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錦衣華服的貴公子在地上蹲著津津有味的吃烤雞。


    那畫麵太美,麵具少年坐在火光旁邊,閉上眼睛懶得看。


    許久,樹林裏漸漸起了白霧,火光搖曳,冷風驀的襲來,外麵圍著幾隻雪狼犬,瞳孔裏閃爍著幽藍的光芒。


    “兄弟……你這烤雞真不賴!”爆發戶攤著一雙油膩的手,湊了上來,咧著一排大白牙,“你再幫我個忙撒,把我懷裏那塊手巾拿出來,我擦擦手。”


    麵具少年睜開眼,冷冷的看著他,隨即伸出手,向他懷裏探去。


    “最裏麵…..對再往下…..往下……嘿嘿癢癢”


    “…….”


    少年拿出從他懷裏掏出的東西,嘴角一抽。


    “哎喲,別見笑,我家老頭子就喜歡往我身上塞銀票。”


    少年看著手裏一疊銀票,說道,“你家是造錢的吧。”


    暴發戶拿過銀票最底下的手巾,擦了擦手,疑惑問道,“你怎麽知道?”


    “…….”


    “來來來,這銀票給你,我聘你當我的專職廚師如何?”


    “…….”


    “別這樣看我…..我是認真的!”


    “嗷嗚---”狼叫聲響徹山林。


    周圍的狼犬紛紛轉頭,看向深山處,默默的夾著尾巴離開。


    暴發戶明顯對這忽然離去的狼犬很好奇,暫時放棄了要聘請私人廚師的想法。


    “它們這是去哪?”


    麵具少年忽然站起身,將銀票往他懷裏胡亂一塞。跟著狼群離去。


    “哎等等我…..”


    暴發戶眼裏發亮,望著前方瘦弱的少年,心想這人真是高風亮節。他還是第一次碰見拿著他的錢還往他懷裏塞的人。


    ……


    如果天上的明月能夠照透山裏的濃霧,有人就會發現,此刻,山中的雪狼犬聚集在一起的壯觀景象。


    雪狼,是不虛山最多,也是最難纏的一種野獸。


    它們擁有壯碩的身軀,雖然長得像犬。但漆黑的毛發中頭頂的那一到雪白印記證明著這些原始居民擁有著不虛山最古老的傳承。


    站在最中央的一隻狼犬威風凜凜,頭頂上的白色印記帶著些許金黃,雙目炯炯有神。


    麵具少年靜靜的望著這漫山遍野的雪狼犬。目光一閃。


    暴發戶什麽也看不見,但他能感知到周圍赫人的氣息。


    他湊上前,挽著麵具少年的手臂。


    “鬆手!”


    “不要啦。”暴發戶嬌嗔的跺了跺腳,愈發抱緊他的胳膊。


    “……”


    狼群聚在一起。以狼王為首。似乎在商議些什麽,山林中的狼叫聲此起彼伏。


    暴發戶額頭冷汗直下。


    過了許久,他慢慢睜開眼睛,山上的濃霧散去許多。


    而那些雪狼,也不知所蹤。


    麵具少年一雙黑亮的眼睛盯著他,似乎是在看一個廢物。


    “你除了有錢,還有什麽?”


    “不要這樣說嘛。”暴發戶扯著他手臂,笑著說道。“我身上的東西可不少呢。”


    “…….”


    他們跟著雪狼身後,在黑夜裏行走。


    …….


    木屋裏。


    沒有人睡的著。因為實在太擠了。


    最重要的是都不太熟,萬一睡過去再也醒不過來找誰哭去!


    木屋也很安靜,經過最初的爭吵之後,他們開始迴想起那個戴著麵具少年的最後一句話。


    “你們都會死。”


    如果是平常,誰敢對他們說這句話,肯定得衝上去單挑,先抽上一頓解解氣再說。


    可這裏是不虛山,他們心裏本來就滿是忐忑,再加上這句似有若無的警告,每個人心裏都掛著十二分的警惕。


    “你們看!”


    坐在床邊的書生驀地站起身,瞳孔一縮,望著窗外。


    寒風刺骨,屋內的人將視線往外移去。


    “嘶---”有人倒吸一口冷氣。


    屋外的雪狼密密麻麻, 虎視眈眈的盯著這件簡陋無比的木屋。


    “天呐,這是哪兒來的!”


    “今晚恐怕……”


    話聲未落,一聲狼叫聲響起,似乎是吹響了戰鬥的號角,屋外最前排的雪狼快速一躍。


    “砰”眾人眼裏虛影一閃而過,十幾道雪狼撞破木門,狠很的撲了過來。


    那尖尖的獠牙絲毫不比冷劍殺傷力小,不過一瞬,離得最近的幾人脖子便被咬斷。


    幾聲斷骨聲響起,屋內所有人目光一凜,開始迴擊。


    刀鋒如水般清冽,可惜不夠快,雪狼的速度驚人,勢若閃電的撲向其他人,刀鋒落空,劈碎屋內木板。


    外麵的雪狼似乎有些驚訝今天攻擊的順利,愣在原地好一會,直到木板倏的倒下,狼王望見屋內的情景,目光閃爍,帶著些許嗜血的興奮。


    它縱身一躍,帶領剩下的雪狼進入木屋。


    屋內的慘叫聲不停響起,空氣中彌漫著血腥的味道,雪狼速度驚人,且咬傷力巨大,不過片刻,這裏變成了單方麵的宰殺。


    屋內最鎮定的恐怕是那個俊秀緬甸的小和尚和豎著發髻的少年道士。


    他倆端坐在最角落,一人嘴唇合動,念著真言,身上散發著一團白色的光暈,愈發襯的他麵目英俊,猶如佛子。


    少年道士坐在他後方,那些雪狼見俊秀和尚久攻不下,便朝他襲來。


    “真是沒眼力。”少年道士哼了一聲,雙指一劃,那衝上來的雪狼便被斬成兩截,狼血四濺,在木屋裏摻入了一絲怪異的味道。


    “阿彌陀佛。”俊秀和尚張開雙眼,對著道士搖了搖頭。


    “假模假樣。你真這麽偉大你就讓它咬一口啊。”少年道士揚起下顎,驕傲而鄙夷的說道,“像你這樣虛偽。若是能成佛,那便是佛祖瞎了眼。”


    “切勿妄言。”俊秀和尚正色說道,“萬一成真了怎麽辦!佛爺爺的眼睛你賠啊?”


    道士被他這厚臉皮給氣樂了,索性轉過頭不看他。


    …….


    木屋裏的血腥味越來越重,風微微吹過,在路上的麵具少年目光一冷。


    “快些!”


    身後跟著一隻拖油瓶,一路上耽擱了不少功夫。


    等他們趕到木屋旁。屋內的人所剩無幾,俊秀和尚與少年道士也不得不聯手對付這些雪狼。


    麵具少年站在屋外,閉上眼睛。以念力催動木屋周圍的陣法。


    潑天的火焰驀然而起。


    雪狼紛紛靜止,迴過頭,望著屋外麵具少年帶著寒光的雙眼,不由紛紛打了個冷顫。


    溫度越來越高。地麵如同火爐一般。雪狼的毛發開始冒煙。


    暴發戶跳著腳,開始罵娘,“天殺的這咋迴事!”


    少年看了他一眼,“你滾遠點。”


    “是你搞的?”暴發戶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雙腳也不彈了,望著木屋周圍金黃的火焰,雙眼一陣小星星。


    胳膊一挽,他扭捏著說道。“不走……跟你在一起有安全感。”


    少年嘴角一抽。


    火焰逼迫著雪狼緩緩退後,麵具少年一步一步走向木屋。那些火焰似乎長了眼睛一般,給他讓出一條小道。


    他走進屋,屋內的屍體瞬間便燒成灰,和尚朝他微微一笑。


    雪狼雖有不甘,但還是往山林裏退去,走在最後方的狼王看了木屋一眼,目光一閃,衝著潑天火焰吐了一道寒冰。


    寒冰如銀河一般滑向火焰。


    白色的冰晶似乎讓火焰靜止了片刻,狼王目光一喜,但下一刻,哢哢聲微微響起,寒冰消失無蹤,火焰卻愈發壯大。


    他低聲嗚咽一聲,不甘心的離去。


    “小哥…..你這是什麽火,好生厲害!”少年道士跳了下來,目光晶亮,對著麵具少年問道。


    “…….”


    “哎喲他不愛說話的。”暴發戶自來熟的湊了上來,咧著嘴說道,“兩位實力也不錯呀!”


    沒人應和他,屋內一陣靜寂。


    暴發戶絲毫不嫌丟人,繼續說道,“大家聚在一起也是緣分撒,我們就不要這麽生疏了,來來,坐。”


    他招了招手,如主人一般開始招待他們。


    麵具少年移開視線,打斷他的話,“明日天明,你們立即離開!”


    逐客令再次下達。


    屋內再次沉寂,連帶著暴發戶也不說話了。


    ……


    後半夜。


    “兄弟,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好的人!給我吃烤雞不說…..”


    麵具少年望了他一眼,“你是記吃不記打的嗎?”


    暴發戶沉默了一會,恍然大悟,“噢,你是說打斷我的手那件事吧,無礙,我家老爺子一年要打斷好幾次的,家常便飯,家常便飯,你不用放在心裏。”


    “…..”


    “你看,咱倆也這麽熟了,就讓我住一段時間吧。”


    麵具少年沉默了一會,隨即起身,在桌上拿了一張紙,扔給他,“簽名,蓋章。”


    暴發戶一喜,毫不猶豫的在桌上拿起毛筆寫上自己的大名,在懷裏搜了許久,拿出一個小印章準備往上戳。


    “等一下。”少年看了他的名字一眼,說道,“何所惜,要用血。”


    何所惜一愣,有些哀怨的望了他一眼,“我怕疼…..”


    “滾遠點。”


    少年轉過頭,背對著他。


    ……


    翌日,天色大亮。


    涼風襲來,少年道士率先醒過來,目光警覺的望著周圍。


    “又來人了!”


    何所惜被這句話驚醒,隨即跳了起來,往窗戶邊湊。


    一襲白色身影在晨光中若影若現。


    “是他!”俊秀和尚目光如炬,望著那道身影。


    “誰?”何所惜疑惑問道。


    “靳明月。”


    麵具少年忽地睜開雙眼,心裏一動,不知在想些什麽。


    “兄弟,又來人了,讓不讓進?”何所惜嬉皮笑臉的湊了過來,“我昨天蓋了章,那就是你的人,你可不能趕我走。”


    說罷,還將未痊愈的手指往嘴裏一放,無辜的望著他。


    “…….”


    靳明月的到來明顯使得屋內的氣氛嚴肅許多,唯獨何所惜依舊賣萌耍賤不亦樂乎。


    晨光迷人,在山道上行走的玉色少年更勝一籌。


    其衣袂翩翩,風姿雍容,俊美無儔的麵容上掛著一絲溫暖笑意。


    他微微笑著,嘴角勾起簡單的弧度,卻讓人覺得仿佛有陽光在上麵雀躍,那一雙漆黑的眸子,仿佛深的要讓人溺斃其中。


    麵具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氣。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屋內所有人都可以看見一門之隔的靳明月。


    “進來。”


    麵具男子聲音微微有些顫抖,何所惜疑惑的看向他,心說今天怎麽這麽好客。


    靳明月推開門,和煦的麵容攜著日光,熠熠生輝。


    “在下靳明月。”他笑著說道,視線移向麵具少年,目光一頓,遲疑說道,“我們……是不是見過?”


    大秦靳明月,天資聰慧,隻要見過一眼的人或物便存到腦海,過目不忘亦不過如此。


    麵具男子身軀微微一震,沒有說話。


    何所惜嘿嘿一笑,打趣說道,“你看,你有沒有見過我?”


    靳明月認真的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見過,何家小公子。”


    何所惜立即驚悚了!


    “我怎麽沒見過你?!”


    “十年前見過一麵,那時候你正在後花園玩捉迷藏。”


    “……”


    這是何所惜第一次感覺到丟臉。


    十年前,他不過七歲,那時候的他在玩,靳明月卻有本領讓他家老爺子領他來逛自家的後花園。


    可見,那時候的靳明月便已經非同凡響。


    他耳朵微微發燙,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說些什麽,索性往後退了一步,讓他與麵具少年麵對麵站著。


    “我們……見過。”


    靳明月溫潤一笑,向前幾步,清淡的玉蘭花香闖入他的鼻尖。


    “七年前,西涼太康府。”


    ……………


    少年身軀一震,抬頭望見那雙黑色雙眸,抿了抿唇,不知該說些什麽。


    “沒想到幾年不見,你長這麽高了。”靳明月目光依舊溫暖,“不知道變白了些沒?”


    “……”


    “真認識啊!”何所惜忍不住嘟囔一聲。


    “當時走的太急,忘記問你叫什麽,現在可以告訴我嗎?”


    靳明月如果真心想結交一個人,無人能抗拒他的魅力。


    “趙…區區。”她迷迷糊糊的說出了姓名,隨即目光一驚,往後退了幾步,警惕的望著麵前這尊惑人心智的明月。


    “區區。”


    靳明月笑了笑。


    “你來做什麽?”少年道士忍不住開口。


    靳明月緩緩說道,“目的一樣。”


    屋內眾人麵容一凜,除了何所惜,他無比虛心的問道,“你們到底是來幹嘛?”


    趙區區翻了個白眼,“那你是來幹嘛的?”


    何所惜目光一亮,隨即有些羞澀的說道,“我……我等一個人。”


    說罷,便轉過身,不知道想起什麽,嘴角蕩漾起笑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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