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洛從來沒有對神秘女子提及過玄鬼宗,但這一次似乎是她自己起了很大的興趣,當這位女子悠然落到赤發老者隕落之處時,天地之間有一絲絲氣息湧入了她的身軀。


    神秘女子一揮手,赤發老者生前模樣重現,這老者屹立於雲端之上,神秘女子端詳良久,一揮手將這道虛幻身影打散。


    “順著修行之力的本源,追尋到了他的來曆,很不凡,應該在樓蘭淨土之前的一個年代。”


    “比樓蘭淨土更為久遠麽,看來玄鬼宗還真是不一般。”


    暮洛眉頭緊促,他曾經見過一頭吞食日月的大鬼,卻沒想到那尊大鬼的來曆如此高深,竟讓神秘女子都為之震驚。


    “這隻是簡單的說法罷了,也許在樓蘭淨土之前的某一段歲月,也許更久遠,他氣息的本源十分虛幻,似乎在各處極地穿梭……”


    神秘女子話語陡然一變,她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平靜麵容上竟浮現一絲驚異。


    “不……也許還有其他的可能,如果是已經死去的存在,並不可能在各處極地出現,並且傳下它的修行之路,也就是說,死去之人的氣息本源很有可能與我一樣,還活著。”


    神秘女子喃喃低語,卻讓暮洛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若真的如此,那玄鬼宗未免也太可怕了,他此番做法,豈不是玩火自焚。


    “不過既然到了這種地步,也無所謂區區一些弱小的爬蟲,當初樓蘭淨土的疆域之大,永遠隻能看見日出,在那段時間有不少子民死去,我也懶得理會。”


    神秘女子似乎在安慰暮洛,這讓她多出一絲人情味來,暮洛依舊心有餘悸,卻不敢往深處思索。


    當下是很難得的平靜,暮洛仰望星空,終不再多說一句話。


    他在等待玄鬼宗的敵人到來,雖然不知究竟有多厲害,但連續隕落了多位上人,想必這一次的來勢將十分可怕。


    烏雲在天際聚攏,烏雲深處傳來一陣陣陰森笑聲,雷霆震怒,電蛇飛舞,隱約之間,一片黑漆漆的宮殿浮現層雲之上,在殿門之前,有惡鬼青麵獠牙之像,他們似在冷笑,俯瞰芸芸眾生。


    恢宏宮殿之內,傳來一陣陣低沉爭執之聲,猶如神明怒罵,每一聲發出,都讓天際大變,烏雲聚散不定,最終一道黑漆漆的身影從層雲之中衝出,不知要去往何方。


    殿門之前看守的兩尊大鬼露出畏懼之色,這顯然是不得了的人物出現了,在此人離去之後,天際的雷霆也消散不少。


    “楚江已去了那未知畫卷,這本不應該出現在這戰場之內。”


    “戰場,哪裏有戰場,區區幾位劍者,吸幹血,剝開皮,剃了骨頭,將肉身做成器皿,也無非是俯仰之間的功夫罷了。”


    “不要小覷劍者之道,這是最古老的人族修行之術之一,比玄鬼一道要更為久遠。”


    一些聲音混雜在一起,難分男女,似鬼魅爭吵,若是在紅塵,這等妖邪之事便足以掀起人間劇變,曆來的改朝換代也大都如此。


    玄鬼宗不曾插手紅塵之間的修行廟堂,自然也與那改朝換代無關,隻是從古殿深處,隱約有低沉之聲響起。


    “雲中劍宗已不容放縱,以楚江一人前往那古代畫卷之內,尚且有危險,點派古代王者的魂魄一尊,一同前往。”


    陰沉天空之上有喧嘩之聲響起,似乎一部分玄鬼宗內的高手覺得這樣並沒有必要,他們在高空之上爭執,雷霆重現,覆蓋了這漆黑古殿。


    夜空璀璨,星辰點點,越是靠近明月的星辰,就越是黯淡無光,暮洛運極目力,才能依稀看見那點點星辰。


    “如果每一顆星辰都是一顆遠方的世界,那天下的修行世界未免太過遼闊了。”


    神秘女子詫異,她掃了一眼暮洛,道:“的確很遼闊,可從來沒有人說星辰之上也有世界,那群古星辰生機黯淡,唯有我們身處的世界,才有無盡的希望與生機。”


    暮洛沉默,心中有一些不尋常的念頭。


    隻是在這神秘女子麵前很難表現出來,畢竟無論修為還是閱曆,兩者並不在同一個層麵上。


    “你說沒有,那一定沒有吧,應該如此。”


    暮洛喃喃低語,他眼角似有慶幸,這反而讓神秘女子遲疑起來。


    她很強大,在這片世界之中的某一段古老歲月,更是屹立眾生之上,盡管如今的修為早已在歲月中煙消雲散,可即使如此,也擁有著尋常修行者難以想象的視角。


    “也未必如此,當年樓蘭淨土鼎盛時,這片大地十分安寧,從來沒有太恐怖的爭執與殺戮,一直到歲月末端的大劫難肇始,我也才明白這個世界之上遠遠有比樓蘭淨土更為強大的存在。”


    神秘女子凝望星辰,這浩瀚夜空之下,她陡然露出一絲驚異。


    這在久遠的過去都不曾出現過,一直到這個歲月,一段不屬於樓蘭淨土的時間內,才隱約在她內心泛起漣漪。


    這是一種明悟,很久不曾出現在她內心,這短暫瞬間,讓神秘女子似乎出沒到了一些過去不曾想到的問題。


    “一切都是未知的,世界的全貌也不是我一人說了便算,可立足於當下,才是修行的真諦。”


    “希望如此。”


    暮洛翻身起來,他凝望夜空,目光閃爍不定。


    在他身邊,有一尊頂天立地的巨大身影,先祖已經死去了,可他的身軀依舊在與皓月爭輝,隔著遠遠的距離,甚至覺得明月也無非這巨人的一隻眼睛。


    這是一幅足以讓世人震驚的畫卷。


    “我的另外一位同門來了,也是一位劍者,不過他似乎很害怕。”


    “這個年代的修行者,遇到了這樣一尊神話傳說中的巨人,不害怕才有鬼。”


    神秘女子嗤笑,很快她便反應了過來,恢複清冷高潔之色,故作無情道:“他們是敵人麽?”


    暮洛搖搖頭,又點點頭。


    外界的戰場神秘女子並不熟悉,撲朔迷離,跟隨著兩大百裏宗門的腳步,各方勢力都在盤算,真正的是暗流湧動。


    “未必是敵人,也未必是朋友,但現在還不是與他們相見的時候。”


    暮洛起身,不知為何,神秘女子從這小劍者身上似乎看見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就如同方才的那一絲明悟,換做當年樓蘭淨土內最勇猛的武士,也不會給她這樣一種震撼與突破。


    “江山易改,人傑凋零與新生。”


    神秘女子喃喃低語,她凝望這尊巨大之物的屍體,似乎迴想起了他的某些話語。


    “這個年代似乎並不弱小,我十分想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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