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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君意在將他們引開,故意向山北飛行,單等兩個狂神快要追上自己時,搖身一變,變成一隻靈狐,在亂石堆裏消失了。


    巨靈神手提著巨斧,山上山下找了好幾圈,也沒見到狐狸的蹤影,他摸了摸嘴巴,越想越氣,忍不住的一聲怒吼。


    這一吼,胸中的怒氣完全釋放出來,宛如千萬個霹靂一同在山間炸響,雪峰迸裂,彷佛腳下的大地也劇烈地震動起來。


    襄君正隱藏在石縫中,忽聽巨響,急忙探頭凝神四望,大吃一驚,朦朦朧朧中看見兩側陡峭山坡上,那參差林立的巨石和雪崩紛紛滾落。


    數百個幾幹斤重的大石跳躍飛滾,齊齊向自己衝來。電光石火之間,就有十多塊巨石在翻飛的雪屑中撞到自己身前。


    襄君不敢多做停留,急忙衝出石洞,大暍一聲,身形旋轉,右足急踢,那六個巨石登時崩爆飛濺。


    空中又傳來巨靈神那破鑼嗓音道:“你奶奶的!我倒要看看你有幾斤力氣,能踢爆幾個石頭?”


    襄君暍道:“狂神,你能喊來幾個我就踢爆幾個。”


    巨靈神狂笑道:“好大的口氣!野狐狸,你比爺爺還能吹!妙極妙極!今日我就叫你葬身在這石堆裏!”


    大力鬼神也在一旁叫喊大氣,喊道:“巨靈神,你這個孬玩應!有能耐你就一斧子把山根剁了!你要敢剁山根,我就敢把這座大山扔到這娘們的懷裏去,我不信砸不死她!”


    巨靈神正在氣頭上,被他一激,火氣更旺。哪還管什麽天條王法?腦袋一熱,低吼了一聲,真氣陡然衝到雙臂的經脈,肌肉猛然膨脹,凸起小盆口大的疙瘩,“哇呀呀”暴叫幾聲。


    罵道:“該死的野狐狸,竟敢戲耍本神,我教你死無葬身之地!”巨斧一揮,向山根橫斬了過去。


    這對宣花斧乃遠古神物,有劈山裂地之能。巨斧已接近山根,瞬間變大,如半輪明月切入山根,“喀拉拉,”石破天驚,電閃石光四處亂竄,方圓百裏的幾座大山被他斷了山根。


    千丈的山峰突然劇烈搖晃起來。蒼茫的雲層之下,青色山顛驀然崩裂,“轟隆”一聲四下炸飛開來,萬千巨石到處激射,猶如密雨般從高空隕落,天地搖動,塵土崩揚,一片灰蒙蒙中,那幾座山峰已然化為塵煙!


    宏聲巨響,一塊方圓數十丈的黑色巨石從那漫漫塵土石沙中高高飛起,重重摔下。


    山崩地裂,四野轟鳴。襄君不敢久留,借著塵霾隱入雲霄。撥開雲霧,低頭向下窺視,見兩個狂神張牙舞爪,仍在大喊大罵。汙言穢語不堪入耳。


    襄君勃然大怒,心裏罵道:“大膽狂神,我要不給你們一點顏色看看,還真把老虎當成病貓!”


    她搖身一晃,把元神分離,把其中的一魂一魄化成一隻靈狐,距離他們不遠處,掀開一塊青石,壓在自己的身上,然後發出幾聲淒慘的叫聲,再也一動不動了。


    塵煙散盡,巨靈神、大力鬼神循聲走了過來,見青石下毛光閃亮,雪白耀眼,大力鬼神用刀柄捅了幾下,仍不見動彈,便俯下身去,半開它身上的那塊巨石,見是一隻死狐狸。


    他拎將起來,用手撫摩幾下它身上的皮毛,哈哈大笑。對巨靈神道:“都說這位二夫人如此神奇,幾塊石頭就把它給砸出原形了,實在差了一點。”


    巨靈神撇了撇嘴道:“什麽王母娘娘的幹女兒,依我看就是一隻普通的騷狐狸。”


    襄君在雲中聽得真切,揮手一指,一道精光由指尖處射出,再看那靈狐驀地豎起了雙耳,脖間的鬃毛根根乍起,趁著大力鬼神一個不注意,照準他的手指猛咬一口。


    大力鬼神忽覺一痛,快速將手抽迴,雖然收手很快,但還是被靈狐叼住了手背。那靈狐把頭一晃,“哼”的一聲,硬生生的撕下一塊肉來。


    大力鬼神“嗷”的叫了一聲,抖手跳腳叫痛。巨靈神高舉雙斧縱身趕到,雙斧齊下,砰砰兩響,均砍在山石上,可那靈狐借著蕩起的塵煙,從他胯下溜走了。


    降妖不成,反被狐狸咬了一口,大力鬼神心裏那個氣啊,似乎將要使他爆炸,“啊”的一聲怒吼,身子暴漲開來,瞬間如大山一般。


    把腰一彎,抓起那斷了山根的大山,“呀”的一聲,高舉過頂,望著襄君,怒聲喊道:“騷狐狸,我非得砸死你不可!”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山神宮的上空現出三個人來,正是伍德星君、西海龍王和山神張度。


    他們正在宮中靜候佳音,忽然聽到驚天震響,整個山神宮都搖晃了起來,他們感知不妙,急忙跑出了山神宮。


    三個人佇立在雲端之上,朝北望去,見大力鬼神山一般的高大,雙手托著一座大山,正要向雲中擲去。


    伍德星君唯恐天下不亂,見此情景心中暗暗竊喜。張度一心想報私仇,當然也不在乎。三個人中,唯有西海龍王還算有一點正義感。


    大力鬼神力大無窮,說不定這一擲會是多遠。一旦幾座大山同時撞擊大地,將會給凡世間帶來空前的劫難。


    情急之下,西海龍王運用真氣,宏聲大喝:“大力鬼神趕緊放下!你這一扔知道會死多少人嗎?”


    伍德星君道:“玉帝派我們降伏太平小聖,你管這些幹什麽?”


    西海龍王正色地道:“這關係到世間生靈的安危,一旦把山擲出,我們一個都活不成。”


    張度一聽也是這迴事,一旦世間生靈遭劫,治罪的一定是我們五個,於是他扯著嗓子喊道:“你大鬧凡界,誤殺生靈,大力鬼神你吃罪得起嗎?”


    大力鬼神聽了二位仙人的話,感到在理,向前踉蹌了幾步,勉強收住了手。可手中托舉這大山欲扔不能,欲放又怕傷了身旁的巨靈神。


    時間一長,雙臂發酸,漸漸有些挺舉不住,心想:“東、南、北三個方人煙密集,唯有西方已到人間之外,我不如將大山扔到境外去。”


    想到此處,身子向西一扭,用盡平生的仙力,將這幾座萬仞的大山擲向萬裏開外,落到地球之外另一個星球之上。


    雲端上過於醒目,襄君又迴到地麵上,就在她雙腳剛一著地之時,忽見一個龐然大物由頭頂唿嘯而過,隨即數以千計的石頭潮水般墜落下來。


    山上石洞多多,可距離甚遠,已經來不及躲藏,足不點地將數十塊巨石接連踢飛。但終於避之下及,後背被一塊八、九百斤重的巨石猛然砸中。


    隻覺眼前一黑,猛地朝前跌出,口中噴出一口鮮血。這當兒風聲唿嘯,又有幾十塊巨石齊齊砸了下來。


    轟然聲中,巨石飛濺,襄君仰頭又噴出一口鮮血,肋骨似已斷折。五髒六腑仿佛被擠在一起,喉中鼻腔中甚至腦中,都是血腥味。


    耳邊轟雷滾滾,隱隱聽見小聖焦急的唿喊:“襄君!你在哪裏?”


    巨石滔滔,刹那間她又被七、八個巨石接連撞中。鮮血噴吐,骨胳碎裂,膝下一軟險些便要跪倒,硬生生地一頓足,站立如故。竭力調動周身的真氣,喊道:“我在這裏!”


    礌石轟鳴,卻字字清晰可聞,小聖縱身越到近前,神槍擺舞,將墜落的石頭盡數撥打到一旁,槍交右手,探左手將襄君撈起,夾在腋下,向東方馭氣飛奔。


    大約奔出四五裏,見已經逃出了危險的地域,小聖低頭下看,見綠草青青,較為平坦,他飄落在草地上,小心翼翼的將襄君放在草地上,見她麵色雪白,鮮血不住地從她嘴角處外溢,兩眼微閉,如同死去一般。


    小聖將她的頭捧起,喚道:“襄君,襄君,你不能死!你醒醒啊!”


    在他的聲聲的召喚中,襄君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望著心愛的郎君,纖手輕輕一動,彷佛想要舉起來撫摸他的臉頰,可是卻毫無氣力,手指動了片刻,終於又無力地放下。


    低聲微笑道:“當家的我要走了,這輩子你你欠我的,下輩子一定要還給我。下下輩子倘若還能遇著你,你你會不會隻隻喜歡我一個呢?”聲音越來越微弱,漸漸低不可聞。


    小聖覺得她的身體越來越加冰冷,那微弱的真氣也漸漸地脫體離去,心中大驚,大聲唿喊。


    她雙眼緊閉,唇角掛著淡淡的微笑,淚痕猶在,臉容如生,卻再也聽不見,迴答不了了


    亂雲飛渡,紅日在陰霾中穿梭,暗影投射,使大地忽明忽暗。淒風習習,空穀寂寂。小聖心似刀剜,肝腸如絞,怔怔地望著懷中的襄君,想著她臨終前的那句話,心中忽然一陣尖銳的痛楚、羞慚。


    昏淡的日光雪亮地照在襄君的臉上,笑容猶在,姿容嬌豔如生。頰邊,那顆凝結的淚珠閃耀著淡淡的冷光,彷佛海底珍珠、夏夜荷露。


    小聖怔怔無語,腦中始終縈繞著她臨終所言:“下輩子倘若還能遇著你,你會不會隻喜歡我一個呢?”心痛如絞,羞慚難已。


    他呆呆地望著襄君的臉,喃喃道:“倘若有來生,倘若有來生”反反覆覆說了幾遍,熱淚滾滾,哽咽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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