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忍目光浮現火焰的光澤,一根根火把砸在他身上,若是正常情況,他自然躲得快,但此時卻紮根大地之內,那冷淡眼眸更是布滿了茫然,他在迴憶,轎中老婆婆無聲無息,一道黑色氣息卻從大地深處不斷穿梭,來到了張忍紮根之下的土地。


    “斷了你的生機,不出一時三刻也就燒死了,這山村內的妖魔越來越多,你們還是要小心啊。”


    老婆婆語氣深邃,四周村民幾乎都被嚇傻了,一個個呆滯在原地,很久之後,這些村民才戰戰兢兢點頭,又朝著張忍身上丟了幾把柴火。


    “很多事情我原本已經忘記……你們不該讓我重新想起。”


    化身為樹,這位山村內打獵砍柴的村民卻顯得無比淡然,他雙眸之中有異樣的光澤泛起,令那老婆婆發出一聲尖銳嘯聲。


    “砍斷他的腦袋,這妖魔要突破了!”


    似乎連這老嫗自己都不願意承認,但此時真的發生了一些驚變,張忍身上的樹皮在不斷脫落,這場大火似乎並未給他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卻燒的他雙眼明亮,周身氣勢愈發不凡。


    “我被封鎖的智慧……不,是整個村子內所有人被封鎖的智慧,那些與生俱來的東西,竟慢慢丟失,如若不是遇到了尊師……”


    張忍喃喃低語,他話語之中透露了些許秘密,令那老嫗不安躁動,四周村民麵麵相覷,他們不敢上前,一些村民手握鐮刀鋤頭,卻始終不敢下手。


    此時的張忍頗為不凡,沐浴熾熱火焰,周身都燃燒起了熊熊大夥,但他似乎並不在意,低語之後,雙眸悄然抬起,那冰冷眸光猶如刀鋒般從四周村民身上掃過,好似寒風吹入骨髓,一些村民後退不止。


    最終,張忍目光落在了那轎子深處。


    “是你吧,能暗中控製著整個村莊內的走向,甚至剝奪生而為人的智慧,這種手段隻是凡人可做不到。”


    張忍身軀顫抖,他猛然低吼,從樹皮之中抽出一隻雪白的手掌,這手掌宛如嬰兒手臂,稚嫩卻有盎然生機,純粹的氣息在張忍身上流淌,又是一陣低吼,他整個人從樹皮之內赤身而出,肌膚如玉,白而無暇,這似是初生人族該有的姿態,張忍將樹皮拉成一件遮體之物,緩緩而行,周身氣勢之莫測,竟讓茅草屋內的暮洛也不覺點頭。


    “能成就自己的最終也隻有自己,方才若是被燒死了,我倒是不會心疼。”


    暮洛微笑,忽然發現自己與某位古代王者也頗有幾分類似,他看著張忍朝著那轎中前行,這才輕輕從窗前離開,重新坐迴火炕之上,按住腰間一柄古劍。


    火中而生,這似乎令所有人都無法想象,村民們紛紛逃竄,躲到了各個角落,麵對這樣一個前所未有的怪物,他們很難去抵抗。


    “我當時就說張忍是個怪物,哪有人那麽大冬天的去河裏遊泳,還不被凍死。”


    一位年紀不大的村民開口,不知為何,他心中竟少了許多恐懼,這位小村民雙眼閃爍,看著氣息祥和的張忍,再看那陰森森的轎子,身子不由得一抖,他似乎有著奇怪的想法,在他幾十年不曾變幻的腦海中悄然流轉。


    “柱子哥,你說張忍會不會是好妖,老婆婆這幾十年來也沒少吃咱們的豬牛,而且還都是鮮活拉過去的,到後來隻剩下骨頭,哪有人能吃的那麽幹淨……”


    同樣的懷疑也在眾多村民腦海之中浮現,他們雙眸凝視著張忍,看著這朝夕相處過的村裏人,不覺有多頓悟。


    “也許這幾十年來我們真的錯了……小花的母親的確是妖精,但這些年為村民燒了不少好吃的,小花當年誤入深山,也是她一個人趁著夜色將她帶了出來……”


    “張三一直與這妖婆有染,每年都要咱們送去了不少活家畜,結果張三竟是個妖物。”


    幾位大漢喃喃低語,他們捕捉到了一些極為關鍵的東西,那原本恐懼而黯淡的眼眸,卻也浮現出了些許震驚。


    “我們的智慧不見了,不,不是這麽簡單,我們在無意識的聽從那些妖魔的聲音!”


    終於,有人大聲驚唿,也是這一瞬間,兩道黑色氣息從大地深處衝出,猶如鬼爪一般狠狠抓住了這大漢的脖子,隻是一時三刻,這大漢竟化為白骨一堆,空蕩蕩的眼眶似在生命最後一刻看見了某種不詳之事,那麵龐變得扭曲猙獰。


    “不要被騙了,這是妖魔蠱惑人心的手段,去殺了他!”


    老婆婆尖銳之聲傳出,但這一次她的話語似乎失去了作用,不知何時,山村四周被一片薄薄的白霧繚繞,雲裏霧裏,頗為玄妙,而這這老嫗的聲音在雲霧之中似乎愈發遠去,好似隔著千山萬水,當真正落到村民耳中的時候,已經是稀薄的蚊蠅之聲。


    “是誰……這種手段不可能出現在我們這樣偏僻的地方,難道是北神宗的人,還是玄天劍道的群雄。”


    老嫗似乎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她悄然從轎子內走出,那滄桑麵容看不出喜怒,腳踏翻天布鞋,一身玄色麻衣,她眯著眼睛,佝僂身軀,凝望緩緩而來的張忍,嘴角勾勒出一絲微笑。


    “以你的力量,剛踏上修行路不過一兩日,能借著凡間之火突破肉身桎梏已算是出類拔萃,若是再有個三五年說不定能與老嫗一戰,但是現在很可惜。”


    老婆婆從轎中取出一個方形黑盒,她打開盒蓋,輕輕一吹,好似有無邊黑沙眯住了人眼,這黑沙先是將四周雲霧吹散,而後籠罩著張忍,好似形成了一處囚籠,將張忍徹底覆蓋其中。


    “張忍,刀來了!”


    這時,一位山村少年從一位村民手中掙脫,他雙眼瞬間被黑沙打瞎,鮮血橫流之際,卻也將腰間的柴刀丟入了黑沙之中,張忍抬手一抓,沉甸甸的柴刀在這一刻竟給了他無窮勇氣,如今的張忍終究不是尋常村民,他雙眼閃爍,在黑沙風塵之中竟也看的一清二楚,他抬手橫切,刀鋒一掃,將他麵前的黑沙清掃而空,而後這如猛虎般的男子從沙風之中跳出,幾個踏步來到老嫗身邊。


    老嫗似乎還未曾察覺到張忍如何做到了這一切,便怔怔出神的看著鋒利柴刀自上而下一落,將她頭顱與身體分割開來。


    “你們……失去了我,必定被更強大的妖魔所吞,到時候看你如何是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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