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阿姨也笑著說我才不怕,又不是沒和他夏誌剛打過架,就怕他不敢和我打。


    我媽見她氣勢足了起來,很想又去找她男人打架的樣子,索性不說這個了,我在外麵看到我媽留她吃午飯,她推脫了幾次,最終還是留了下來。


    等菜搬上飯桌,也隻是青菜蘿卜鹹菜這樣的家常菜,通常是不會看到肉的,媛阿姨也不客氣,吃的比誰都多,還笑著說要做個飽死鬼,我媽說她這話晦氣,趕緊多吃點,堵住嘴。


    等吃完飯,媛阿姨可算是離開了,我和我哥繼續去上學,在學校裏一切正常,熬到下午放學迴家,我媽又在洗米煮飯,一天天就是這樣,最重要的事就是吃。


    但剛洗完米,隔壁誌剛叔來了,板著個臉,我哥看著都怕,然而不是因為他的嚴肅才怕,是他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還破了相,有被指甲撓開的血痕,比媛阿姨的傷嚴重多了。


    我媽從廚房出來看到他,忍不住笑了,說:“誌剛,你怎麽被打成這樣?”


    誌剛叔撇撇嘴,避開這個問題說:“看到我家那個瘋女人沒有?一下午都不見她的人影,還有很多家務活沒幹。”


    我媽疑惑道:“媛子沒有迴去嗎?她在我這裏吃過飯,我勸她趕快迴去,她都同意了。”


    誌剛叔:“沒有,她大概是忽悠你的。”


    我媽的注意力卻不在這上麵,驚叫說:“壞了,她中午在我這裏說不想活了,要去跳塘,不會真去做傻事了吧?”


    誌剛叔根本不信,搖手說:“不可能,她要是有這個膽子才怪。”


    正常情況下,的確不大可能出現這種事,畢竟人隻有一條命,真有勇氣自殺的人那是少之又少。


    碰巧這個時候我奶奶來我家裏買東西,頭發差不多都白了的她身子骨還算硬朗,提著一袋子雞蛋說要來換點洗衣粉和鹽,但這好歹是我奶奶,即便分了家,我爸媽也基本上不賺她的錢。


    她準備離開時,看著一臉是傷的誌剛叔,問:“你這又是和自家婆娘打架了吧,打不過就不要打,到頭來還是你自己吃虧。”


    誌剛叔很沒麵子,一個男人打不過女人,這傳出去是夠人笑話的,可事實上在我看來是他沒舍得下重手。


    奶奶又想起什麽,對他說:“你不去找找自家婆娘嗎?我來的路上遇到她,她好像往後山魚塘去了,我問她幹嘛,她說隨便散散心,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在我看來,奶奶明顯是預感到了什麽,但媛阿姨又沒有當她麵說不想活了,她也不好往壞處想。


    誌剛叔這下子有點慌了,慌慌忙忙跑出去,一路上往進山的小路跑。


    我媽緊張地對奶奶說:“估計不妙了,娘你不知道,媛子中午在我這裏吃飯,還說不想活了,要去跳塘。”


    奶奶嚇得手裏的東西都掉在地上:“還有這事?不行,我也去幫幫忙,真要出事,好像我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似的。”


    我奶奶撿起東西匆忙離開,家裏隻剩下我們三人,期間也陸陸續續有人來買東西,我偷偷估算了一下,賺了七八塊錢。


    這時候我大伯母來了,進門就喊道:“不好了,快把遠叔叫出來,誌剛他媳婦可能真跳塘了,誌剛在後山的水塘邊撿到她的手帕,現在男人們都去後山忙著打撈,把遠叔也叫去吧,就剩他沒去不好。”


    我媽臉色都白了,想不到她真會做傻事,然後有些為難道:“遠叔不在家,現在找不到他的人。”


    大伯母聽這話就知道是怎麽迴事:“太不像話,他又去打牌了吧。”


    既然這樣,大伯母也不在我家逗留,繼續去動員其他鄰居家的男人,我和我哥雖然幫不上什麽忙,但跟著一起去了,這時候已經到了傍晚,我們到了後山,發現十幾個大男人正在用漁網在水塘裏打撈,也有用長竹竿在水裏試探的,還有會遊泳的,光著膀子在水塘裏四處尋找。


    我站在岸邊,聞著泥巴散發出來的腥味,視線在水麵四處巡視,總覺得有點不對勁,然後我對我哥說:“人要是淹死了,應該很快會浮上來吧?”


    我哥也不懂這個,說不知道,以前看過淹死的豬,好像沒有那麽快浮上來,他這麽說,我也記起來了,真要是淹死了,怎麽也要幾小時後才能上浮。


    現場的人都忙得熱火朝天,可根本沒撈到媛阿姨,倒是撈上來不少魚蝦以及浸泡多年的樹枝淤泥等東西。


    “誌剛,你會不會搞錯了,媛子不像是會想不開的人,我們都撈半天了,什麽也沒撈到啊。”有人開始發問。


    身上沾了很多泥巴的誌剛叔掏出口袋裏撿到的手帕,說不太可能搞錯,她的手帕在這裏,說明人肯定來過這裏,如果沒出事,那她人在哪裏?


    大家都是無話可說,就在這裏,一位用長竹竿在水裏尋找的大叔叫了起來,說是竹竿戳到了什麽東西,很沉。


    大家立刻過去幫忙,下了水塘的那位也是快速遊過去,撲通一聲下潛到水裏,不多時拖著什麽東西浮了上來,張口就喊:“是人,撈到人了!”


    所有人立刻都嚴肅起來,剛剛還覺得可能不會出人命,轉眼就撈到一具沉屍。


    屍體被拉上岸,麵朝下撲在地上,我看到那身體上有很多泥巴和水草,臉上也沾著泥巴有些難以分辨,但誌剛叔撲過去,抱著屍體就嚎啕大哭:“媛子你這個傻女人,不就是吵個架嗎?至於這樣想不開?你就真忍心拋下我和兩個孩子?”


    哭聲響亮,大家都是很動容,人總是要在失去什麽後才知道珍惜,我則是大膽走過去,當著誌剛叔的麵,用手把屍體上的泥巴抹開:“叔你看,是個男人。”


    正哭得起勁的誌剛叔臉色劇變,停止哭喊定眼細看,媽的,還真是個男人!


    他現在表現得很惡心,用力將抱著的男屍推開,快速爬起來說道:“這是誰家的男人,怎麽這麽想不開,學女人跳塘,真出息了!”


    其他人也才發覺原來搞錯了,紛紛靠近過來,都怪這具男屍偏瘦,臉上又沾了很多泥巴,大家一時都沒認出是個男的,我也是仔細看才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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