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清水般的男人好似死了婆娘般撕心裂肺,到了後來竟躺在地上嚎啕大哭,一位身穿金色長袍的道人尷尬的很,卻也不知怎麽安慰。


    “我也沒想到他們會直接下海。”


    這金袍道人老老實實,將一切原本說出,五位道人紛紛麵露怪異,看來這正主還真的挺有本事,一下子就走過了五大陣法,更是收走了一顆海水鬥量,這可是一等一的水係法寶,三道人耗費了多久心血才煉化了一顆,如今卻被輕易奪走,估摸著想拿迴來也不是這麽容易的。


    “諸位道友,還是迎客吧,莫要怠慢了正主。”


    一位麵容中正的男子站起,五位道人齊齊走至此路出口處,皆神情凝重,期待而謹慎。


    這是一條很奇特的修行路,似乎在久遠的時代爆發過一場大戰,暮洛走至此路一裏之外,卻見愁雲慘淡,凝聚於天穹,好似亙古以來一直如此,不曾改變過。


    這並非尋常的烏雲,這位雲中有一股淡淡的殺意與不屈,好似訴說著某些不為人知的悲劇,暮洛愈發靠近此路,心中的壓抑也就愈發沉重。


    他轉念看向身邊的花滿溪,卻發現這女劍子神色微妙,恰好也盯著他看。


    “花劍子你可舒服?”


    花滿溪根本不理會暮洛的莫名其妙的疑問,她玩味道:“聽說你當初也是在第一劍子的劍界之海裏遊到了對岸,看不出啊,小十九還是個破解奇門幻象的高手。”


    暮洛愕然。


    可看著花滿溪那輕鬆自如的神色,想來也感受不到這雲端傳來的陰沉壓抑。


    這究竟是一條怎樣的修行路,暮洛眉頭微皺,四周的天色灰暗陰沉,好似蒼涼夜色與白晝糾纏在了一起,這條修行路似乎並無生機,淡淡薄霧中,這少年隱約看見了幾道身影矗立。


    “是修行者,與劍子的氣息不同。”


    花滿溪美眸閃爍,走至暮洛身前,此路詭異的很,這女劍子雖然感受不到壓抑,可也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雷霆古劍尚未出鞘,這女子便被身後的小十九一把拉了迴去。


    不是敵人,暮洛微微一笑,他感受到了很熟悉的氣息,薄霧散開,五位陌生的道人出現在這兩位劍子麵前,這五人皆神情謙遜,嘴角掛著微妙笑意,似乎很歡迎暮洛與花滿溪的到來。


    唯獨一位身軀顫抖,眼眶微微泛紅的青臉道人最是糾結,那目光好似要哭出來了一般,衝著暮洛與花滿溪上下打量,似要將兩人給看個通透。


    “十九劍子,此人似乎有敵意。”


    花滿溪眼神淩厲,將這道人的目光瞪了迴去,暮洛苦笑,道:“他沒直接動手算是給足了麵子,隻是那寶物還不能還給他,好不容易來一趟,若是麻煩太棘手,還得收點好處才是。”


    暮洛微微一笑,朝著五位道人施禮。


    他要找的人可不是眼前這五位,隻是那老朋友不知為何還一直不出現,從劍城化為雲中劍宗開始,就有一位暗中隱藏的奇門高手相助,隻是暮洛不曾想到,這奇門高手竟如此厲害,竟連百裏上人的殺局都能破解。


    這位少年微微一笑,低聲道:“道者可是看不起我?”


    一縷精巧細致的劍氣從暮洛指尖飛出,朝著此路深處衝去,隻是這一道劍氣竟在半空中停止,好似被一隻無形大手阻攔,暮洛笑意更甚,手指揮舞,劍氣化龍,似在於無形之力纏鬥,最終這劍氣之龍被攔腰打斷,而臨死之前龍牙撕咬,從虛空中竟落下一兩滴鮮血來,當真使人驚駭。


    五位道人齊齊相視,皆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驚異。


    外人或許不知這究竟是什麽手段,可在奇門道者眼中,這可非比尋常,然而這手段卻被一道劍氣輕易破解,也的確證明了眼前這少年非比一般的實力,此時,一陣公鴨般的唿喊聲從修行路內傳來。


    一位道人身穿破爛道袍,大唿小叫從修行路內走出,他見到五位道人氣極了,唿喊道:“貴客上門你們還攔著幹啥,趕緊去擺宴,十九劍子切莫怪罪,這些道士都是山裏娃,沒見過世麵,怕生得很,嘿嘿。”


    暮洛盯著眼前一連諂媚怪笑的道人,也是忍俊不禁,別人不知道這位道人究竟是何種人物,他倆可是一起沐浴過雷劫的,一起在打雷閃電的時候洗過澡,那還不是知根知底,再見這道人,他倒是好看了一些,氣色略顯蒼白,顯然有了些許內傷。


    雲中劍宗一戰,要說輕而易舉那絕不可能,終究是硬撼了一位百裏上人,其中九死一生,很難為外人道。


    這道人笑的虛偽而逞強,暮洛心頭微微發酸,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值得結交的朋友。


    花滿溪見到這道人,心中也猜測出了大概,對一位真正幫助過雲中劍宗的奇門高手,值得任何一位劍子尊敬。


    花滿溪朝著六位道人施禮,在劍城十八劍子中從來不彎腰的女子,唯一一次彎下了腰。


    “若有困難,雲中劍宗自當鼎力相助。”


    暮洛淡淡開口,眼中已有殺機縱橫,靈敏如他,早已猜測出了這條修行路遇到了麻煩,隻是不明白,連六位奇門高手都解決不了的麻煩,究竟是何方神聖。


    若是加上他與花滿溪兩人依舊解決不了,那就隻能讓雲中劍宗出手了。


    道人倒是不著急,他將一身玄妙氣息收斂,將暮洛與花滿溪帶至這條修行路中,比起當初的劍城,這更是一片廣袤無垠的大地,地質呈現一種灰黑之色,一眼看去好似踏入幽冥,令人可敬可畏,隻是這條修行路似已經荒無人煙,莫說凡人,甚至連修行者都很少看見。


    暮洛蹙眉,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難道這偌大的一條修行路,就隻剩下了身邊這六位奇門道士,那破爛道人似是看出暮洛心中所想,他向來玩世不恭的麵龐竟顯出幾分低迷來。


    “貧道李中緣,兩位劍子見笑這條修行路活人不多,遍地屍骨,除卻咱們六位奇門師兄弟之外,隻剩下少許村落了。”


    道人主動透露自家身份,在他將姓名說出口後,腰板微微挺直,似有一股發自心底的傲氣,可很快這稍縱即逝的大家氣魄便蕩然無存,他強撐嬉皮笑臉,帶著暮洛走入此路深處。


    此路深處有村落,煙囪炊煙升起,似將天色熏的愈發黑暗了,有老人的咳嗽聲從村莊中傳來,還有雞犬鳴叫,原本頗有生機的聲音,不僅沒給這條修行路帶來活力,反而是在這灰暗天色下,生出了一股恐怖的味道來。


    村莊稀薄,貧瘠異常,像是疤瘤般貼在一處深山的半山腰上,李中緣帶著暮洛等人踏入村莊,幾位臉上黑漆漆的孩童見到了,頓時呆住。


    這村莊多少年不曾來過臉上帶著善意的生人了?一位老者顫顫巍巍走出,用拐杖將幾個孩子推入草屋內,這位老者眼睛發黃,還有一隻明顯爛掉,他用獨眼掃過暮洛與花滿溪,那憎恨的目光令人心頭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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