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剛鬣身軀漸漸龐大,雙眸血紅,他好似煥發了一身妖氣,對人的欲拒還迎已是有了足夠的衝動。


    “夫人別跑,別跑……”


    豬剛鬣的聲音漸漸扭曲,他那巨大獠牙直衝雲霄,頂破了青天浮動的白雲,張忍哪裏理會這等妖魔的言語,一溜煙兒跑了個沒影,當豬剛鬣準備追上去之時,一陣淡淡的刺疼從卻他的鼻頭之上傳來,一道劍氣從雲端落下,竟是將豬剛鬣那巨大的鼻頭斬斷。


    轟!


    斷裂的鼻子砸碎無數高山,更是讓一群小妖被砸成肉泥,豬剛鬣卻渾然不覺,他已陷入了最原始的瘋狂,一步步朝著人追趕去,踏碎了無數高山,崩斷了無數河流,卻在一處山脈前停下腳步。


    暮洛知曉已經無法隱忍了,若是不將這豬妖盡快處理掉,更是有可能將之前的大妖全部吸引過來,他顯出本體,一襲白衣飄蕩,猶如謫仙落凡,悄然攔在山脈腳下。


    這渺小的身軀之內似乎蘊含著一股能讓自己駐足的力量,豬剛鬣微微失神,他思緒似乎再在短暫瞬間有了清明,卻又很快被更為龐大的瘋狂所淹沒。


    “吼!”


    巨大的吼叫之聲中,豬剛鬣抓起已呈現血色的九齒釘耙,朝著大山砸去,轟隆之聲下,山體崩塌凹陷,無數飛石流體猶如海嘯一般朝著暮洛湧去,這豬剛鬣並未喪失屬於妖族的強烈戰鬥本能,盡管失去了智慧,戰鬥技巧依舊高明,他在等待暮洛躲避這些飛石,當這隻螻蟻從大地之上一躍而起的瞬間,便是他一擊必殺的時候。


    “咦……”


    一陣冰冷氣息流轉,豬剛鬣神智再度清醒,也依舊隻是一瞬,但他卻看加了一動不動的暮洛,這渺小的身軀似乎四周有一種無形的力量,但凡是有飛石快要砸到他的時候,這股力量便猶如刀刃一般將石頭斬成碎末。


    若是豬剛鬣還有一絲一毫的智慧,或許都應明白,這正是之前那十二道長老所使用的劍氣。


    暮洛周身劍氣橫切,斬斷了一切危機,他凝望這巨大的大妖身軀,早已按耐不住內心戰意,他輕輕一躍,借著無數流石之力,踏上了豬剛鬣的身軀,渺小且靈動的身影穿梭在這巨大的身軀之上,豬剛鬣隻覺得身軀一陣瘙癢,用釘耙去撓了幾下,卻感受到危機從耳畔之處傳來。


    一陣淡淡的疼痛傳來,豬剛鬣隻覺得左耳失去了聲音,他用手一摸,卻已找不到耳朵的觸感。


    “吼!我殺了你!”


    這大妖將九齒釘耙舞得虎虎生風,卻始終打不中那令他痛恨的身體,到了此時,豬剛鬣的神智也微微清醒,這一戰並非尋常之事,這渺小的敵人非同小可,不是一般的妖物。


    大豬後退幾步,硬生生接了幾道空氣之中彌漫的劍氣,他的之上已是布滿了傷痕,若是麵對這渺小的敵人,以他如今的身軀根本不可能戰勝,豬剛鬣打搖動肉身,身軀已是漸漸縮小,他以人族身軀與之一戰,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我一直很奇怪人為何會變得這麽溫柔,原來如此,人族果然不錯。”


    豬剛鬣終於恢複了正常智慧,但他沉默的站在原地,喃喃低語幾聲之後,卻再無聲息,一道劍氣從他僵硬的身軀之上掃過,這大妖嘴角忽然浮現一絲笑意。


    “人族,告訴我你這般人物究竟還有多少。”


    “數不勝數。”


    暮洛聲音淡淡響起,一顆頭顱飛轉,衝上了雲霄天穹,鮮血從那具無頭屍體上噴湧而出,染紅了暮洛的衣衫。


    豬剛鬣縱橫千裏大山之內,為一代大妖,有著綿延無盡的山脈靈藥,自身更是來曆不凡,如今卻悄然死去,當一些妖魔發現這驚人一事時,這大妖依舊手持九齒釘耙,猶如神明般屹立在一片山脈之前。


    他的屍體難以撼動,似乎在黑暗之中仰望星辰,有著莫名的神威。


    “究竟是誰……將豬剛鬣的頭顱斬斷了,豬剛鬣的屍體很平滑,那一劍似乎已將他皮肉血骨全部斬斷。”


    “強大的大妖也會有今日,會不會是人族一些高手暗中出擊了,我們傷了他們的一位聖賢級人物,自然不會善罷甘休。”


    “不簡單,很不簡單,這段時間不要外出了……”


    千裏大山風聲鶴唳,一片草木皆兵的詭異,似乎每個妖物都心有所感,紛紛私語,不再千裏大山之內逗留。


    一直到今日清晨,西山來了一頭蝙蝠老妖,將豬剛鬣的身軀拖走,這蝙蝠老妖十分蒼老,雙眼都已經腐爛了,一雙翅膀呈現淡淡的金色,硬是以蠻力將豬剛鬣的身軀拉扯到了雲霄,它好似拖著一片巍峨大山,那蒼老妖體內的展現出來的力量令人恐懼。


    然而此時,人的山洞內燃起了一團篝火,張忍與暮洛一起烤著火,一個衝著火苗怔怔出神,另外一個則是擦拭著腰間古劍,迴味著前幾日的爭鬥。


    豬剛鬣似乎放棄了抵抗……或者說,那頭大妖早已知曉自己在以人身為敵的時候,必定會死去,但依舊那樣做了。


    這真的是一件很詭異的事情。


    “連人族都無比自私,為了利益可以犧牲他人的一切,難道說妖物還能良心發現了?”


    這自然是不可能的,如果需要給豬剛鬣的所作所為一點解釋,那便是那頭大妖在某些事情上比暮洛看的更為長遠,最後一刻,他分明已經恢複了神智清醒,卻依舊選擇了人身對敵。


    暮洛如今看來,一切都顯得不太真實。


    “仙師……”


    張忍忽然喊了一下暮洛,暮洛迴頭,凝望那篝火前發呆的蒼白臉龐。


    這山間獵戶難得有這麽好看的時候了,暮洛趁著多看幾眼,嘖嘖稱奇。


    “你女裝挺美的。”


    暮洛讚歎,張忍倒是不理會。


    很久之後,這山間獵戶才舔著一張白臉,幽幽道“仙師……”


    “怎麽了?”


    “我想迴家了,要不咱們從這鬼地方出去吧。”


    張忍並不隱瞞,他的確難以忍受這種頗為怪異的身份,若是有選擇的機會,他一定不會將暮洛帶迴家,似乎從那一刻開始,一切就是個錯誤。


    “真是悲哀,我居然會將一個帶劍的陌生人帶迴家,要命的是他還把我變成了鬼。”


    張忍無奈搖搖頭,這個關鍵時候暮洛自然不可能迴去,此時此刻這位雲中劍者重新化身為一青頭多角的妖物,凝望璀璨星鬥,沉吟不語。


    “西北群山有老妖……它將豬剛鬣的屍體扒皮抽筋做成了衣物。”


    暮洛凝望星空,似乎看見了很多看不見的事情。


    “豬剛鬣的小妖正在被屠殺,他的山門也被奪走了……”


    大妖死去,這是一場莫大的災難,對一些依附豬剛鬣的妖魔而言,此時的千裏大山一片混亂。


    暮洛瞳孔深處有一絲絲光澤蔓延,他仰望諸天星辰,果不其然,又看見一頭白發老妖屹立雲端,不斷移動著星辰方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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