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廳裏,不但全體近衛隊員跪伏在地,就連日常伴隨在皇帝陛下身邊的官員、內侍也都全跪在地上,這些人組成了一個以科恩.凱達為圓心的大圈子,每人麵前都攤放著一個魔法卷軸,一邊把手指上的血液抹到卷軸的字跡上,他們一邊大聲念誦著,‘……以我之血,喚醒我虔誠的靈魂,不帶任何雜質的澎湃熱血將與皇帝陛下高貴的血溶為一體……從此之後,我的生命與靈魂都和皇帝陛下聯為一體,我將擁有皇帝陛下一樣的血液,擁有皇帝陛下一樣的勇氣與智慧!’


    無數個色彩豔麗的六星魔法陣飄浮起來,最終組成一個碩大的魔法陣,無數魔法符文在空中飄飛不止,站在魔法陣中心位置的科恩拿起小刀刺破自己的手指,把血液塗在左手的卷軸上。立即,卷軸上沾染了科恩血跡的部分開始分解,一個個細小的金色文字飛散出來,在空中飄蕩著,緩緩的向著每一個跪在地上的人靠近,最後,這些小小的金色文字貼在他們的額頭上,一閃一閃的沒入了皮膚中。


    魔法陣開始變換形狀,逐漸收攏成一條耀眼的光帶,繞著科恩飄移,慢慢的尾相接,覆蓋在科恩的身體上,並將滿天遊離的魔法光芒統統吸收進來,像是在科恩的皇服上加了一件五彩的外袍一樣……很久之後,這絢麗的光芒才逐漸消失,周圍一切重歸寂靜。


    ‘恭喜皇帝陛下,也要恭喜各位。’一位主持魔法儀式的魔法師上前幾步,‘在以後的戰鬥中,陛下你可以隨心所欲的使用範圍攻擊魔法而不用擔心傷到身邊的人了,而且,如果陛下願意的話,範圍攻擊魔法也會加強陛下隨從人員的能力,假如是在戰場上使用,陛下,您這支近衛隊的戰力,將遠過其他任何軍隊。’


    ‘這一切效果朕都很滿意。’科恩陛下把流血的手指放到嘴裏**著,但他的麵色卻沒有流露出‘滿意’的神情,‘但這卷軸上的話寫得太肉麻了!誰寫的?拖出打二十軍棍先!’


    ‘這個……’魔法師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迴陛下話,整個魔法都是那兩位人犯口授,我們再加以改良的。因為魔法釋放過程異常複雜,所以我們並不敢在念誦語句上做修改……’


    魔法師所說的兩位人犯,當然是指光明神殿前紅衣左祭和前紅衣右祭,這兩位已經在科恩的地牢裏關了很久,所知的一切都交代得差不多了,其中不但包括神殿的各種秘密書籍,更包括許多失傳的魔法研究資料,像是這個被科恩大批製造的卷軸,正是從其中改良而來,另還有一些其他種類的魔法卷軸,正處於魔法師的鑒定階段。


    ‘他們是想用這些肉麻的話來討好朕,你們難道看不出來?任何事情都不可以全信,必須得經過自己的探詢,答案才能讓人滿意。’科恩陛下抬抬手,讓大家站起來,‘不過,在短時間內能完成對這些魔法卷軸的複製,足見你們用了心,書記官!’


    ‘陛下請吩咐。’站在廳角的書記官連忙站出來。


    ‘傳令嘉獎秘造坊上下人員,並賜宴慰勞。’科恩走到廳中,笑了一笑,‘試試看吧!’


    話音剛落,附著在皇袍之內武士服上的魔法就被科恩動了,一個淡青色的光環出現在科恩身體外,光環先是在微微顫抖著,然後猛的膨脹出去,直接在百來名站立的侍衛身體中穿過,瞬間就來到場邊觀眾席上──並不是科恩有意識的要把魔法擴大到這種趁度,而是因為科恩剛使用這種魔法沒多久,還沒有完全掌握,為了追求魔法的擴散度收勢不及所致。


    在魔法光環臨身之前,白影已經飄飄到空中,而在另一側,一位以盔甲嚴實掩飾著自己的將軍卻動也不動,隻是在身體表麵撐起了一個白色的魔法光幕。除了這兩位沒有受到影響,其他幾位沒有加入魔法儀式的魔法師全在光環臨身的那一刹那倒在了地上,就連遠遠站在廳角的魔法師也不例外的跟著倒了下去……他們不是受傷,也不是昏迷,而是被強製睡眠了,當然,倒地之後是否受了傷誰也無法保證,這完全是個技術上的問題。


    科恩在分界線告別四神之後,他就現神族長公主賜給自己的‘沉睡之服’和‘風之束縛’已經覺醒,這可是他期盼已久的事情,當時就拉了白影去實驗,在森林裏催眠了無數大大小小的動物……這時用出來,範圍、威力又見增加,不由‘君心大悅’,揮手讓岩石帶著其他人下去,自己拿了腰刀,壞笑著向那位穿了全副盔甲的將領走去。


    ‘烏鴉啊!很久不見,來試試吧!’科恩站到烏鴉麵前,‘讓我看看你有沒有進步。’


    ‘是讓我看看你有沒有退步吧!’烏鴉的迴答從金屬麵罩的縫隙中透出來,冷冰冰的,卻讓科恩覺得很自在,‘我無所謂。’


    ‘好歹是場比試,為什麽要擺出一副懶洋洋的樣子?’科恩哈哈一笑,‘打起精神來!’


    ‘我從來都是這個樣子。’烏鴉用他的招牌語氣迴答,‘是你不正常。’


    ‘我不正常嗎?’科恩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了,腰刀的刀鞘不住敲打著自己的膝蓋,‘你哪隻眼睛看到我不正常了?’


    ‘兩隻眼睛都看到了。’廳門邊,有人大聲迴答科恩,‘你的確很不正常。’


    ‘啊……’科恩轉頭看過去,頓時把刀一丟,換上滿臉的堆笑,‘老媽你來啦……’


    ‘有本事啊!出去打了一仗,連自己的名字也快忘了吧?’凱瑟翎夫人走過來,微笑著向白影和烏鴉點了頭,隨即施展她的拿手‘武技’,一把就擰住了斯比亞皇帝的耳朵,‘還翻天了你?說,這裏誰最大?’


    ‘當然是老媽最大,老媽才是最大的!’可憐的斯比亞皇帝偏著頭,痛苦的迴答著,‘輕點啊老媽,耳朵是肉長的啊……’


    ‘是嗎?是我最大嗎?耳朵是肉長的,我的心就是石頭做的是吧?’凱瑟翎夫人看著自己的兒子企圖蒙混過關的痛苦表情,心裏是又好氣又好笑,‘在外麵野夠了,迴到宮裏也不來我那邊問個好,也不來琴倫,還敢說我最大?’


    ‘這個……’斯比亞皇帝眼珠一轉,‘老媽你要知道,正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


    ‘皇帝真是好口才啊!’凱瑟翎夫人在手上加了一分力,威風凜凜的迴答,‘可我也有苦衷啊!我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


    ‘老媽饒命啊!你不能,再耳朵就要掉了!’


    ‘套句皇帝常說的話──那跟我有一個銅板的關係嗎?’


    就這樣,苦命的斯比亞皇帝就這樣被他母親拖了出去,白影趕緊抱起一邊的琴倫小公主跟上,而無事一身輕的烏鴉抱著雙手,慢悠悠的跟在後麵走……當然,作為帝國皇族的最高機密,是不會有不相幹的人看到這一幕的。


    沒走多久,處於苦難中的皇帝陛下就在一條走廊裏與維素.凱達親王和兩位皇妃‘偶遇’,一看到科恩的苦狀,兩位皇妃連忙走上來,一邊一個挽住凱瑟翎夫人,滿臉的微笑,嘴裏說著不相幹的話,加上親王在旁搭茬,終於成功的將陛下的耳朵‘挽救’下來……也成功的讓幾人見麵的氣氛趨於緩和,科恩心裏就是再怎麽生氣,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爆吧?


    ‘我說夫人啊!你就先忍耐一下吧!’親王笑著隔開妻子和兒子,‘我們和科恩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商談啊!都是關係重大的國事。家事的話,可不可以留到晚飯後再說呢?’


    ‘有嗎?’凱瑟翎夫人一臉的不相信,‘我看不像。’


    ‘真的。’親王晃晃手裏的公文,‘這是剛剛收到的文件,帝國各地的一些總督和將領近來言行失據,很有可疑,必須要跟皇帝商量對策。’


    ‘既然這樣,那就商量你們的國家大事去吧!我去準備晚飯。’說著話,凱瑟翎夫人看看還用手捂著耳朵的帝國皇帝,‘等下要不要過來吃晚飯啊?’


    ‘要的要的,我一定來。’科恩笑眯眯的迴答,‘這次一定不會偷溜了。’


    ‘那還不快去?晚飯是馬上就好的!’


    看著科恩在親王的陪伴下走進旁邊的房間,凱瑟翎夫人才從白影手裏抱過小公主,去準備家人團聚的晚飯了。她並不擔心留下的親王還有皇妃怎麽去挽救這件事情,因為,身為科恩的母親,凱瑟翎夫人擁有一眼看透科恩心理的本事……在剛才,凱瑟翎夫人已經看出來了,科恩雖然心情沉重,但卻不是針對親王和皇妃。


    ‘剛剛收到的。’走進房間之後,親王立即就把自己手裏的文件遞過去,‘這幾位以前投誠的總督已經在四處聯絡舊部了,特別是一些投誠的軍事將領,是他們極力想拉攏的對象。’


    ‘這麽快?’科恩接著公文,就著窗邊明亮的光線看起來,‘他們聯絡時做得很明顯嗎?’


    ‘不,這次的聯絡行為做得非常隱秘,情報係統用上了全部本事才查到這些情報,而且還不是第一手的資料。’親王走過去,把公文翻到某一頁,‘這裏,我們的情報係統第一次用上了估計和猜測,後麵的一些蛛絲馬跡也不能讓我們推斷出有價值的東西來。’


    ‘他們這一手做得比往常高明很多嘛!’悶哼了一聲之後,科恩又笑了笑,‘早知這些總督會反,我們是有萬全準備的。難道這些人是因為不小心吃了大便,所以才變得狗膽包天?’


    ‘不好說。’親王以一種少見的凝重眼光看著自己的兒子,‘現在的局麵,恐怕是這些總督已知我們有準備,但還是決定要反。’


    ‘父親說得對,他們應該清楚我們有所準備。’科恩點點頭,轉頭看著兩位皇妃,‘在這個問題上,你們倆有什麽看法嗎?’


    科恩像個沒事人似的問,兩位皇妃心裏不由得更加擔憂,她們可沒有凱瑟翎夫人的那種特殊技能,菲琳看了看溫絲麗,考慮了一下才迴答說:‘這是一件關乎身家性命的事情,我想,如果沒有一個強而有力的指揮者,總督們不大可能鐵了心擰成一股繩。但他們現在已經這樣了,我們就得把這個強而有力的指揮者找出來,才能對症下藥。’


    ‘你們的思路很正確,在這些人裏,要數維綸總督最有野心和統禦力。’科恩把文件交還到父親手上,輕輕的搖了搖頭,‘但僅憑借他自己還不足以號召這些投誠總督一起動作,必定有更強大的外部因素在起作用,讓他們不得不跟著做。否則的話,他們不會信任維綸。’


    ‘這樣說起來,情況已經很嚴重了,皇帝認為這強大的外部因素是來自哪裏呢?’親王不無憂慮的對科恩說:‘我們的準備還要進一步的加強才行。’


    ‘迴聖都的路上,我接見了不少人,也給他們打了招唿,如果他們硬要在這種情況下起事,規模不會太大,憑帝國現在的兵力,短時間內撲滅不算什麽難事。’科恩迴答說:‘最主要的是影響,一旦帝國內生這種事情的消息傳到我們新近占領的土地上,局麵會變得不可收拾。為今之計,隻有在叛亂生的第一時間就堅決、果斷的將其撲滅!’


    ‘但是,如果能在第一時間就被撲滅的叛亂,他們還有什麽理由來動呢?皇帝的強勢,他們心知肚明。’維素親王歎了口氣,‘隻怕叛亂一起,就是投誠總督們孤注一擲的瘋狂,規模和強度都會遠我們想像。況且還有外部因素在作怪。’


    ‘我不這樣看,在規模方麵,我們能算出他們有多少兵力、多少糧食軍械;強度方麵,這些總督的領土並沒有連成一片,就給了我們各個擊破的機會。在迴來的路上,我已經密令莫亞由海路迴國,主持軍事鎮壓。’科恩輕聲迴答,‘但我現在還不能確定外部因素來自何方,所以……我為所有方向上的外部勢力都準備了一份大禮。’


    ‘準備給所有外部勢力的……大禮?’維素親王不由與兩位皇妃麵麵相窺,不知道科恩所說的大禮是什麽東西,因為現在的斯比亞,無論如何也無法與各個方向上的其他勢力為敵啊!就軍事或政治上來說,那幾乎是在自尋死路嘛!


    ‘我知道你們的顧慮和擔心,但你們要相信我。’科恩看著眼前表情茫然的三個人,突然笑了出來,‘我不是一個將軍,我是一個皇帝。作為皇帝,可選擇的打擊手段是非常多的。’


    不等維素親王和皇妃問,科恩就湊到他們跟前,細聲說了幾句話。然後,三人都抬眼看著科恩,一臉震驚的、不能置信的神情。


    ‘大家都清楚了吧?任何東西都可以作為打擊敵人的手段,特別是作為防禦一方來說。但國內這方麵就要完全拜托給你們了,我還要找出外部勢力的真正動點,不找到這一點,我們無法徹底破壞他們的陰謀。’科恩輕聲笑著,‘一會我就得去看看我的新武器了。’


    雖然大家對科恩的話半信半疑,但看著科恩胸有成竹的神情,也不好馬上反對。於是,菲琳皇妃輕輕一拉溫絲麗的衣袖,柔聲對科恩說:‘夫君和父親商量吧!我和溫絲麗妹妹去幫母親準備晚飯。夫君征戰辛勞,今天晚上大家就好好聚聚吧!’


    ‘去吧!’維素親王點了頭。雖然科恩是帝國皇帝,但在晚飯聚會這樣的事情上,一家之長的維素是更有言權。


    ‘父親,我馬上得出宮一趟,盡量趕在晚飯前迴來。’在兩位皇妃離開之後,科恩對維素說:‘晚飯的話,請父親拖延一會。’


    ‘科恩啊!你先等等。’維素叫住就要往外走的科恩,欲言又止,‘關於那件事情……’


    ‘那件事情?’科恩停下了腳步,背對著自己的父親說:‘是說麥澤大叔那件事情嗎?’


    ‘既然皇帝還肯叫他一聲大叔,就請顧念舊情饒恕他吧!一切的事情,其實是我主持要做的。’想了想,維素還是決定開誠布公的說出來,‘至於我,皇帝想怎麽樣都可以啊!’


    科恩沒有迴答,也沒有轉過身子,就那麽靜靜的站立著。


    ‘雖然我有這樣那樣的考慮,雖然事情有這樣那樣的起因,但我這次的行為過於輕率莽撞,沒有想到皇帝所處的角度。’維素苦笑了一下,‘是我的錯,陛下可以不處罰其他人嗎?’


    ‘這件事情,的確給我造成了相當程度的困擾。’科恩終於轉過頭來,一步步走迴維素身前,輕聲對自己的父親說:‘請答應我,僅此一次。’


    ‘當然,這樣的錯誤隻犯一次也令我很汗顏了。’維素原本以為科恩會有一個小小的爆,至少也會有抱怨,所以準備了很多說辭,準備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但科恩平平淡淡的一句,那些東西全都用不上了,‘我準備自請懲罰……’


    ‘那些東西沒有意義,隻要有你僅此一次這句話,一切就都結束了。不需要解釋、追究等等。’科恩終於露出了一個正常的微笑,‘你是我最親近的人,我雖然是皇帝,但我的目的卻不是成為一個孤家寡人似的皇帝。’


    ‘就……這樣?’一種奇怪的感覺在維素心頭翻湧著,他眼中的科恩已經幻化成兩個身影,一個屬於真誠的兒子,一個屬於睿智的君王。


    ‘就這樣。’科恩點點頭,‘麥澤大叔和莫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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