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位摯友死去了,本是煙塵,老朽卻從未有點醒她的意思,如今終於自我發現,完成了生命的升華,也走完了最後的道路。”


    這位老者從遙遠的黑暗地平線之上緩緩走來,他露出一絲緬懷笑容,眼神之中布滿了滄桑,這是一位十分老邁的前輩,身後背負著破爛的藥簍,但暮洛卻隱約從這位老者身上感受到了極為危險的氣息。


    從那遙遠的桃源村而來,卻猶如一位山間老農般衣衫襤褸,暮洛麵無表情,卻伸手緩緩攔住了這位老者前行的步伐。


    “此路不通,還望前輩行個方便。”


    “荒唐,老朽在這深山老林之內生活多年,如今見故友離去,還不能前來送行麽?”


    這老者將暮洛的手掌輕輕推開這看似軟弱無力的身軀之內,卻仿佛蘊含著足以撼動大山的力量,暮洛整個人的身軀都被推後了,他露出駭然之色,隻是瞬間這位老者已從他身邊跨過。


    無法阻攔,暮洛心中有一種莫名的篤定,方才盡管他不曾認真,可這位老者的神秘與強大早已超出了他的預料,若是方才硬要阻攔,暮洛並不懷疑自己現在是否還活著。


    “老友已經遠去,老朽也失去了最後一位同輩朋友,早年沽名學霸王,本以為還能見到西楚人傑的身姿,不曾想再一次相見時,你已離我而去。”


    老者喃喃低語,他端坐在大地之上,雙眸直勾勾凝望天穹,星辰閃爍,他置身風沙之中,忽然露出一絲玩味之色。


    “這是‘道’,一股不屬於我們這個世界的力量,早些年雲遊四方之時曾見過,沒想到會在這裏出現。”


    老者麵龐之上的悲傷之色隱約散去,他緩緩在大地之上擺弄石子,一顆石子猶如流星般墜入那風沙之中,隻是唿吸之間,風平浪靜,一切都在迴歸平靜。


    暮洛微微冷笑,他旋即盤膝而坐,伸手將一顆石子扔入那風沙之內,這一顆石子並非定住奇門一道的陣眼,而是輕輕將那老者扔出的石頭給砸了出去,風沙再起,戰場之上卻隱約有了一絲微妙氣息。


    “小兄弟真是調皮,卻也不知有幾分真本事。”


    老者將背上的藥簍緩緩扔下,麵對暮洛的眼神已有了幾分微妙,似乎第一次在這桃源之外遇到另類的闖入者,似乎還與之前的那位摯友發生過一場大戰,真是不一般的角色。


    “老友一路走好,西楚大地之上亦有風沙飛揚,戰場的歌謠沉醉遠方,老夫身後有三千垂淚草,一並與你走至黃泉路上。”


    這位老者從背簍之內取出一堆枯萎雜草,這草木卻散發著湛藍色的光輝,一點火光從老者手掌之上冒出,他伸手將這一堆藍草點燃,那煙霧猶如夢幻一般升起,好似寄托了無盡哀思。


    嫋嫋煙霧在風沙之中消散,老者露出一嘴黃牙,終是將目光落在了暮洛身上。


    這位老人有一絲獨特的好奇,凝望暮洛的眼睛,那墨黑之色的瞳孔內似乎蘊含了宇宙秘密,讓這位在桃源之內看慣秋月春風的老者都有所癡迷。


    “好,好,我聽見了西楚大地之上的戰歌,風沙戰場之中,夜不見千軍萬馬,唯有你一人一劍在那戰場中央,敵人是西楚人傑,卻渾然不畏懼,好。”


    老者從腰間抽出一根煙鬥,指尖冒火,已是點燃,雖在風沙之中,可這煙鬥之上的一點火星卻猶如天上星辰,永遠不會熄滅,與此同時,這位老者也露出一絲感慨之色,他朝著暮洛勾勾手,道“桃源規矩,進者必死無疑,若非實力絕對強大,也可如我那老友一般,加入桃源。”


    似乎迴想起西楚人傑的死去這位老者內心之中還有些許悲涼,隻是他的瞳孔卻十分無情,暮洛看在眼中,已是一陣頭皮發麻。


    那絕對不是痛惜老友凋零之後該有的目光,更像是一種因為失去了獵物的惋惜,這是一種無比殘忍的眼神,足以令山川大地之上的一切生靈畏懼。


    “看來這才是你真正的麵目了,猶如一頭山間野獸,雖肉身已經老邁無力卻隱藏著極大的恐怖力量。”


    暮洛微微冷笑,他早已看出這位老者的些許詭異,那西楚人傑乃是當之無愧的英雄人物,以一股執念一直活到了今日,可盡管老者滿口惋惜哀傷,卻渾然無半點敬畏之意,如此哀傷,無非是因為失去了最為青睞的獵物。


    “這麽快就已經察覺了我真正的目地,西楚人傑看中的人果然不錯,越是如此,老朽越是好奇你的來曆。”


    這位老者從藥簍之內扔出一團草木,這是猶如碧綠藤蔓一般的長草,在虛空之中飛舞,竟猶如長蛇一般閃轉騰挪,這草木如龍,朝著暮洛纏繞而去,這看似兇猛的攻勢實際上漏洞百出,暮洛第一眼掃去,便是已經看出了這老者的真正用意。


    “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看出了我手中古劍的厲害之處。”


    暮洛喃喃低語,將春來抽出,一陣翠綠色的劍氣橫掃四方,已是將那翠綠色的草木斬斷,這位劍者緩緩前行,將手中古劍對準了那老者前行的方向。


    “最後說一次,給我停下。”


    風沙之中,隱約有一道窈窕身形盤坐,那是夜令君所在之處這位古代王者已陷入良久的沉寂,猶如宇宙深處最為深邃的黑暗與枯寂,任何一絲一毫的聲音都有可能讓她前功盡棄,這是暮洛無法讓他發生的事情。


    老者自然不去理會,他雙眼浮現直勾勾的光澤,凝望那風沙深處的身影,那猶如枯井一般的心神第一次有了罕見的波動。


    “如此滄桑的氣息,如此純粹的力量,這正是我所搜尋無數歲月,卻萬年不遇的藥引……給我,我一定要拿下,一定要!”


    老者目光深處浮現一絲貪婪,即使有著久遠歲月沉澱,即使在漫長的生命之中感受了太多喜怒哀樂,經曆了太多得失,這一刻卻依舊無法按耐內心深處的躁動那並非夜令君,也並非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老者眼中那是真正的天材地寶,一個能夠讓他多活五百年的天下最珍貴之物。


    “最後一次警告無效,得罪了。”


    一陣冰冷之聲傳來,一點寒光從這位老者的頭顱之內沒入,春來為引,已是揮灑出了精妙劍招,但是這位老者卻顯得無比詭異,在這風沙之中,他猶如看清楚了麵前的一切,毫無阻礙的朝著夜令君所在之處走去,甚至頭顱之上有鮮血溢出,也難以阻止他前行的步伐。


    暮洛略微慌神,這一次倒是遠遠超出他的預料,這位老者神秘到了可怕,生機不斷渙散,身軀之內的精氣也被春來一斬滅掉了不少,可這腐朽老邁的身軀之內不知隱藏了何種力量,已是讓他不斷前行,那些消散的生機,也正是源源不斷的補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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