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廣宗之戰落幕,盧植把俘虜到的黃巾賊全部斬首,在城外壘砌‘京觀’以警示世人:造反就是這樣的下場。


    期間劉韜建議過,可以甄選其中部分賊人,送到地方修橋鋪路,或者賣給地方世家充當家丁。隻是這個建議,被盧植否決,甚至還訓斥了一番。


    “如今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各家估計也沒有多少錢能購買家丁。而且這些賊人給了武器就是精兵,若是犯事會很危險。到時候傳到洛陽,怕會成為宦官攻擊父親的借口……父親大概是這樣考慮的。”盧琰在之後,私下對劉韜解釋。


    “果然,名聲容不得半點玷汙。”劉韜歎了口氣,“聲名所累?”


    “大概……是這樣。”盧琰猶豫了一下,最後點頭。


    盧植的人設,是剛正不阿,不屈服宦官,同時經學淵博,仁義忠厚。基本上,把一個臣子正麵的形象,完美的表現出來。


    所以他不能勢利,做出出售俘虜這樣的事情;不僅不能做,還要痛恨這樣的行為。


    突然明白,後世那些明星維持人設多辛苦了……劉韜在心裏吐槽道。


    關鍵這個人設,還不是自己設定的,而是由社會,或者說士族設定的。大家需要一個這樣的人設,作為士族的領軍人物,所以‘盧植’就這樣應運而生。


    想想也是,就說大儒門下,隻怕弟子部下千人;經學大師,這其實也可以靠吹捧獲得,畢竟信息傳遞落後;至於剛正不屈,仁義忠厚,這是階級立場問題……


    也就說,其實盧植,就是士族包裝出來的‘明星’,一麵招牌而已。


    迴想起來,盧植從博士開始當起,官位幾乎都是文職,最多當了一年廬江郡守,也是因為要借助他的名望來對付叛亂……換言之,其實盧植沒有多少打仗的經驗。


    算了,算了,不能繼續想下去,否則感覺對盧植的印象會徹底崩塌。


    “也罷,什麽時候返迴洛陽?”劉韜隨口問道,“而且,我們是跟著去,還是迴幽州?”


    理論上,他們是劉焉派下來支援冀州這邊戰事,這邊已經結束,應該迴去複命。


    隻是若迴去,說不得真的要和劉焉糾纏不清。到時候他要去益州,自己是不是也要跟著過去?關起門來發展雖然也不錯,但益州是真不想去。


    “哦,這個的話……”盧琰拿出一份文書,“父親已經和劉焉溝通,把你調入他的麾下。之前隻是說說,但隨著這份文書,我們就算是調過來了。”


    “隻是官麵上,允許這樣胡來?”劉韜有些猶豫,畢竟北軍五校屬於常設校尉,他這個別部司馬,卻有種臨時編製的意思。


    “我們到了洛陽之後,任務也算完結,不過功勞肯定還是要計算的。我們麾下這四千多人,依然是屬於我們的私軍。”盧琰迴道。


    “那幹脆留下算了,輜重部隊可是不吃軍糧的。”劉韜覺得,既然如此,沒必要非得帶著部隊過去洛陽,交給甄氏幫忙照顧幾個月也是可以的。


    “到時候陛下要檢閱怎麽辦?”盧琰搖了搖頭,“而且,我和父親也討論過這個問題。”


    “你既然會提起,那麽這個問題解決了?”劉韜有些激動的問道。


    “是的,父親表示工匠的攻城器械改良,對破城有決定的幫助,所以也要表功。同時我部的輜重兵和夥頭兵,也並入北軍輜重隊裏麵,隻是要暫時統一接受調度。”


    “換言之,軍糧不需要我們支付了,對吧?”劉韜大概聽明白了。


    “隻是陛下宣布解散之前,的確不需要我們解決軍糧問題了。”盧琰點頭。


    其實劉韜和盧琰都不知道,正是提前打下了廣宗,所以軍中物資有些過剩。


    本身這些物資,可以允許軍中一個月左右的用度,再加上在破城的時候陣亡一部分士卒,物資完全足夠大軍一個月左右的用度。


    反正抵達洛陽,陛下檢閱完畢,論功行賞,也差不多是一個月上下,索性就做了這個順水人情。關鍵是,他本身不需要為此支付任何東西。


    劉韜是真的鬆了口氣,然後也下令積極配合做好拔營的準備。前後忙活了一天多,之後在第二天休整半天之後,在第三天正式出發。


    迴程的時候,考慮到沒有賊人,要求每天行軍一百裏,從威縣返迴洛陽,大概八百裏,全軍在返程的第八天傍晚,終於來到洛陽城下。


    “六米高的城牆……”劉韜看著這座城池,不由得感慨,實在沒有印象中,高大宏偉的感覺,畢竟是夯土而成,缺乏粘合劑,就算有青石磚也壘不起來。


    總不能,如同一些小說裏麵,用糯米加蛋清什麽的,那麽大一座城池,需要多少糯米雞蛋?連專業養殖都沒有的時代,哪裏弄來那麽多的蛋?!


    高六米,寬二十米上下,的確比一般縣城五六米的那種厚實不少。


    二十多米的厚度,難怪會有‘你的臉皮比城牆還厚’這個說法。劉韜在心裏吐槽道,畢竟這句話從字麵看,說的是厚度,而不是堅固程度。


    這座城池位於洛水之北,水北為陽,是故稱之為洛陽。從夏代開始逐漸成為都城,到劉韜這個時代,也有近兩千年曆史。


    一代代人的完善,擴建,在東漢成為漢帝國的都城,卻毀於董卓一把火。


    “董卓放火的時候……算了,估計阻止不了他放火。”劉韜覺得,還是快點離開這座城池好一些,對它越有感情,在它被焚毀的時候,估計會越心痛。


    同時他也大概知道,董卓為什麽會放火。


    洛陽為東西走向,南靠洛水,北靠穀水,一把火就是十多公裏都是火海,想找船還難。沒有一兩天,都沒辦法繼續追擊,這意味著有一兩天的時間可以迅速行軍。


    考慮到董卓帶走大量貴重物品,速度不快,這兩天對他非常重要。完全可以支持到,大部隊進入函穀關為止。


    從戰爭的角度無可厚非,但從曆史的角度,董卓死後隻是被點天燈,都有些便宜他了。


    “兄長,在想什麽?”盧琰有些擔心,劉韜的表情隱約有些猙獰。


    “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劉韜搖了搖頭,幾年後的事情,自己沒必要太在意。這樣告誡自己之後,他也慢慢調整好了心態,開始仔細觀察這座大漢的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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