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風一急匆匆地趕了迴來。


    昨天陸重剛被帶走的時候,涵涵就偷偷給他打了電話,隻是當時他還被一些事情纏著無法脫身。所以,在連夜安排好所有事情之後,他馬不停蹄地就趕了迴來。


    他首先迴到了自己的店裏,發現店門從裏麵鎖上了。他見狀微微鬆了一口氣,知道至少涵涵現在還是安全的。他左手食指指尖亮起白光,貼著門縫向上一劃,店門的鎖就自動打開了。


    進到店裏之後,他急不可耐地想要上樓去。但涵涵已經提前從窗口看到他迴來了,此時正一溜小跑地從樓上下來。


    “風一哥哥!”


    涵涵撲到了他的懷裏,語氣中帶著委屈:“陸重哥哥被警察帶走了,你快去救他吧。”


    風一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安慰她道:“不要著急,我馬上就去警察局,看看有沒有什麽辦法。”


    隨後他又問道:“店裏沒有什麽事情吧?”


    聞言涵涵指了指外麵,說道:“這兩天,每天晚上都有一些看上去就像黑色大狗一樣的東西在外麵,看起來好像要進來,但是被那幅畫像擋住了。”


    “黑色大狗?”風一微微一怔,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麽意思。不過這不是要緊的,現在的關鍵是趕緊把陸重弄迴來。


    於是,剛迴來沒幾分鍾,風一又馬上來到了警察局,要求見一下陸重。


    “我是渡風雜貨鋪的老板,陸重是我的員工。”來到警察局之後,風一直截了當地說道。


    接待他的警察看了他一眼,眼神有點奇怪:“你就是那個賣假貨的雜貨鋪的老板?你們這個店可真夠厲害的,不僅賣假貨,而且還打人。”


    “我們店裏沒有賣假貨,有些事情現在還沒有弄明白,希望你不要亂說。”風一平靜地說道。之前涵涵在和他通電話的時候就已經把事情全部告訴他了,所以此時聽了警察的言語他並不驚訝。


    那個警察笑了笑:“你們兩個還真是有意思,明明是證據確鑿的事情,還都偏偏堅持不肯承認,真是死鴨子嘴硬。”


    聞言風一微微有些不悅,語氣變得冰冷了一些:“希望你在說話之前能注意一下你的身份,你現在的言辭讓我很不舒服。”


    “切,還管你舒服不舒服,沒直接把你抓起來就已經算便宜你了。”警察又嘀咕了一聲,不過倒是也沒有繼續說那些紮人的話,而是直接擺了擺手,說道:“迴去吧,你不能見陸重。”


    風一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解:“為什麽?”


    “他病了,現在已經被送到醫院了。”那個警察聳聳肩,臉上的表情怎麽看都像是在幸災樂禍。


    病了?怎麽可能,陸重被抓之前身體還好好的,怎麽一到這裏就被送到醫院裏去了?這裏麵怕是有什麽隱情吧?


    不過雖然心裏麵這樣想著,但風一的表情並沒有什麽變化,很平靜地繼續問道;“哦?那他得了什麽病?”


    “什麽病我不知道,反正看他表情很痛苦,估計是挺嚴重的。”說著,那個警察有點不耐煩了,“我們已經派了人員過去保護和看守,不會有什麽事情的。好了,沒什麽事你就先迴去吧,有什麽消息我們會及時通知你的。”


    雖然有點不甘,但風一知道,現在即使他繼續問下去也不會有什麽收獲。他幹脆連陸重在哪個醫院都沒有問,直接出門開車走了。


    等到他離開之後,原本忙忙碌碌的警局裏一下子變得安靜了起來。所有人都靜默地或站或坐地呆在原地,低著頭,好像在一瞬間全部被定格住了。


    一個黑色的人影從審訊室裏閃了出來,在警察局裏快速地轉了一圈之後,隨後消失不見了。


    就在黑影消失之後,原本呈凝固狀態的警局一下子又恢複了正常,所有人又開始繼續忙碌自己手頭的工作。


    “唉?我拿的是什麽啊?”一個年長的警察站在門口,看著自己手裏麵拿的檔案袋,臉上的表情有些迷茫。


    這時候一個小警察湊了過來,笑嘻嘻地說道:“羅哥,你該不會是提前進入老年時代,現在就已經記性不好了吧?”


    “說什麽呢,我才四十!”姓羅的警察笑罵了一句,隨即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出門去了。


    那個小警察此時還站在原地,心裏麵也有點疑惑:我剛才想幹什麽來著?我是剛從外麵進來還是要出去?


    不知道為什麽,整個警察局短暫地陷入了混亂,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忘記了自己剛才在做什麽,一時間,警局的工作受到了不大不小的阻礙。


    已經離開的風一雖然對此一無所知,但他一邊開車往醫院趕,心裏麵也在一邊默默地分析揣測。


    事情有點不正常,先不說那些去店裏鬧事的人是從哪裏來的,警局裏的那些警察看起來也都怪怪的。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自己之前不像是在和人類交流,從那些警察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厚重的氣息,冰冷而暴戾,其中還夾雜著一絲絲腐朽的味道。


    最讓他奇怪的是,那些人的眼睛看起來都怪怪的。


    怎麽說呢,那些眼睛的瞳孔,不論是從顏色還是形狀都沒有什麽問題,但看起來卻好像籠罩著一層灰白色彩,並且在陽光的照耀下還反射著異常的熒光。


    很不正常啊……此時風一也隻能這麽感歎一句。


    而此時,陸重在醫院裏呆的很不舒服。


    他從小就不喜歡醫院裏的味道,因為每次一聞到這種味道就意味著他的屁股上會挨一針。所以,從小到大,一旦自己生了病,他都是隻要能扛過去就決不吃藥,吃藥能好的就絕不打針。


    可是現在,他隻能滿懷委屈地窩在醫院的病床上,房間裏一塵不染的白色晃得他有點眼暈,隻能躺在那裏閉目養神。


    事情是這樣的。


    昨天警察裏的人輪番上陣,對他輪番審了一整天,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一個什麽窮兇惡極的犯罪分子。雖然這種情況很怪異,但其實本來也沒什麽,陸重隻要一直堅持就可以了。但是,在臨近傍晚的時候,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審訊室裏悶久了,隨著一波波審訊的進行,他逐漸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胸口有一種非常壓抑的感覺,連帶著讓他的心髒也十分難受。


    本來他還想忍一忍,等自己出去透口氣就好了。但那些人就是不放他出去,還是一個接一個地進來問他那些重複的問題。終於,他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昏倒了。


    之後的事情他就一無所知了,隻知道自己悠悠醒轉的時候就已經身處醫院裏了,問了問前來查看的護士,才知道自己已經昏睡了一整晚。


    此時他已經不再難受了,整個人感覺非常好。但他還是裝作一副病懨懨的樣子,賴在醫院裏不走。沒辦法,他是要拖延時間,等風一迴來。


    現如今,自己雖然沒受到什麽傷害,但身邊發生的每一件事都透露著怪異,讓他非常沒有安全感。而能解決這件事的,他覺得隻有風一了。


    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迴來。當然,他不會知道自己的老板已經火急火燎地趕了迴來,並且已經去警察局找過自己了。


    就在他還在盤算怎麽樣繼續拖延時間的時候,病房的門忽然被推開了。陸重抬頭一看,正是一直在看守自己的那個警察。


    “現在警局裏有些事,我需要迴去一趟。你先在這裏待著,下午還要做檢查。”警察沒有和他多廢話,甩下這麽幾句冰冷的話之後就轉身離開了。


    陸重微微一愣,隨後臉上露出了笑容。


    太好了,他正愁自己沒借口留在這裏呢,現在看來,自己至少又多爭取了一天的時間。他可不想再迴到警局,那間讓他窒息的審訊室他這輩子都不想再進去了。


    雖然昨天晚上昏睡了一整晚,但因為身體還沒有康複的緣故,陸重覺得還是有些疲憊。於是,在中午的時候,他又沉沉睡去了。


    這次在夢裏,他又夢見了那些怪獸。


    他仿佛置身於安靜的h市裏,偌大的城市除了他以外空無一人,周圍靜得讓他頭皮發麻。


    而那些怪獸就躲在陰影裏,每一棟樓房的角落裏都有它們的影子。它們將陸重緊緊地包圍在正中間,就好像一群渴血的捕獵者正在圍捕一隻無助的羔羊。


    陸重的目光從那些偶爾閃過的黑影身上掃過,忽地,心裏一下子涼到了冰點。


    他看清了那些怪獸的眼睛。


    它們的眼睛妖異而邪惡,看上去就像一輪輪猩紅的血月。但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它們的瞳孔讓自己莫名地想起了那些警察的眼睛。


    它們和他們的眸子裏都有著一樣的情緒,冰冷,殘忍,帶著一點點戲謔的殺意。


    這種感覺讓陸重心裏有一種不妙的感覺,好像自己在無意中解開了一層朦朧的薄紗,露出了潛伏在裏麵猙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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