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您感覺到害怕的話……」


    「那你們會停手嗎?」


    齊木音仰起頭, 側臉的線條極其漂亮, 神情裏混雜著一種近乎天真的冷漠,對於即將到來的情況的無奈。


    他的眼角殘存淚水,將恐懼掩在冷淡的背後的模樣與爆心地記憶裏的那個黑髮少年重合——曾經的赤穀海雲也是如此弱小。


    「你可以試著反抗……耍小聰明什麽的,這不是海雲你最擅長的嗎?」


    金髮男人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少年的臉。雖然以前的臉更圓捏起來手感更好,不過他並不在意外表的變化。


    無論變成什麽樣,反正內在還是那個傻乎乎跟在他身後跑的小廢物, 不是嗎?


    ……


    xxx


    赤穀海雲。


    從有記憶開始他就是一個不合群的孩子:過長的黑髮微卷, 膚色蒼白,身形又偏瘦小, 再加上暗紅的眼眸,容易讓人聯想到吸血鬼之類的角色。


    他習慣性地低著頭, 仍由過長的劉海掩住右眼,這樣反而往糟糕的地方發展了——顯得更陰鬱孤僻。


    而人類會對與自己不同的事物感到恐懼和厭惡,所以赤穀海雲理所當然地成為被欺負和嘲笑的對象。


    可這又有什麽關係呢?他人的目光、質疑的語句……與內心的憧憬做比較的話,根本不算什麽。


    「——我要成為英雄。」


    「憑什麽?你不過是個連個性都沒有廢物!」


    赤穀海雲慢悠悠地抬頭,他的容貌比同齡人要稚嫩得多,說話的聲音也軟軟的,「為什麽勝己要生氣?」


    或許常人會以為他是膽小怯弱,但隻有轟鄉勝己知道——這傢夥他媽的就是英雄狂熱愛好者!執迷「個性」的瘋子!不好好聽人說話的神經病!


    「唔……可這是我的事情……和勝己沒關係吧?」


    對,就是這樣,這傢夥總是能精準地踩在他的怒點上。


    沒關係?怎麽可能沒關係!憑什麽?這個從小就跟在他身後的小廢物,居然敢說出這種話?


    轟鄉勝己快要被內心的獨占欲逼瘋,但麵上仍維持帥哥本色。他的容貌俊美帥氣,又常年掛著笑容,一直都是女生們角逐的對象,視線的中心。


    ——與自己又沒人緣又樸素的幼馴染完全不同。


    可就是這樣的赤穀海雲,居然把他內心的陰暗麵都逼了出來。來不及去思考原因,而且他本身就不屑於解讀這份感情,轟鄉勝己勾起唇角,惡意地落下傷人的話語:


    「海雲,你絕對不可能成為英雄。」


    「你隻配在我身後,永遠抬頭看著我,追逐我,然後永遠也別想跟上來……」


    「啊——如果你想要成為英雄的話我倒是有一個好主意哦?」


    「你懂的吧?吶……」


    「因為小廢物永遠就是小廢物嘛……」


    黑髮少年先是一愣,眼眶迅速泛紅,淚水盈滿眼眶邊緣,「我……唔!」


    「誒?」轟鄉勝己伸手掐住他的臉頰,肆無忌憚地用力揉搓,讓後者反駁的話語被迫吞迴口中。他笑得輕佻又高傲,像是在玩弄獵物,「完全聽不見呢?」


    太近了,連小廢物的睫毛都能看清楚。不過,這張從小看到大的臉到底有什麽吸引力?


    還又蠢又笨,什麽都做不好。就是在用這張無辜的臉在勾引他吧?可惡,憑什麽裝出一副被強迫的樣子。


    轟鄉勝己越看越心煩,下手也就沒輕重,像是要烙下印記一樣用力搓著少年的臉,後者鼓足勇氣一把推開他。


    「布換怎呢樣(不管怎麽樣)……唿、唿啊……我、我……都要成為英雄!」


    赤穀海雲費力地奪迴氧氣,經過一番掙紮他的頭髮已經全亂了,劉海濕漉漉地落在額頭,一雙寶石般的眸子泛著水汽,眼角是被逼出來的艷紅。


    「海雲——」


    黑髮少年謹慎地後退幾步,膚色比常人要更白,眼角噙著淚,像是被盯上的小動物,瑟瑟發抖又強裝鎮定,連膝蓋都在打顫,倔強地仰著頭。


    「勝己,我會成為英雄的,然後超越你。」


    他為此準備的特製戰鬥服,設計圖、精確到價位、材質、來源和產地的道具,早就在無數個日夜裏規劃好了。


    ——隻不過是沒有個性而已,並不代表不能成為英雄吧?雄英特設的支援科也會招募有天賦的「道具英雄」,如果能用這個方法進去的話……


    這是一條最艱難的路,也最適合他這種窮途末路之人了。


    赤穀海雲露出人被逼到極致時才會露出的眼神——絕望、冷靜、理智,比起自暴自棄,他選擇用僅有的才能來規劃人生。


    自卑嗎?肯定是有的,但不如把這份卑微收起來,認真思考怎麽進入雄英比較好。


    他從來都是這樣,看似沉默弱小,卻有著極為堅定縝密的思維模式,掩藏在亂發下的眸子暗紅,宛如靜靜燃燒的火焰,散發著讓人心驚的魄力。


    向來強勢的轟鄉勝己眼睜睜地看著他轉身離開,嘲諷的話語到了嘴邊卻沒能說出口。


    在普通人眼裏的赤穀海雲:孤僻、陰鬱、存在感低,總是低著頭被淹沒在人群裏。


    在轟鄉勝己眼裏的幼馴染:英雄狂熱症患者,個性偏執狂,自以為是……假裝自己很無辜可憐卻又故意在勾引他的小廢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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