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吵雜的街道之上,人山人海,不遠處靈崖山巍然屹立,頗為壯闊,山間鬆柏長青,在其之上可以清晰看到條條黃色布帶,站的遠些,看不真切,不過對於過往香客來說,那也並非是什麽了不得的東西,祈福帶,說的好聽些,可以增加氣運,保佑平安,不過看看山下的攤販,就會知道,這不過是商人的手段而已。


    靈崖山作為黃帝當年祭天之處,自然有些不一般,其山雖矮,卻勝在秀麗,山下長河亙古流動,俗話說的好:山不在高,有仙則鳴,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既然是黃帝當年祭天之處,那這裏還有一個響當當的名字“天爺洞”,不敬神來,不敬仙,隻尊道義是皇天,不管是佛教還是道教,在這裏都會有一席之地,所以三教九流之地,說的就是這了。


    二月二,龍抬頭,三月三,生軒轅,每逢三月初三的到來,這靈崖山一帶都是熱鬧非凡,遠近香客皆聚於此,祈福燒香,這是信仰。


    “瞧一瞧,看一看嘍,剛出土的文物,這可是好寶貝,傳說可是明朝年間此地大富之家的陪葬之物,您看這色澤,這古韻,值此一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入山方向,古橋邊,一模樣邋遢的中年漢子,不停的吆喝,倒也吸引了不少的香客。


    “你這東西怎麽賣?”圍觀之人當中不乏有錢之人,不過說話的卻是一個弓背老叟,端著旱煙,站在攤前,拿起玉佛不停的摩擦,似乎對這東西很感興趣。


    見周圍之人也有七八個之多,中年漢子清清嗓子,端坐在那,倒像個世外高人。


    “瞧您說的,玉佛這東西,重在緣分,若是有緣,送你也無妨,可若是無緣,就是給我萬金我也是不賣!有人曾出價五萬,看你也是個識貨的人,給你打個六折,三萬,不能再少了。”此話一出,老叟哀歎一口氣,拿著玉佛,麵有不舍,道:“唉,東西是好東西,值這個價,可憐我老頭與此寶無緣,唉。”老叟猛抽一口旱煙,神情低落,不住的搖頭歎息。


    “這東西真有這麽好麽?”在老頭身後一中年男子身旁還站著一名美婦,應該是來此參拜的香客,見老頭一臉誠懇不似作假,又對那渾身泥土包裹的玉佛多有興趣,便問道。


    老頭瞥了他一眼,悻悻道:“廢話,以我多年收藏經驗,這東西絕對是行貨,別說五萬,就是十萬也是值得。”說到最後,老頭故意壓低嗓子,生怕別人聽見似的。


    中年男子麵有喜色,走到攤前,拿起那尊巴掌大的玉佛,泥土素裹,倒有些古樸之氣,不由得多看了攤主一眼,小聲的附在攤主耳邊說上兩句。


    攤主麵有難色,最後重重的一聲歎息:“唉,好吧,好吧,今日看你我有緣,這玉佛你就帶走吧,也算是你我的一場造化。”


    攤主說完,站起身來,揮揮手說道:“都散了吧,今日寶物被這位先生所得,你們是沒什麽份了。”


    古橋旁隻剩下了攤主和那中年男子兩人,美婦站在一旁,至於那弓背老叟則要靠後許多,抽著旱煙,不時往這邊瞧上兩下。


    “等等!”就在中年男子準備付錢之時,一陣不合時宜的聲音自橋上傳來。


    兩個二十模樣的青年人走了過來,為首之人滿臉笑意,盯著中年漢子,略有狡黠。


    “這玉佛不如讓我看看?”見到那青年男子過來,攤主臉色瞬間大變,朝著他擠眉弄眼,牙咬的緊緊的。


    青年像是沒看到似的,一路走來,毫不避諱,對著中年男子一笑,從攤主手中一把奪過佛像,笑道:“玉佛多為明佛,除佩戴之物外,極少帶入墓室之中,雖然明朝之人對此並不講究,不過要說這玉佛是寶,的確牽強了些。”


    “胡說,你一個小屁孩子懂什麽!”攤主氣急敗壞道,再看那中年男子並無波動,也算心寬一些。


    “對啊,小兄弟,我對古玩一向多有研究,這玉佛不似作假,而且色澤也屬上乘,的確是物有所值。”


    青年搖頭一笑,迴過頭來,瞪了攤主一眼,接著道:“玉佛的確不是贗品,而且屬上等貨色,但是佛本正氣,雖說觀音之相多顯柔弱,也不應有陰鬱汙穢之氣存在。”


    青年說著,在那佛像之上輕輕一撥,一小塊泥土便掉落下來,隨手一撚,土塊化作灰狀,呈現詭異的紅色。


    青年一頓,正要開口繼續說話,不料那中年男子卻是不耐煩了,拿出錢包,點出兩萬塊錢,道:“不用說了,這玉佛我要了。”


    青年略有尷尬,與身旁青年相視一笑,卻是一般苦澀,見男子說的果斷,也就退到一邊,閉口不談了。


    “嗬嗬,還是您識貨,這種小毛孩子,不用搭理他!”攤主數著手中的鈔票,瞪了那青年一眼,訕笑幾聲,將玉佛包好,交到男子手中。


    “你倆給我過來!”見男子走遠,攤主立馬變了臉色,氣急敗壞道。


    兩名青年大步走了過去,嗬嗬一笑,道:“張叔!”


    先前那弓背老叟也走了過來,從攤主手中接過鈔票,也沒細數,直接塞到了口袋之中。


    “你們兩個好出息,差點將好事攪黃了!”攤主一怒,看了老叟一眼,哼了一聲,向著橋洞底下去了。


    “你們兩個娃娃,不好好上去燒香,跑迴來作甚。”老叟拿著煙鬥在兩人頭上各敲一下。


    原來這兩個青年跟攤主和老叟都是認識,先前說話的青年名叫柳元,從小便寄宿在那個叫張二河的家裏,張二河就是那個攤販,在靈崖山一帶也是有些名聲,老叟也姓張,外號“土師爺”,不過跟張二河可不是一家人,年輕之時上過崗,下過鄉,甚至還在鎮子上當過領導,不過****時期被紅衛兵抄了家,妻離子散,自從跟張二河結識,兩人便做起了騙人的行當,偶爾也學人家盜墓,就拿方圓最著名的“打虎亭”盜墓一事,就多少跟他倆有些關係。


    至於柳元身旁的青年,是他兒時夥伴,也是靈崖山一帶的居民,名叫陳東,小時候跟張二河是鄰居,自從張二河搬到城裏去住,見麵自然就少了,這一次趁著三月三廟會,也一並前來跟柳元敘舊。


    “柳元,我先走了,迴頭有空再聊。”陳東說道,本想跟柳元多聚一會,家裏人打來電話,還要去走親戚,隻好提前下來了。


    “好,我們待會上完香,也得迴去,恐怕以後見麵的機會就少了。”柳元麵有不舍,跟陳東道別。


    “好了,好了,走吧。”卻是張二河不知何時換了一身打扮,黑色皮衣皮褲,就連鞋子也是鋥亮的漆黑。


    柳元無奈,這張二河似乎對皮質的衣服情有獨鍾,不過這身裝扮可不便宜。


    走在靈崖山道之上,柳元跟張二河走在前麵,至於老叟卻是沒有上來,腿腳不便,走山路他是不願意的。


    “張叔,你那玉佛今日賣出,怎麽著也得給點好處啊。”柳元自顧自說道,完全沒有在意張二河那殺人的目光。


    “你還好意思說,要錢沒有,也不知你那老子怎麽想的,非得把你送到我這,看看你平日裏都幹了些什麽好事,哼!”張二河沒好氣道。


    “說實話,你那玉佛能賣出去就不錯了,你說,你跟張師爺二人躲開我,不就是想自己獨吞嗎?這玉佛可有我一半的功勞。”柳元不屑道,一想到他兩人背著自己獨吞玉佛,也高興不到哪去。


    說到這玉佛,還真與柳元有些關係,張二河雖然平日裏靠倒賣古玩賺些錢,不過比起柳元來差的太遠,而這玉佛便是幾個月前花了兩百塊錢從一農戶手中所得。


    “你自己都說了,玉佛不是什麽好東西,還問我要什麽錢?”張二河走在山道之上,鄙夷的看著柳元,他二人走在一起,完全不像是叔侄關係。


    “唉,跟你說了你也不懂,這玉佛可丟不可賣,剛才那人若是得到,隻怕是害了他啊。”柳元歎息一聲,迴過頭去,茫茫人海,苦笑搖頭。


    張二河皺眉,論及鑒術,他就是拍馬也是不及柳元的,得到此佛不過是一時興起,柳元之前也說過此話,可是今日聽來,卻大感不解。


    “這是為何?”張二河沒有抓住之前的話題不放,耐心問道,對這方麵的事,他對柳元是一百個佩服。


    “方才我話未說完,那男子急切要走,可見他不是有急事,便是心思不穩之人,而對玉佛,近乎執念,再加上上山燒香,近日定是遇到了什麽不順心的事,急需信仰相撫,而且剛才在他身後的女子,你注意到沒?長相秀麗,卻是濃妝豔抹,華貴卻顯浮誇,還有一點,在那男子左手無名指之上帶有一戒,可那女子雖然首飾多有,卻獨獨少了一枚婚戒,所以我猜,那女子並非男子原配,再加上男子對女子並沒有過多好喜之感,隻怕那男子愁緒的源頭便在這家庭之中了。”柳元一口氣說完,張二河卻是犯了糊塗。


    “這跟玉佛有什麽關係?”


    柳元一頓,停下了腳步,兩人走到山道空地,點上一枝香煙,看著山頭另一側的大雄寶殿牌匾,搖搖頭,吸上一口,道:“關係可大了去了。”


    “之前得到這玉佛,是巧合,我說過,玉佛不祥,金銀皆可入土,就是玉器也是一般,可這佛就不一定了,剛才我在那佛像之上取下的泥土,你應該看到了,那不是土,而是人血摻雜腐屍化成的,玉佛帶血,預示不祥,而且觀音之相本就陰柔,再加上那人是因女子憂慮,隻怕不出七日,家裏必遭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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