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連長吸了一口氣，等聽到吳仲把話說完了，才慢悠悠地問，“你認為那孩子怎麽樣？” “自然是沒的說。訓練態度好，也不耍少爺脾氣，吃得下苦，也肯用心。算是個很好的兵苗子了。”吳仲連忙道。 趙連長笑了一下，從桌子上抽出一份資料推到吳仲麵前，“你看看。” “這是？”吳仲接過資料，大致看了一遍，眼裏漸漸浮現出一絲驚訝，“小炎的訓練記錄？” 趙連長點點頭，“從入新兵連到現在，滿打滿算才七個月，你看看他的體能進步……嘖嘖，這孩子的體能潛力讓人覺得有些可怕。每個人都有一個極限，這幾個月，我一直在嚐試著尋找著他的極限，但是，真是令人不可置信，他好像每次都能比我預料的承受力恰好多出一點點。雖然隻是一點點，但是每個階段的訓練結束後，他卻又都能夠突破這次的極限，到達下各領域……令人驚訝的身體素質。” 吳仲點了點頭，又重新低頭去看那份報告資料，神情若有所思。 “哈哈，小吳啊，你可也得加油了，找這種情況發展下去，我估摸著用不了一年，人家顧小子就能超過你了，到時候你這班長的臉要往那兒擱哦。” 吳仲聽了這話也嘿嘿笑起來，“連長說的是，我可也得抓緊著了。” 趙連長將煙頭摁滅，然後起身，拍了拍吳仲的肩膀，道，“走，顧小子今天的訓練也差不多了，估摸著這會兒他的手腳肯定僵的不行了，咱過去看看他。” “是！” 趴了整整兩個半鍾頭，顧炎的身體也確實不出意外的給凍僵了。吳仲見了情況，趕緊用雪團幫著顧炎擦了擦身子，小心翼翼地和趙連長一起將小顧同誌扶了迴去。 “嘿，顧小子，是不是覺得我對你特狠？”趙連長看著顧炎被凍得沒了血色的臉，嚴肅的臉上浮現一抹笑意。 “怎麽會。”顧炎心裏不知道將趙國勇罵了多少遍，但麵上卻還是笑得得體，貴族似的矜貴，“我知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在部隊裏，不經摔打永遠都成不了一名合格的兵。” “嘖嘖，這話聽著倒真是讓人舒坦。我也就納了悶兒，你說你那顧老爹到底是交了什麽好運，怎麽什麽好事都上趕著讓他給占全乎了？”趙國勇這是第一次正麵在顧炎麵前提及顧老爹，倒不像想象中的一臉憤恨什麽的，反而像是認識多年，知根知底兒的老友。雖是抱怨，但也能聽出親切的味道。 “連長你和我爸認識？”顧炎問。 “你小子還跟我裝不是？”趙連長斜了顧炎一眼，“吳仲那小子沒跟你說？” 被拆穿了話顧炎倒也不尷尬，反而笑眯眯地攤手，“不是班長就隨口那麽一提，沒弄清楚唄。” 趙連長點了根煙，道，“也沒啥好說的，就是我跟你爸以前是一個軍校裏頭的，交情一直挺好。本來當了兵以後吧，說好一起去偵察連的，誰知道，好嘛，那貨之前答應的好好的，突然就這麽不聲不響給整到技術科去了。老子當時這個氣啊！” 顧炎看著趙國勇咬牙切齒的模樣，不知道怎麽，突然就聯想道自家的那個小崽子。當年自己的顧老爹就是去了別的連隊就給趙大連長氣成這樣，現在自己不辭而別，自家那麽個愛別扭的小崽子，可指不定得氣成什麽樣子呢。 “那後來呢？” “後來？”趙國勇吐出一個煙圈，嗤笑，“後來我和你爸分到了不同的部隊，也就沒再聯係了唄，有什麽好說的。哎，沒想到這麽多年了，你爸倒是好運氣，兒子有了，在部隊也馬上能夠功成身退了。” 顧炎嘿嘿一笑。 “對了，顧小子，我問你件事，”趙國勇看著顧炎，道，“你的槍感很好，怎麽樣，有興趣加入特別狙擊小組麽？” “特別狙擊小組？”顧炎反問。 “我知道顧小子你以後不準備混部隊，但是無論在哪裏，學一身本事總不會出錯不是？”趙國勇又吸了一口煙，“如果我沒有記錯，你小子三年前還遇上了次事故不是？你這種家庭，雖比不上刀尖上舔血來的危險，但怎麽的也該多些警惕。你又做狙擊手的天賦，我很看好你，你願不願意加入特別狙擊小分隊？” “那個，趙連長，如果我反對，那麽反對有效麽？”顧炎語氣帶了些無奈。 “無效。” 他就知道又會是這樣！深深地歎了口氣，朝著趙國勇進了一個軍禮，“顧炎聽從上級指揮！” 趙國勇看著顧炎那視死如歸的小模樣兒，滿意地笑了。 一月初考完了試，寒假就開始了。林軒和顧大校他們打了個招唿，又帶了些東西徑直奔去s市了。 “張哥，什麽時候從維也納迴來的？”在優星娛樂的公司看見了穿著一襲米色風衣的張唯聲，林軒自冬天開始後，就一直有些陰霾的臉色微微轉晴了些，“怎麽也不通知我一聲？” “十二月底才迴來的，想著你大概正在準備期末考試，就沒想打擾你。”張唯聲溫和地笑著，拍了拍林軒的肩膀，“對了，軒少來做什麽？” 林軒用眼神瞥了一下懷裏的一摞資料，彎著唇角道，“這不是給小姑當苦力來了麽。張哥，你等我會兒，我去把資料送過去，待會再迴頭找你！” 張唯聲點了點頭，靜靜地看著林軒被包裹在羽絨服裏，顯得有些單薄的背影，愣愣出神。 少了一個人，倒是覺得一切都有些奇怪了。張唯聲搖了搖頭，歎氣。 “怎麽，看到張唯聲了？”顧蔚藍看著麵色歡悅的林軒，挑著眉問。 “是啊，剛才在樓梯口看到了。”林軒應了一聲，“暑假來的時候張哥都已經去了維也納了，這次總算迴來了。” 顧蔚藍一邊利索地在文件上簽著字，一邊心情愉快地道，“可不是，去了也差不多半年多了，這次光培訓費就砸了不少，也該出成果了。公司已經準備幫張唯聲選曲子了。年後先推出一張個人單曲，放到市場看看反響怎麽樣，要是效果還不錯，三月份就正式發個人第一張專輯。” “那張哥可是要如常所願了。”林軒聞言，也不由得微微笑起來。 林軒從顧蔚藍那兒出來，溜溜達達找到張唯聲的私人工作室的時候，張唯聲正坐在窗台邊，認真地塗寫著琴譜。見林軒來了，才笑容滿麵地放下手中的東西，朝著林軒揮了揮手，“軒少，來這兒坐。” “張哥，這些是你準備的第一張個人專輯的曲子？”林軒拿起那本還未完成的手稿，看著上麵填寫的音符，在心裏輕輕合著音哼了一段，眼睛不由得亮了亮，有些驚喜地看向張唯聲，“張哥，這曲子不錯啊，去了一趟維也納，你的曲風更純熟了。” 張唯聲有些靦腆地笑了一下，“維也納之行卻是讓人受益匪淺……專輯的曲子還沒定下來，如果單曲的效果好，年後才會和公司去選曲。至於能不能用上自己的歌，還得等到時候討論。不過這次決定推出的單曲已經決定下來了，公司決定用我自己的歌。” “咦？真的？”林軒睜大了眼，“那可真好！張哥，你這麽多年的願望終於要實現了啊，嘖嘖，等專輯出售的時候，你可得給我留一套珍藏版本啊！對了，你可別忘了，你還得請我吃飯！” “好了，好了，絕對不會忘的好不好？” 看著張唯聲無奈地扶額，林軒在一邊嘿嘿地壞笑出聲。 47我們的暖光 第四十七章 張唯聲的第一首單曲是很溫暖清澈的曲風,與時下越來越快節奏的社會不同，這首歌的曲調像是清泉一樣，帶給人一種很舒暢的感覺。 曲譜和歌詞都已經準備好了，公司決定趁著年前的幾天空檔,幫這首正式定名取名為“暖光”的單曲拍攝mv。 mv的畫麵也堅持了簡潔風。主要講述的是一個青梅竹馬的故事。 小小的少女靠在正在海邊彈著鋼琴的男孩的背上,兩個人拉著勾勾許諾要永遠在一起,但是長大後,女孩家庭的巨變讓她不得不離開這裏,晨曦裏,男孩一個人彈著女孩最愛的鋼琴曲，合著一抹暖光為女孩送別。 此去經年，男孩成長為一名優秀的男人，他卻依舊熱愛鋼琴，每年女孩離開的日子，他都會去海邊彈琴。在晨光下，彈那一首女孩最愛的曲子。他沒有忘記幼時不分開的誓言，而幸運的是，女孩亦沒有。 再次相見，依舊是在那個海灘。女孩穿著淡粉的小洋裙，赤著腳，安安靜靜地在晨曦裏，對著彈琴的男人微笑。我在等你，亦如你在等我。歲月流逝，我們都不曾改變。 於是，一如當初，歲月靜好。 最後的場景，是已經長大了的女孩安靜地靠在男孩身上，閉著眼微笑，而彈著琴的男孩微微側過頭，凝視著懷裏的女孩，目光柔和。不遠處，小小的男孩和女孩正牽著手，看著他們，燦爛地笑著祝福。 陽光灑下，溫暖如初。 雖然mv這次的拍攝會比較簡單，但是優星娛樂也是鐵了心要捧張唯聲，一支新人的mv，竟然特地將女主角選用了時下正當紅的優星娛樂一姐，甄婷婷為其造勢。 而女主角的小時候，用的也是圈裏比較出名的一個小童星，嚴佳。現在缺的，就剩下最後一名飾演男主角的小時候的孩子了。 “什麽？張哥你要我來演？”林軒眨巴著眼，隨即笑道，“這怎麽合適？我什麽都不會啊。” “這有什麽，我也什麽都不會啊。”張唯聲溫和笑，看著林軒，輕快地眨了下眼，道嗎，“告訴你一個秘密吧，這首暖光，其實我是想著你和炎少才寫出來的。所以軒少你懂了麽，我想，再沒有人比你更適合出現這個mv了。原本mv的構思是兩個男孩的……隻可惜，炎少現在還在服役，要不然，說不定還能說動炎少出馬。” “什麽？”林軒被張唯聲的話說得一愣，本來就沒太堅持的心也有些動搖起來，“你是說，這個是為了我和我哥？那……那我考慮考慮？” “好啊。”張唯聲笑著點了點頭，將手中具體的情節和歌詞的手稿遞給林軒，“那我就靜候軒少的佳音了？嗯？” 林軒恢複了嬉皮笑臉的模樣，應了一聲，又天南海北地跟張唯聲扯了幾句，好一會兒才起身送了他離開。 他和，顧炎？見張唯聲真的走了，林軒才驀然關了門，然後緊貼著門坐了下來。咬了咬唇，低頭看了一遍mv的拍攝設想，然後仔仔細細將已經寫好的曲譜和歌詞看了一遍，在心底輕輕哼唱起來。 曾經約定的偕老，淹沒在海水的浪潮。 音符在指尖纏繞，輕歎彼此輕狂年少。 林軒想起顧炎第一次為自己過生日的時候，他許了三個願望。他希望身邊的人平安喜樂，希望自己能夠有能力成為顧炎的助力。但是，他最希冀的那個願望，卻誰都沒有告訴。 他真心所祈求的，不過是永遠和顧炎在一起罷了。他甚至願意那所有的一切去換這個心願的實現。但卻最終，隻得到了顧炎的不辭而別。 黑暗中誰在舞蹈，記憶迴溯觸摸心跳。 握住暖光兀自微笑，看你淚劃眼角，自此為你畫地為牢。 這一生，為你畫地為牢。 “喂，張哥麽？”林軒拿出手機，按出一串數字，然後輕輕按下了通話鍵，“那個mv的角色，我想試試看，可以嗎？” 拍攝的日子定在臘月二十七，地點就選在了青海那邊兒。 但是去的頭一天，因為天公不作美，淅淅瀝瀝地下了一天雨，拍攝計劃就給擱淺了下來。等到第二天天氣放了晴，才正式開拍。 mv的情節簡單，所以拍攝過程中包括兩個小童星都沒吃幾個ng就基本上把情節都給過了。但是因為曲子裏有好幾個鏡頭必須等到日出才能拍，所以眾人收尾的工作直到年三十那天才正式完成了。 雖然麻煩了點，但景色取得不錯，四個主角的配合度也挺好，拍出來的效果倒是讓大家挺滿意，迴頭隻要稍稍加工一下，年後絕對就能正式將這首單曲推行出去了。 因為沒想到拍攝會耽擱到年三十，所以真到了這關頭，顧蔚藍隻能大手一揮，組織全體就在青海過年。好嘛，一大幫子人在青海定了個大包廂，到時看起來挺熱鬧。 吃飯的時候林軒不小心錯把白酒當成水喝下去了，結果直接就給灌趴下了。張唯聲看著林軒一張紅透了的小臉實在沒轍，隻好先將林小少爺送到定好的酒店裏去休息，然後再下來和大家一起通宵守歲。 然而那天林軒委實睡得太早，所以他不知道，在他睡著之後，他的手機曾經響過。很久很久。 “怎麽，小炎？電話沒打通？”吳仲看著顧炎一臉沮喪的樣子，奇怪地問。 “啊，不知道怎麽迴事，那邊沒人接聽。”顧炎強打起精神，對著吳仲笑了笑。 “哎，這可真是可惜了。”吳仲不由得也為顧炎覺得遺憾，畢竟在一連裏，讓這些兵給家裏人通訊的機會，也隻有每年過年時候的三分鍾而已。顧炎盼著打這個電話已經盼了足足一個月，沒想到卻是這麽個結果。 “好了，好了，別難過，總會有機會的。”吳仲拍了拍顧炎，幹巴巴地安慰道。 顧炎哭喪了臉，“班長，沒機會了啊。我剛才才接到趙連長的通知，讓我三天後就去特別小組參加封閉式集訓，以後我可能就不在一連待了啊。” “特別小組？還真有這麽個玩意兒？”吳仲砸吧砸吧嘴，“是聽說軍隊一直有個挺神秘的特別小組，我還以為是老兵們糊弄我們來著。好小子，你給我說說，你怎麽就被咱連長選上，要給送去特別小組去了？” “我怎麽知道？”顧炎歎氣，“要說是狙擊能力，我還不如你呢。” “哎，別介，你可別跟我比。”吳仲嘿嘿一笑，“開始和連長說你射擊能力的時候，連長還說不出一年你就能超過我。好嘛，按照我看，要是以你現在這個勢頭，一年？我估摸著再有幾個月我就得輸的死死的了。好了小炎，能進特別小組這肯定是好事！我支持你，別苦著個臉，嗯？” 顧炎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這三年的服役期才剛剛過了八個月，還有兩年多的時間，他怎麽就感覺這麽不踏實呢？ 掀桌！他怎麽就不見別的兵有他這麽苦逼？他這到底是犯了哪裏的太歲啊？ 林軒清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的事了。還沒睜開眼，林軒就感覺自己的腦瓜子疼得厲害，像是有個小錘子在不停地敲啊敲得。 都是昨天那杯該死的白酒！沒了外人，林軒也不想再偽裝下去，將身子縮成一團，縮成一個可愛的小蝦米狀。 昨天晚上，他夢見顧炎了。一身小迷彩穿著，特別好看。 他夢見顧炎依舊是那麽一幅笑眯眯地表情看著自己，然後對自己說，幺兒，快過來，哥帶你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