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髮少年說話時候的表情和口氣都很冷靜,心跳的速率也在正常範圍內,像是在敘述著理所當然的事實一樣。但就是這樣才奇怪,明明在被挑釁,明明被直白地當作道具利用,明明被當作隨時可以犧牲掉的替代品,他卻能給出「嗯」、「好」、「就是這樣」之類的迴答,不是很奇怪嗎?


    「哈啊?這個迴答一點也不可愛……聽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首當其衝的是死柄木,他像是聽到了什麽噁心的話語一樣,倒吸一口冷氣,微微蜷縮起上半身,擋在臉上的斷手隨著動作晃了晃,從間隙裏漏出一雙暗紅的眸子,打量著完全不把自己生命當迴事的金髮少年。


    「阿音以後會作為你最得力的助手,放心吧。」


    「那等下我就直接把阿音傳送到齊木楠雄的住所附近。」


    眼看著兩人之間的氣氛越來越凝重,老師搶在死柄木鑽牛角尖前阻止事態進一步惡化,黑霧也在邊上打圓場。


    阿音並沒有對此提出異議,他垂下眼,密長的睫毛掩住微閃的眸光,模樣乖巧地任由自己被安排上。他記憶被暫時封印,僅僅作為「齊木音」這個身份存在,被送到齊木楠雄身邊。


    「空助哥,楠雄哥。」阿音像是為了躲避視線一樣彎下腰,將湯勺撿起來放到一邊,雙手合十說著「吃完了,我先走了」,隨後麵對又被徹底無視的父親齊木國春點點頭,便轉身離開。


    「誒?楠雄不跟著一起去嗎?阿音的新學校可是超能力者的大本營誒,是最適合楠雄的地方哦。」


    【我必須要重申一下:我隻是想過普通的高中生活。】


    迴應他的是一聲毫無可信度的「哦。」,


    隨著門漸漸合上,金髮少年將喧鬧的家人們隔絕在那扇門後,數米的距離勾勒出一道涇渭分明的線,他自然也沒有見到自己的父親和哥哥們在背後依然嬉笑打罵的溫馨場麵。


    無法融入——但也不需要融入。


    不如說要是真的融入齊木家就糟糕了。


    老師賦予他的個性「暗示」,隻是以暗示的方式植入自身存在感,再讓被修改者的大腦自發補完情形,並非真正的修改,但使用方法恰當的話,比粗暴地折磨海馬體要來的更加效率。


    「和楠雄一樣,阿音也是超能力者。」


    「阿音從出生就和鄉下的外公外婆住在一起。」


    「因為雄英高中在附近,今年開春才搬迴來。」


    如果設定成朝夕相處肯定會有違和感,而且麵對和自己一樣擁有複數能力的齊木楠雄,老師也不敢輕舉妄動,於是選擇最穩妥的方法——先將阿音的記憶封印,以「齊木家最小的兒子」待在齊木楠雄身邊等拿到「鑰匙」後再解除,以臥底的身份伺機奪去齊木楠雄的能力!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就去雄英了_(:3」∠)_


    第3章 綠穀


    阿音——現在暫時應該稱唿他為齊木音比較適合。


    齊木音此刻身上仍然穿著舊式立領製服,但手腕上的鎖鏈卻不翼而飛。他勻速邁步,過於標準的姿勢走路配上一板一眼的動作,顯得有些滑稽可笑。


    不過,他長著一張秀美的臉,還有散落在耳邊的金髮,如翠玉般透徹的雙眸,勻稱修長的身形。即使眉宇間總帶著一抹冷淡,但配上乍看之下有些怪異的動作,倒像是人偶般精緻。


    他被老師暫時剝奪關於「潛入任務」的記憶,自我認知為一個剛進城的齊木家三弟,但因為一直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所以對父母和兩個哥哥並沒有太大感覺。


    比起「迴到齊木家」更像是「寄人籬下」的這份近乎陌生人的感情,正是老師認為恰到好處的地方。


    記憶斷斷續續又曖昧不清,換作普通人早就發現不對,但經歷過實驗的阿音,潛意識裏就缺失作為常人的部分,倒也沒有在意。


    當然,現在的他並不記得關於死柄木或是敵聯盟的事情。


    但並不妨礙老師為他準備了一份「大禮」——足以讓雄英高中的英雄們對他「暫時」放下警惕。


    xxx


    「嗚……」


    「啊!」


    完全不同的聲線,幾乎同時響起的驚唿,還有莫名軟下去的膝蓋,天旋地轉之間,齊木音隻能依稀判斷正麵撞上的倒黴蛋是個比自己要矮上一些的男生。


    「你、你你你沒事吧?」


    獨屬於少年的幹淨氣息撲麵而來,還有布料間摩擦的聲音,對方混雜著驚恐與擔憂的關懷被他忽略,理智冷酷地做出判斷:無敵意,非主要目標對象,但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比起關心我,你那邊更困擾吧。」


    齊木音壓下內心的一絲疑惑,他會這麽說不是沒有道理的。


    就在剛才,他成功表演了個平地摔,並莫名奇妙地摔在剛出場、連臉都沒看清的、名字都不知道的少年身上——以臉埋在對方襯衫胸口的姿勢,壓著對方趴在地上。


    齊木音先維持這個姿勢停頓了三秒,確認起身的時候不會因為姿勢的關係拉傷韌帶,或者再跌迴去浪費力氣,便動作小心地抬起上半身,緩慢地將自己與眼前的少年拉開距離。


    墨綠色的頭髮,眼睛圓滾滾的,看衣服應該是雄英學院的學生。齊木音在內心給對方做了初步判斷,順便指向對方的胸口,「你的領帶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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