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石崇喜慌張而逃的背影,李元斐微微搖了搖頭,失去了石耀金的庇護後,他的應變能力竟然隻有推卸和逃避,更別提擔當二字了,這種人,就算修為再過高深,也終究難成大事。


    反觀散修出身的段清,沒幾年的時間,竟然都能折騰到一個宗門的長老,二者之間的差距,絕對不是一點半點的。


    而此時,石崇喜已經逃出了很遠,他的目的地是宗主密室,石耀金給他設置了許多陣法,憑這些人根本不可能打得進去,最關鍵的是,還有一座傳送法陣,一旦啟動,天涯海角,上哪裏再去找他?


    不過,石崇喜忽略了一件事,就是執法堂的人,所修煉的一切,都是針對修士。隻見其中一人冷笑一聲,掌心中一道符咒驟然激射而出,眨眼間追了上去,石崇喜禦劍飛行的身形,原本仿佛在冰凍平穩的冰麵上滑行,卻忽然那冰麵化開了,他隻來得及發出“啊!”的一聲慘嚎,整個人頓時墜落下去。


    “嗖!”一道並不算大的金芒隨即飛射出去,仿佛網兜似的將石崇喜罩住,隨著漁夫的收網,逐漸將他給硬生生的拖拽了迴去,這還不算完,另外一人,手指翻飛間,顯露出了一根根三寸長的銀針,卻是汲靈針,一道道打在石崇喜身體當中後,他整個人的氣勢陡然降了下來,看起來與普通人沒什麽兩樣。


    “好手段!”段清讚歎一聲,腦海中,當日與常久天眾人,遭遇到執法總堂那些人的情景,徐徐浮現出來。


    “這些都不算什麽,總堂那些大人物的手段,才叫真的高明。”李元斐謙遜了一句,根本猜不到段清心中在思考著什麽,不過飄渺城一行,盡管在小仙子那裏吃了些虧,可最終,還是在段清的幫助下,才找到了殺死他兒子的兇手,單是這方麵的人情,李元斐此行之後仍舊覺得會有虧欠。


    略微沉思片刻,李元斐開口道:“此子我若帶走,總堂方麵的處罰是一定的,不過確實罪不至死,至多是監禁三十年,留著...終究不是那麽...嗬嗬...”


    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李元斐,段清淡然一笑,道:“李大哥是想說,斬草要除根吧?”


    “你理解就好。”李元斐心頭終於鬆了一口氣,不為別的,他覺得人情已經還的差不多了,他最怕的就是段清不給他換人情的機會,於是說:“他仍舊由我帶走,在我的堂口處理了就算了,這點小事,沒必要向總堂匯報...”


    不過,沒等他話說完,段清就擺了擺手:“我個人認為,這件事其實沒有那麽做的必要,他必定是一宗之主,是前任宗主親自下令傳位之人,而我已經辭去了長老一職,並非再是宗門中人,再提出什麽來,名不正言不順。”


    聽話聽音,李元斐眼珠子轉了半圈,頓時明白過來,一臉謙虛的問:“那麽,段老弟,可有什麽良策?”


    段清趕緊搖頭:“哪裏有什麽良策,不過李大哥既然開了口,做弟弟的自然不能拒絕,我看此子,就交給那些弟子,讓他們宗門內部,自行處理吧。”


    “高!實在是高!”李元斐眼睛一亮,如此一來,不但做到了斬草除根,還省去了所有人的麻煩,甚至在寫給總堂的年終報告上,都不需要提到這一點。隨後,他擺了擺手。


    石崇喜滿麵驚恐,卻是癱軟無力,連那用盡氣力的喊叫,出口之後也變成了無力的囈語,“段...段清,你好狠毒...”


    那些個之前險些嚇尿的弟子,此時哪裏肯放過機會,不需要所有人動手,隻是那三五十人的亂刀亂腳,就已經讓石崇喜變成了一團碎肉,幾道靈符下去,碎肉當即變成了灰燼,神形俱滅,隨即,他們全都看向了盧鐵亞,把個上一刻還囂張無限的盧鐵亞嚇得當場尿了褲子,拚命嘶吼:“我被抓了,我已經被抓了,你們還想幹什麽啊!”


    “這個人,我帶走,有些用,我可以保證他會消失的。”李元斐悄然說了一句。


    段清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假如不是如此,他絕對不介意讓護宗堂的人再以此籠絡下人心。


    “剩餘的事,便是白華門內部的事了,我執法堂也不好插手,就此告辭了。”李元斐一抱拳,利落的帶人飛迴了星艦,轟鳴聲中,眨眼間消失不見了。


    此刻現場可以說全部都是白華門內部的人了,之前跟在石崇喜與盧鐵亞身後的那些弟子,各個忐忑無比,但卻發現根本沒有人搭理他們,準備的說並沒有想象中的難為他們,不多時草堂的雜役們走了過來,分給他們丹藥,以及一些清洗傷口的物品,然後就去收屍打掃戰場了。


    在宗門的大殿之中,老馬站在門口,藍宏遠坐在左側,身旁是金蓮,對麵則是兩位中立派的長老,他們是呂星雲的人,隸屬於迷蹤堂,此時呂星雲已經身死,兩人又被通知到此,心頭可以說非常忐忑,視線不時隱晦的環視周圍,生怕不知道什麽時候跳出一堆刀斧手,將他們分屍。


    不過,臆想中的場景並沒有發生,門口倒是走進了兩人,準確的說是一個大人抱著一個女孩,小女孩似乎在撒嬌,想要去外麵玩,大人則說外麵不幹淨,太血腥,看到了沒好處,小女孩盡管表情不滿意,倒也沒再說什麽。


    “段長老。平日裏有得罪的地方,還望海涵呐!”兩人連忙起身施禮,每一個細節都不敢有絲毫的馬虎。


    段清讓九兒坐在金蓮身旁,這才抱拳還禮,淡笑道:“兩位長老說笑了,我現在已經不是長老了。”


    “哦?”兩人一怔,旋即反應過來,齊齊施跪拜大禮,“請宗主原諒。宗主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功高蓋世,天下無敵...”卻是急的連壽辰祝詞都說出來了。


    段清無言一笑,道:“我找兩位長老過來,正是想要商議宗主一事,白華門盡管是三流宗門,可畢竟也是一個名門正派,弟子上萬,不能一日無主,藍堂主的資曆淺薄了一些,所以我想請二位長老為他助力,共同管理好宗門。”


    兩個長老愣住了,他們怎麽也沒想到,段清竟然真的不想做宗主之位。藍宏遠也愣住了,徹底愣住,根本沒想到段清不但讓他這個散修做了堂主,甚至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再次登上了宗主之位。


    金蓮也愣了,此時她徹底看不透段清的追求了,一個三流宗門,可也是一個真正的宗門啊,成為宗主,那就是一步登天,徹底進入了修士上流的行列啊!


    但是他沒有,而是把位置送給了藍宏遠,他要幹什麽,他心裏究竟想的是什麽!


    金蓮怎麽也想不通。


    “我曾在宗門裏待過,自然是有感情的,假如他日有什麽需要我的地方,自然義不容辭。”段清說完,看了幾人一眼,抱著九兒,走出了大殿,迎麵兩個弟子正急匆匆走來,段清定住了腳步,迴頭淡淡的說道:“趙興宏和唐華健兩個內門弟子,修為是低了些,不過此次也是立過大功的,可堪一用。好了,話就這麽多,我就不耽擱你們處理門內事物了。”


    兩位弟子瞠目結舌,兩個長老木訥點頭,藍宏遠又哪裏不明白,外人不知道他們的關係,可他畢竟與段清出生入死很久,哪能不知道這是在給自己舉薦能人。


    白華門此次可以說是元氣大傷,弟子需要補充,建築需要修補,中層管理者更是缺失了一大片,但同時也有了大把的空位,隻要能夠展露出能力的,此時幾乎都會得到重用,待日後考核之後,自然會得到相應的位置。


    趙興宏和唐華健兩人尤其賣力,兩人已經有種預感,他們的地位,極有可能會不低於曾經的盧鐵亞。但隨後的一級執事任命,讓兩人幾乎徹底驚呆了,可以說隻要按部就班,不犯什麽大錯,幾年之後就可以升任為長老了啊!


    一個宗門的長老,那是什麽概念,他們甚至可以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家族來,盡管隻能建立隸屬於白華門的家族,得到一處封地,守護這一帶宗門的產業,或許幾百年都不可能成為世家,但這不正是自己夢寐以求的結果麽?


    兩人幸福的都暈了,私下裏感慨,“跟誰做什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跟對人啊!”


    三天後,白華門就重新進入了正軌,即便是曾經刀劍相見的弟子,見麵之後也不再有仇恨的目光,因為他們曾經訴求的,現在都得到了滿足,至於個人仇恨,早在石崇喜被砍死時就消散了。


    楊柳城外的一家小餐館裏,段清抱著九兒坐在正位,一側是藍宏遠和老馬,另一側是金蓮,門口站著的是趙興宏與唐華健,在幾樣小菜上齊之後,段清也讓他們坐了下來,喝了口酒,吃了幾口小菜,段清說道:“或許你們會覺得我該早些出手,讓宗門穩定下來,這樣可以減少大把人手的損失。”


    這種話題,兩個弟子此時已經做了最頂級的執事,盡管仍舊不敢正麵迴答,但烘托一下還是可以的:“是的,當初我就是這種想法,我還和老唐說過呢,畢竟我的宗門有些小,人手的召集比不得那些大宗門。”


    段清說:“這是迫不得已,如果不將他們徹底出去,就會有人跳出來,喊著自己的血脈和資曆,那時必然要承上啟下,現在宗門一些必要的人物已經被抹去,規則卻還在,沒人會造反,需要的隻是你們共同去努力,至於將來發展到什麽程度,那就要看你們的能力了。”


    一眾人此時才明白段清的用意,看似段清沒有做什麽,可是能夠聯絡到執法堂的人,並且在最佳的時機出現,光是這份把握時機的能力,就已經讓藍宏遠眾人心驚了。


    “金蓮,你的副宗主之位是你憑自己能力得到的,一定要把握好,與藍大哥共同發展。”段清看著金蓮說道。


    金蓮抿著嘴,猶豫了半天,終於鼓足了勇氣:“不,我要跟你走,再說九兒跟在你身邊,沒個女人照料,你知道該怎麽照顧麽。”


    段清微微搖頭,道:“你還是沒明白我的意思,我人雖然走了,可這裏永遠是我的家,當有一天,我沒有地方可去的時候,我需要一處可以安心休養生息的地方。”


    金蓮不說話了,九兒眨眼抿嘴笑,老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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