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廟之下,強者如雲,數道滔天氣勢衝上雲霄,讓黑夜猶如白晝,碧水宗的這位少主是出頭鳥,他雄姿英發,氣勢如虹,雙眼深處有熾熱的尊敬,這是對古廟的敬畏,七彩麋鹿對此人很有好感,每一位祥瑞與人族都有密切聯係,如果讓七彩麋鹿選擇,這位碧水宗少主很有機會和她成為朋友,暮洛摸摸下巴,饒有趣味的盯著那藍衣少年,這位碧水宗的修行者氣息陰柔,綿延不絕,確實像水一般柔和無形,這是一位強者,至少比自己要強,暮洛有自知之明,不理會七彩麋鹿的鄙夷,安靜的站在原地。


    高空之上,古廟威嚴,碧水宗少主步步上前,希望從古廟中有人接引他上去,皇天不負有心人,不一會兒,果真有一道威嚴的聲音從雲端響起:“十八歲,走出九裏修行路,如流水潺潺,天賦不錯。”


    古廟深處的聲音令所有修行者瘋狂,傳說看來是真的,八部浮屠塔果然有古廟塵封,一旦出世,必定廣收弟子,震驚大世界的各條修行路。


    藍衣少年很激動,看來古廟是已經認同他了,這位少年連連跪拜,朝著古廟走去,臉色愈發狂熱,暮洛眯起眼眸,自從吸納了大自然的氣息,他對一些危險氣息的到來愈發敏感,高空之上的古廟看似在誇讚這位藍衣少年,可暮洛感受到先前那陣聲音中,除卻讚揚之外,更多了一種戲謔。


    堂堂八部浮屠塔古廟,竟然會戲謔一位少年?暮洛眉頭微微皺起,他總覺得事情不太一般,似乎哪裏不對勁,這時,高空之上傳來一陣滄桑呢喃:“可惜,小友待人不真誠,於修行路上大行殺戮之道,十年以來屠人上千,不可入我婆娑古廟內。”


    略帶惋惜的聲音響起,這一刻,藍衣少年臉色驟然一變,先前的儒雅消失的一幹二淨,他冷冷掃過高空古廟,眸子深處的冷血猶如寒冰,絕非常人能有,虛偽的謊言被戳穿,暮洛鄙夷的踹了一下七彩麋鹿的屁股,後者幾乎發狂,這頭小鹿剛要發作,那位碧水宗的藍衣少年陡然對著古廟劈出一劍。


    這一劍以水為形,劍氣橫飛,能切斷高山。


    藍衣少年冷笑,道:“可笑,我從來不曾真的打算加入八部浮屠塔,還請前輩交出古廟內的絕學,不然今日必讓此廟徹底消失。”


    這是一個瘋狂的舉動,但很顯然,藍衣少年有這種瘋狂的底氣,一劍劈出,連暮洛都感受到了這一劍內所蘊含的恐怖力量,那是一種陰柔如水的劍氣,能夠殺人於無形,更為可怕的是,水本無形,縱然被毀,也能快速凝聚出新的攻勢。


    一些強大的修行者眸光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麽,他們之中大部分人的目地其實和藍衣少年一樣,貪圖的並非佛道修行,而是八部浮屠塔那一卷卷高深莫測的絕世經文。


    其中一些人似乎想要動手,但最終還是按耐住了衝動,槍打出頭鳥,得先讓藍衣少年試一下,高空之上,古廟並無波動,甚至連一聲歎息都無法聽見,這一劍氣劈到了古廟上,水波四濺,並未給這座古廟造成任何損傷,一擊不曾得手,這位碧水宗的少主微微變色,他並沒有放棄,這一手本事乃是他在無盡大海的海岸線上,千錘百煉了無數次才大成的絕世劍法,就算麵對比自己更強大的對手,也能輕鬆斬殺,不應該一旦作用都沒猜對,碧水宗的這位少主發怒,連續劈砍,無數劍氣飛出,可古廟一動不動,甚至連一絲漣漪都不曾泛起,無數人驚歎,果然不愧是八部浮屠塔的古廟,神秘莫測,令人敬畏。


    “不對勁。”


    暮洛很奇怪,他總是覺得哪裏不太對,可就是說不出來,這位少年搖搖頭,不再多想。


    這時,古廟內泛起陣陣無量光,一扇古樸的大門打開了,這似乎是一種暗語,讓所有修行者立刻振奮了起來,碧水宗的少主臉色一喜,他才思敏捷,猜到了理由,這古廟深處的存在很有可能是認可了他,才會打開這扇門,幾乎一瞬間,無數身影飛上高空,想要這天大的機緣。


    “此門為我而開,你們都給我滾!”


    藍衣少年怒吼,一劍劈出,從雲端落下一堆屍體,鮮血飛濺,猶如血雨降世,七彩麋鹿腳踏祥雲,想要衝入古廟內,卻被暮洛一把手拉住。


    “你幹什麽!”


    七彩麋鹿很不開心,身邊這個臭小子太煩人了,說本事也比不過其他青年才俊,說聰明偶爾也會犯糊塗,現在還幹擾她進入古廟,實在可恨,七彩麋鹿剛想尥蹶子把這小子給踹飛,可陡然看見了暮洛那堅定的目光,黑夜之中,這位少年的眸子似乎有一種莫名的堅韌,七彩麋鹿氣息漸漸弱了下來,她狐疑的看了看暮洛,還是選擇了相信。


    此時此刻,雲端已經成為了一片戰場,無數修行者在相互廝殺,最終衝入那座古廟內的人很少,而且都是身上帶著傷痕,命不久矣的那種,這不停下來還好,一停下來七彩麋鹿頓時冷汗直冒,她發現四周還有很多厲害的修行者沒有衝過去,他們才是真正的恐怖,氣息陰沉深邃,猶如這片黑夜。


    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四都拖著鎖鏈,他慢悠悠走到暮洛身邊,鎖鏈在大地上劃出火星,他冷笑道:“不知是誰用這種丟人的手段來謀取八部浮屠塔的氣運,可笑。”


    在這位老人麵前,暮洛嚇得大氣不敢喘一下,他連連點頭,生怕這個了老頭一不開心就弄死他了,七彩麋鹿也很震驚,這位老人年紀很大,以祥瑞的目光來看,這位老人的生命應該所剩無多了,算是一具半隻腳踩入棺材的屍體,但實力很強大,強大到這頭祥瑞恨不得趴在地上裝自己是頭野鹿,可惜,老人注意到了她……


    “你這頭小鹿脾氣不好,我看得出來,七彩麋鹿這個族群很強大,當年我見過一頭金角的七彩麋鹿,化成人後長得那叫一個好看,小鹿,你能變成人麽?”


    七彩麋鹿連連搖頭,化形的七彩麋鹿是一種什麽概念,她無法想象,但她知道那是非常可怕的存在,因為即使是她的爺爺,也隻能化成半人半祥瑞的模樣,真正幻化為人,至少修行一千年。


    見到七彩麋鹿搖頭,老人顯得很失望,他抬手撓撓頭發,從上麵掉下一大堆泥土和沙粒,忽然,這位老人對著七彩麋鹿一笑,道:“我幫你一把。”


    老人輕輕在七彩麋鹿的鹿角上拍了一下而後轉身離去,凝望著天邊的古廟,再也不說話了,其他一些人見到了老人的舉動,紛紛變色,再看向七彩麋鹿時,目光十分複雜,暮洛看得出來,這些人在羨慕,不知為何,這位少年心頭一顫,隱約明白了什麽。


    “小鹿,一會去給這位前輩道謝,他值得你尊重。”


    不用暮洛說七彩麋鹿也明白,因為她才是當事人,剛才老人那輕輕一個舉動看似簡單,可其中付出的代價,足以讓七彩麋鹿用一生去償還。


    “暮洛,我好像在哪裏見過這位前輩,但想不起來了。”


    七彩麋鹿喃喃低語,再一次去看那位老人,他已經遠去了,雙手背負,一步步走入了黑夜中,這是修行路上的一位絕世強者,年輕時一定是一位驚才絕豔的天才少年,如今老了,到了歲月的最後一刻。


    在老人離開時,一些人想要阻止他,可這位老人很決然,他微微一笑,身上的鎖鏈發出震天聲響:“我老了,可還想看看這條路上還有多少人需要幫助。”


    老人苦笑,字裏行間有一種超然物外的氣勢,這是境界上的升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這位老人到達了這一世的巔峰狀態,哪怕是年少輕狂時,也絕無現在強大。


    老人離去的同一時間,高空上傳來冷笑,古廟崩塌了,無數衝入古廟內的修行者在嘶吼,在咆哮,在哀嚎,可是他們沒有一個人衝出來,古廟化為一個口袋,被一位黃袍少女拎在手中,她就這樣輕輕一紮,將所有修行者封在其中,這又是一位絕世高人,氣質冷漠,與世隔絕,這位少女慢悠悠落地,走向了遠方。


    臨走之前她看了一眼七彩麋鹿與暮洛,對後者的興趣似乎更濃一些,她朝著暮洛微微一笑,顛倒眾生。


    暮洛並無表情,他看得出來這隻是一位強者的心血來潮罷了,一隻有趣的螞蟻,自己在這位黃袍少女心中的形象不會比這種形容高到哪裏去,他很清楚。


    這條修行路上最強大的一批人終於開始躁動了,七彩麋鹿驚出一身冷汗,她能看出這些修行者的恐怖,他們之中任何一位都是修行路上走了百裏以上的角色,此時紛紛出動,不知為何。


    “人命不如草,暮洛,在你眼中的強者在更高的一個層次,也隻是誘餌罷了。”


    七彩麋鹿在提點暮洛,黃袍少女的手段給這句話做了最好的詮釋,但暮洛似乎滿不在乎,他朝著黃袍少女離去的方向摸摸下巴,意猶未盡道:“她身材真不錯。”


    七彩麋鹿懶得尥蹶子把這淫人踹飛了,畢竟她也確定了一件事,眼前這個小子比起碧水宗的那個少主,還是要強上那麽一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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