這錢我來負責,您這樣盡心,為我們考慮,我們都感激不盡了。爺爺的病,就拜托您了。”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後,燕子爸把幾個人約到走廊的心頭,商量了一會兒。


    “燕子,冬子,爺爺本人要是知道花這麽多錢,他肯定是不會治療的。你們掙錢這麽辛苦,今後該怎麽辦呢?”


    燕子媽也說到:“冬子,這事讓你出這麽多錢,我本來不想說什麽的。你跟燕子情分深,但是,畢竟今後你們要過日子,如果本都沒有,哪裏來錢安家做生意呢?”


    冬子點了點頭:“如果燕子不嫌苦的話,我從賣羊肉串開始,照樣可以起家,你們不要慌,我們年輕,有體力有能力。隻要能夠保住爺爺的命,再多的努力,都是值得的。你們不曉得,我父母去世後,才知道,什麽錢啊,房子啊,都沒有親人在世重要。安家嘛,你們在,家就在。燕子,就是我的家,你們莫慌。況且,我還有好多朋友,找他們幫助一點,也是沒有問題的。”


    燕子盯著冬子說話的樣子,有點想哭,有點感動。冬子的話是輕言輕語的,但在燕子心中,像打鼓一樣重。


    冬子是理解自己的,自己為了讓爺爺看著自己出嫁,打定心思要把爺爺治好,但這事卻拖累了冬哥。冬哥最後那句“燕子就是我的家”,這會讓燕子記得一生。


    此時的冬哥,再不是平時那個嘻嘻哈哈的小夥子了,也不是那個圍著自己轉來轉去的跟屁蟲,他像一個英雄,是上天派來拯救自己的人大男人。


    此時的燕子,真想抱著冬哥哭一會。但父母在場,沒敢衝動。為了實現自己的願望,冬哥不僅此時付出了錢,那是他今後發家致富的底本與希望。而且,在平時,冬哥抱著自己時,那身體衝動的反應,以及他極力克製的狀態,燕子是非常清楚的。


    此時的燕子想到:隻要你想,我就給。


    既然我就是冬哥的家,那我隻能給冬哥的,就是溫暖。


    手術前的各類檢查,冬子負責了大部分工作,排除交費,推車上樓下樓,各處檢驗檢查,冬子忙得不亦樂乎。燕子有時幫他擦汗,他卻笑到:“別擦,人多了,怪不好意思的。”


    第二天,手術開始,大家都坐在外麵等。


    “冬哥,你這一天太累了,想睡,就靠我肩上眯一會?”


    “不了,我不累,我得等爺爺出來。”


    “據說手術得兩三個小時,還是睡一下,過會爺爺出來了,你不得更忙?”


    “沒事,我是男人。”


    對啊,他是男人。自己的父親手有殘疾,母親照顧爺爺畢竟不方便,大量具體的護理,都是冬子來進行的。燕子迴想起當年在容城,爺爺做手術時,自己那無助的狀態,再對比今天,完全可以依賴冬哥的樣子,覺得,完全是天壤之別。


    有一個熱愛自己的男人,當女人,就幸福了。哪怕他沒多少錢,哪怕他很平凡普通。更何況,冬哥不是普通的人呢,他是掙過錢的,有手藝的,受人尊重的人呢。


    燕子愛冬子,以前隻是單純的喜愛,現在居然有點依賴與崇拜的心情了。這種情感的升華,世界上絕大多數的戀人,走了相反的道路。


    一般來說,許多人先是崇拜喜歡對方,再依賴對方,再習慣對方,然後進入平淡的柴米油鹽。而燕子與冬子的經曆,好像是相反的方向,在漸次發展。


    在等待中,冬子的電話響了。“冬哥,你在哪裏?”


    “我在二樓手術室,你有什麽事?”


    “看你不行啊?”


    等冬子跑到電梯口時,聽到高跟鞋的聲音,已經從另一邊的樓梯口傳了過來,小跑步的節奏,風風火火的,李雯的性格還是沒變。


    李雯與燕子對視了一下,雙方認出了對方,沒等冬子過來介紹,兩個人已經拉扯起來了。她們為一個紅包在爭奪,一個要送,一個不肯收。


    “冬哥,你來評評,燕子是不是看不起人,我們啥關係?”


    突然聽到這句話,冬子還真不好迴答。燕子一愣,迴想當年在青山時,李雯對冬哥的照顧關心的場景,沒留神,李雯已經把紅包硬塞進燕子的包裏了。


    當燕子反應過來時,李雯卻先開口了。“燕子,你爺爺病了,前兩天小簡過來的,今天我們商場關門了,我有時間過來看。怎麽,小簡的幫忙你放心,我的幫忙你就拒絕,這不對嘛。”


    “不是這樣的,小簡這樣麻煩,我們就不好意思了,怎麽還讓你們這麽破費。”燕子故意把“你們”這兩個字說得很重。


    “他是他,我是我。他跟冬哥有交情,我跟冬哥也有交情。如果我不來,就叫不講義氣。下一步,你仔細問冬哥,他當年是怎樣幫我的,你就明白了。給你的,你就收入,如果你跟冬哥在一起,你就收。如果不想在一起,你就當我沒來過。”


    話說到這份上,燕子不收,好像就對不起人了。雖然,在燕子心中,對她與冬哥的關係,還是不太清楚。


    “好了,燕子,李雯不是外人,她的錢,你就放心地拿。”


    冬子解圍後,李雯高興起來:“對嘛,冬哥還是那個冬哥,我就喜歡你這個實在的樣子。”


    “喜歡”這個詞,從李雯嘴裏說出來,燕子的心像被紮了一下。李雯估計也意識到了,趕快解釋到:“燕子,莫多心,我、小簡、冬哥,我們三個是哥們,喝過酒拜過把子的。”李雯拍了拍燕子的肩:“放心,啊。”


    李雯跟燕子說了一堆悄悄話,冬子知道,女人們的話,男人不宜,所以,她們說的什麽,也不知道。


    李雯說了一會,站起身:“冬哥,小簡在準備大事,我也要走了,今天中午,我們兩家人要吃飯。”


    這還真是個大事。他們兩家人吃飯,在湖北這邊的風俗,那就是要定日子,準備結婚了。在這樣重要的日子,她專門來看冬哥,果然是李雯的風格。


    “定好了日子,打個電話。”


    “必須的,我剛才問燕子了,你們兩個居然。”李雯偷偷看了看椅子那頭的燕子父母,用手把口掩了掩:“嗨,你們夠資格,希望保持。伴郎伴娘已經定了,這任務,你們得完成,要不然,這錢我就拿迴去了。”


    留下一臉懵的冬子,李雯站起來就轉身走了。


    燕子與冬子要送她下樓,她朝後擺了擺手,加快了腳步。燕子迴頭看了看冬哥,冬哥提醒到:“燕子,你看她的背影。”


    燕子突然覺得好熟悉。等李雯下樓離開後,燕子媽在後麵說了句:“從背後看,她長得跟我們燕子一模一樣的。”


    燕子突然明白過來:“冬哥,有這原因?”


    冬子點了點頭,然後把燕子扯到一邊,詳細給她說了,自己與李雯與小簡過去的故事。此時,燕子才明白,李雯為什麽說“他是他我是我”,原來,哪怕找到任何與自己相似的東西,冬哥都會把她當成親切的感覺。


    這是真愛了。


    “哎,你們說的啥,李雯說我們有資格,要保持,是什麽意思?”


    “我們女人說的話,你何必問呢?冬哥,苦了你了。”


    冬子還是不太明白。當然,他隻需要知道,燕子是愛自己的,這一切都夠了。


    其實,李雯是悄悄問過燕子,他們倆有沒有過那種關係,燕子說沒有,倒把李雯嚇了一跳。兩個人相愛到這種程度,令李雯羨慕不已。


    李雯送來了兩萬塊錢的紅包,燕子父母此時對冬子更加刮目相看了。以他們多年的社會經驗,看一個人,就看你的朋友是什麽樣的。你朋友對你好,說明這個人的為人,差不了。你朋友出手大方,說明你就不會太困頓。


    冬子突然想到,自己應該多關心李雯幾句的。他們兩家人吃飯,小簡的父母冬哥認識。但李雯是沒有父親的,她母親迴來了?或者,就是她姑媽一家,代替了她的家人?這也是個苦命的人,幸好遇上了小簡,小簡這人太靠譜了。


    爺爺終於出來了,親自主刀的教授出來,給大家介紹了病情。手術很成功,但如前所料,他需要較長時間恢複,這段時間,還有幾關要闖。比如感染關,愈合關,康複關,哪一步都需要精心照顧。


    冬子的表態很是堅決,隻要有利於恢複的,不要怕藥貴,隻要需要,就往上用。教授有些懷疑地問燕子媽:“這位是?”


    “女婿娃,他說了算。”燕子媽脫口而出,教授笑了。“你女兒女婿都是好人,好人歸到一家了。”


    其實,當燕子媽把自己稱為女婿時,還說自己說了算。冬子有些不好意思來,畢竟,自己還沒跟燕子打結婚證,就這麽快,得到承認了。


    燕子爸的考慮更長遠些。


    “冬子,你們現在用這麽多錢,以後生意咋做呢?”


    “沒事,叔叔,你也看到的,我朋友都是有錢的人,找他們借點錢,開個張沒問題。錢是小事,我們能行。”


    “錢是小事”這句話,燕子爸一生都沒做到,從來不敢這麽說。眼前的年輕人,哪裏來的這麽大勇氣呢?如果錢是小事,那天下就沒什麽大事了。


    帶著懷疑的心情,燕子爸內心是比較沉重的。但是,看到燕子與冬子輕鬆的樣子,又不敢把這種沉重表現出來。


    爺爺醒後又在問,要花多少錢。燕子騙他:“沒多少錢,我說一萬,你信不信?”


    “我不信,你總在騙我。”


    “那就兩萬,沒多少錢,我們掙的錢,多得很呢。”


    “燕子啊,爺爺這病,把你們拖累了啊,真不該治的呢。古人有句話:老而不死之謂賊,我是個強盜呢。”


    “你怎麽這麽沒誌氣呢?不是要看著我結婚的呢?不想了嗎?”


    “不是啊。你奶奶隻活了六十幾歲,我比她多活了十多年,就已經賺了啊。我父母都是六十幾歲死的,我這多活了這些年,就已經不應該了,還要拖累後人,不要臉呢。”


    “爺爺,你這就不對了。自己答應的事,哪有反悔的?況且,我還沒結婚,你任務還沒完成,不能隨便走,對不對?”


    “孫女婿好啊,爺爺看到了的,也就放心了,還要求什麽呢?”


    “爺爺,現在我們要富給你看,要幸福給你看。哪怕就是有一天,你到那邊去了,跟奶奶好匯報呢,對不對?說你孫女幸福著呢,吃的啥住的啥用的啥。你要沒看到,不是白活了這些年嗎?”


    這話說得透徹,爺爺終於笑了起來。“對了,你奶奶估計也要掛著你呢,我得多看看,好跟她說。”


    除夕這天,爺爺也擺脫了隻能吃流食的狀態,冬子下決心,要辦一桌好飯菜出來,像當年父親在時一樣,做一套湖北最傳統的團年飯來。


    由於沒有冰箱,采購材料必須是當天的,冬子跑了好幾個地方。燕子媽堅持要過來幫忙,但燕子阻止了。“那地方隻有一個電磁爐,人多了沒益,反而添亂,你就別去了。”


    “阿姨,以前都是你做團年飯。我家有個傳統,以前都是我爸做。現在,你讓我保留一點我家的老傳統好不好?今後的年夜飯,都由我來負責,你們隻管提意見就行。”


    燕子媽還要堅持,被燕子爸勸到:“人家冬子話說到這種份上了,就承他這一片心吧。看這樣子,以後,這個家,你就再也做不了主了,讓他們年輕人做主吧。”


    這相當於從程序認定,冬子成了全家人的柱子了,對冬子來說,是一種責任與光榮,對燕子來說,這是一種驕傲。


    冬子與燕子忙活半天,提著大包小包,把一桌子菜送到病房時,燕子一家人才驚歎起來。


    “你爸啊,是容鋼廚師的一把手,你是專門跟他學過?”


    燕子爸端起酒杯,要敬冬子,冬子趕快站起來,自己作為晚輩,應當先敬長輩。等他把長輩們的酒敬完後,才迴應到:“我沒跟他專門學過,倒是看過。我做菜的水平趕不上他,但是,態度還是端正的。”


    燕子媽嚐了一塊魚,感歎到:“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魚啊,我們還是養魚的,怎麽燒不這味呢?”


    燕子卻在一邊,忙著把魚肉裏的刺剔掉,給爺爺吃。


    “媽,你不曉得,冬哥在外麵接觸過好些廚師呢。他這菜算啥?冬哥帶我吃的好東西,恐怕你們聽都沒聽說過。”


    “那我們看電視,電視上也沒有過?”燕子媽有些不服。


    “肯定沒有,那些東西,我都叫不上名字呢。我們住過的地方,那才叫豪華,如果以後有時間,我們帶你們去享受一下,你才曉得,真正的富人,是咋過日子的。”


    “那咋過日子的?電視上那些開好車住別墅的?”燕子爸也加入話題了。


    “我跟你們說,有的人,一張床,就值一套別墅,你信不信?”


    “我不信,難不成,那床用黃金做的?用黃金做,也不怕涼得慌?”


    燕子與冬子相視一笑,打住了這個話題。


    當一切收拾完畢,燕子媽勸兩個年輕人早點休息了,這病房,有兩個大人在就行了。況且,這裏也最多隻住得下兩個人。


    冬子前麵走,燕子在後麵看,爺爺已經睡著了。燕子媽悄悄一把拉過燕子,低聲音對燕子說到:“對人家好點。”


    燕子臉紅了紅,點了點頭。


    兩人準備走著迴宿舍,而煙花,突然從江邊方向升起來了,那大朵的煙花,把天空染得絢麗,變幻著不同的色彩。轉鍾了,過年了,燕子興奮地拍手,冬子看到燕子雀躍的樣子,一激動,把燕子抱了起來。


    燕子又手展開,作飛翔的樣子,冬子在下麵抱著燕子興奮地跑:“飛起來了,燕子飛起來了。”


    迴到出租屋,洗漱完畢後,兩人躺在各自的床上。


    “冬哥,冷不冷?”


    “不冷,晚上吃得多,還喝一點酒,一點都有冷。”


    “我有點冷。”


    “那我把被子給你一床,我蓋個羽絨服就行了。”


    “不,那樣你也會冷。冬哥,你過來,陪我說說話。我睡不著。”


    冬子過去進,燕子向裏移了移,把被子掀開,讓冬子就躺在她身邊。


    “你想說什麽,燕子。”


    “不想說什麽,冬哥,你在身邊,我什麽都不想說了。”


    “我就那麽討厭?”


    “不討厭,是喜歡。原來我住在這裏時,一個人害怕,你在這裏,我就不怕了。人不怕了,就可以不說話了。”


    “那好,今天很晚了,你就安心睡吧,我在身邊,你放心吧。”


    “你抱著我,暖和些。”


    “嗯”冬子抱著燕子,她那溫熱的氣流與芳香,讓冬子有些魂不守舍。冬子控製住了自己的念想,因為,他覺得,最神聖的事情,必須有最神聖的時刻。


    “不行,冬哥,你抱著我,我睡得好,你恐怕睡不著了。你身體在抖,對不對?”


    冬子哪裏是身體在抖,整個靈魂都是顫抖的。


    “你在想什麽?”


    “沒想什麽,不能想,不敢想。”


    “假如,我讓你想呢?”


    “不行,燕子,我答應過你的,不到那個時候,不能想。更何況,我還沒告訴我父母呢,我得先告訴我父母,你是他們的兒媳婦,我才敢。”


    燕子歎了口氣,用背拱了拱冬子,然後翻過身來:“你個小傻瓜。”


    兩人被迫分開床睡,那樣才會睡得著。當然,冬子做了個自認為不太健康的夢,第二天醒來,就有些不好意思,燕子的目光,他都有點不敢接。


    武漢的春節,夜晚的喧騰過後,是比較安靜的,街麵上行人及車輛很少。大量流動人口迴鄉過年了,武漢的人比平時少了三分之一以上。再加上,除夕之夜大家守歲熬夜,現在都是在睡覺,街麵幹淨整潔,昨天晚上,環衛工人沒少忙活。


    進了病房,冬子學著燕子的模樣,給幾位前輩拜年。在“新年好”的互相祝福中,冬子也接到了燕子父母給的紅包,好幾年了,冬子沒接到過家長的紅包了,當接到那一刻,冬子鼻子一酸,差點沒忍住眼淚。


    他想起了容城,想起了那空蕩蕩的老屋,那裏,曾經有父母,在數年前的今天,給自己壓歲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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