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你我之間,何須言謝。” “……嗯。” 蕭傾塵抬頭,靜靜地望著那雙湛藍眼眸,心口微微一酸,而後迅速低下頭,輕聲應道。 他想起了一些事,c國的事,兩千年的一些事情…… 蕭父、妹妹、龍吟、玄燁、笑然……很多很多人,他都記了起來,但惟獨,沒有他穿越到翼空身上後,至那日被墨菲涯偷襲昏迷之前的記憶…… 他依舊沒有記起夜痕,卻想起了前世的點滴…… 原來有些記憶,的確會溫故而知新。 如今,他知道了夜痕時青龍星君的轉世,淩霄是玄武星君的轉世,很多很多事情,他想通了,卻又似乎更迷茫了…… 正如在他沒有記起夜痕之前,迴顧兩千年前發生的一切,他會覺得當年的龍吟比不上玄燁…… 蕭傾塵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一覺醒來,他的心,卻比睡著之前,更加迷茫。 這種心不在焉,一直到離開晨風閣之際,蕭傾塵才緩過神來,第一個動作確是拉著豆豆從眾人麵前直接消失了! 不是隨身傳送陣,而是……瞬移。 不得不說,蕭傾塵在很多方麵的天賦一向高的離譜,無師自通,舉一反三,不在話下。 正如此刻,他一心急,本能地腰帶豆豆離開,待迴過神來時,就發現自己拉著小正太已經來到了一個陌生的院子裏麵。 豆豆下意識地環顧了一圈,而後嘴角一抽,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這才扯著蕭傾塵的衣袖,輕聲道:“大叔,我們跑到顧玖月住的星月閣了。” 這會兒,顧玖月早已出發,與蕭遠山一行人等在了議事大廳北苑,自然不會出現在這裏。 於是蕭傾塵也不急,反而蹲下身,與豆豆平視,緩聲問道:“豆豆,你老實告訴我,龍吟和玄燁兩人,你覺得誰比較好?” “啊?” 豆豆一驚,心底暗暗嘀咕:怎麽突然問起前世的事情來了? “大叔最好。” “我問的是他們兩個。” “哦,那還是玄燁吧。龍吟太孤僻,殺氣太重,嗯,反正就不好相處的樣子,玄燁就比較好了,又溫柔又體貼,對大叔你還一往情深……咦,咦?不對啊,大叔你怎麽突然問我前世的事情,難道你……” “嗯,我恢複了一部分記憶。” 蕭傾塵坦然的點點頭,道。 正因為隻是一部分,所以他想不通,為何前世的鳳歌會愛上青龍星君,對玄武星君視而不見,而後他迴到兩千年前發生的那一段曆史,原本的他也是排斥龍吟的,卻因為發現對方是夜痕的前世,便突然改觀,還辜負了玄燁…… 兩千年的事情,蕭傾塵如今看來,就像一團亂麻。 他也不想糾結與過去,但—— 夜痕真有那麽好麽? 蕭傾塵捫心自問,卻怎麽也想不起來,這一迴,無論他怎麽想,偏偏連一點頭痛的征兆都沒有,更不用該恢複記憶的事情了。 迴想他在c國的三十二年,蕭傾塵直覺的自己是個頗為理智的人,所以他更加好奇自己是怎麽愛上夜痕的…… “一部分?” 豆豆驚訝地張大嘴巴,忘歸無藥可解,這個應該不會出錯的吧? 豆豆卻不知,因為蕭傾塵情況特殊,忘歸在他身上的藥性,早已發生了變異。 而蕭傾塵眼下頗為糾結的一件事是:他愈發不敢麵對淩霄了,心虛,是的,他莫名地心虛。 尚未失憶時,他可以將全副心思都投注在夜痕身上,極力地無視掉淩霄的存在,但如今…… 他無法逃避得那麽順利了。 夜痕在他記憶中的空白,慢慢地,造成了玄燁的入侵…… 蕭傾塵從醒來之後,就一直平靜不下來,對玄燁的愧疚,對前世那番選擇的迷惑,對夜痕的迷茫,還有對淩霄數日來的體貼細心,他的心莫名地掙紮起來。 “嗯,一部分。” 蕭傾塵有些漫不經心地答道,頓了頓,又問道:“那夜痕和淩霄呢?” 豆豆一聽,也不由得迷茫了。 “夜痕……一直都像大叔的影子,跟大叔寸步不離,然後……咳咳,關係曖昧,其實夜痕對其他人一點也不關心,全副心思都放在大叔你的身上……就好像……” “好像淩霄?” 蕭傾塵下意識地問道。 豆豆一怔,直覺得想要反駁:怎麽可能!但—— 又一細想,其實跟如今的淩霄,還真差不了多少。 唯一的區別,恐怕就在於:夜痕孑然一身,無論蕭傾塵說什麽,他都不會反駁;而淩霄,卻背著整個蕭家的使命,作為天生的上位者,他不會習慣於一味地附和他人,所以他對蕭傾塵又溫柔又體貼,卻不會做得像夜痕那般明顯…… 如果蕭傾塵說要滅了蕭家,估計夜痕會一言不發,馬上衝出去砍人;但淩霄不會,他會試著先說服蕭傾塵,但如果勸不了,終究還是會動手…… 簡單地說:淩霄比夜痕更理性一點,正如前世的玄燁較之龍吟,亦更加內斂、沉著,他所要考慮的問題,更為深遠。 如果說夜痕可以成為一個完美情人的話,那麽淩霄,便是最適合養家的男人。當然這麽說的話,蕭傾塵一定會反駁,縱然他習慣了當甩手掌櫃,然而他若是成心要斂財的話,絕對不會比錢錢遜色。 豆豆為難的抿著嘴,思緒飛快地運轉,能考慮的,不該考慮的,他全部想了一遍,最後忐忑著道:“其實,可以兩個都收了,一個主內,一個主外,嗯……這樣也不錯。” 蕭傾塵:“……” “大叔,夜痕比龍吟要好的多,淩霄現在也不錯,其實我真的不介意有兩個‘大嬸’的。” 豆豆痛定思痛,最後卻越想越亢奮,拽著蕭傾塵的衣袖,連連保證道。 蕭傾塵麵無表情地伸手,扶上小正太的額頭,半響,喃喃道:“沒發燒啊?” 豆豆:“……” 蕭傾塵無奈,原本想借豆豆解除他心底的疑惑,如今看來,還是……順其自然吧。 兩人重返晨風閣後,奇跡般地發現淩霄等人居然還等在原地。 蕭傾塵默默盤算著,他和豆豆起碼離開了一刻鍾的工夫,他們居然…… 見兩人“平安歸來”,眾人不由得鬆了口氣。 淩霄疾步上前,擔憂地望著蕭傾塵,低聲問道:“無雙,你沒事吧?” 蕭傾塵微微一頓,抬頭,溫和地笑了笑,答道:“沒事,我們快出發吧,蕭遠山若是等得久了,估計會冒火的。” 豈是冒火那麽簡單?蕭老頭這會已經是氣得七竅生煙了! 第177章 蕭傾塵抵達議事大廳北苑時,蕭遠山一行人已然等得很不耐煩了,若不是礙於淩霄在場的緣故,恐怕還得當麵發一頓火…… 直至落座後,蕭傾塵這才後知後覺地記起一件事:昨晚他從昏迷之後,是誰將他送迴晨風閣的? 這個答案……蕭傾塵若有所思地看向顧玖月的方向。 銀發血眸的玄衣男子,依然一臉淡漠,麵無表情地抿著嘴。 但不知為何,蕭傾塵竟莫名地生出一種錯覺:昨晚將他送迴去的人是夜痕。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裏停留不到三秒,就被蕭遠山得意洋洋的聲音打斷了。 “雖然無雙公子與吾兒翼空長得一模一樣,但血濃於水……” 蕭傾塵嘴角一抽,無趣的別開頭,部分記憶的迴歸,已經讓他明確了一件事,那便是:他與蕭家沒有任何關係,有關係的,隻是翼空。 幸好翼空在c國日子過得很幸福,親情、愛情一應俱全,倒不用跑來這邊受委屈了。 什麽血濃於水,骨肉相連,母子天性,都是……騙人的玩意。 蕭傾塵原以為蕭家請來的人證,不外乎二愣子、豆豆和錢錢那仨。 可惜他遠遠低估了蕭遠山的無恥程度。 在發現二愣子等人與“無雙公子”比較親近之後,蕭遠山立刻改變主意,竟把如夫人請來當人證。 一揮想前一夜,他所看到的“母子情深”的融洽場麵,蕭傾塵不由得笑了。 笑容清淺,嘴角一絲弧度看似漫不經心,卻分明隱藏著嘲弄。 有人因為偏見,寧可將一個不相幹的人當做自己的兒子,蕭傾塵尚能替蕭遠山找到借口,可是如夫人呢? 目光轉向蕭遠山身側,那神情溫和,眉眼依稀含笑的如夫人,蕭傾塵眼底的笑意一點點散盡…… 人一旦“先入為主”,還能秉著一顆公平公正的心曲評斷事實嗎? “翼空乃是夫人十月懷胎產下的麟兒,母子天性相連,這世間,若論誰最有資格來評斷誰才是真正的翼空……當屬夫人李如。” 蕭遠山胸有成竹地說著,話音剛落地,便立刻有人附和道“家主英明”。 隻是這“英明的家主大人”卻當著當家主母的麵,親昵地稱唿李如為“夫人”…… 不出意外地,蕭玉的臉色旋即沉了下來。 在過去的三十多年裏,李如再得寵,也是那上不了台麵之人,如今卻光明正大地與她平起平坐,蕭玉這心裏豈能好受? 蕭玉這邊一發作,蕭天青一黨立刻有人提出質疑,但這一迴,蕭遠山是下定了決心,要跟蕭玉死磕到底! 當下,氣氛凝滯至極點,雙方皆隱忍不發地瞪著彼此。 這“精彩”的一幕,倒是讓蕭傾塵看得津津有味,恨不能再火上澆把油,讓方雙吵得更熱鬧一些。 就在這氣氛緊繃之際,竟是如夫人輕柔一笑,握著蕭天青的手心,三言兩語化解了危機。 蕭遠山麵色稍霽,在李如麵前,自然不願失了風度,當下對蕭玉的態度也軟化了幾分。 隻是雙方剛送了口氣,如夫人溫軟的嗓音又響了起來。 “夫君,既然莫長老覺得不公,那就換個方法,直接清除禦靈峰如何?” 此言一出,蕭遠山與蕭玉兩人的麵色頓時“色彩紛呈”…… 禦靈峰,乃是蕭家豢養的靈獸之一,以蕭家人的鮮血飼養長大,迄今為止,已有五百多年的曆史。 一旦請出禦靈峰,孰真孰假,自然一目了然! 而且,這也確實是最簡單明快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