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裏氣息壓抑。


    就在病房外,一個身影遠遠地站著,透過門縫看清了裏麵的情形。


    白念依坐在病床上,和安煜辰無言以對。


    見丫頭沒有大礙,夜君臨喉頭止不住翻滾,忍耐著想進去抱住她的衝動。


    原來離開的時候,她傷了腳,就那麽在公司坐了那麽久?


    好在安煜辰今天加班,發現樓下還亮著,這才來看看。


    否則……


    夜君臨的心髒像被貓爪子狠狠撓了一下,盡管火燒般疼,但他還是忍耐著沒有進去。


    如果他去接她迴家,又會給白念依希望。


    他不是要她心死離婚嗎?


    這每一步,都在向這個目的靠攏。


    夜君臨在外麵默默地看了很久,期間安煜辰打了好幾次電話,他都關掉了聲音沒有接。


    隔著一扇門,內外是兩個同樣壓抑的世界。


    邢影跟在夜君臨身旁,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夜先生,真的要這麽做嗎?這樣實在太傷害夫人了!”


    “我知道,”夜君臨打住他的話,“可是,丫頭從小就沒有家人,現在能幫她找迴媽媽,我必須這麽做。”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夫人更想要的是你?”邢影的話狠狠砸在夜君臨的心上,差點讓他動搖立場。


    他不是真的要和白念依離婚、永遠不再交集。


    隻是在拿到湛雨萱的消息前,夜君臨隻能用這個方式,讓她逐漸心死,自己提出離婚。


    怪他自私也好,怪他殘忍也罷……


    每次想提出離婚,夜君臨的喉嚨就像生了刺,一個字都說不出。


    仿佛那兩個字是毀滅他們彼此的咒語,始終開不了口。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丫頭來提出這個請求。“我和丫頭從小就在一起,”夜君臨的聲音有些沙啞,眼眶裏滿是血絲,這是好幾天沒有休息的結果,“她6個月大就在我身邊,我擁有了她至少四分之一的人生了!對我來說,這已經是很幸福的事。但她的


    幸福不能隻有我,她還需要別的家人……”


    “夜先生,夫人現在的樣子,看著真的很可憐,”邢影屈身,第一次對夜君臨的決定提出反駁,“你給了她最好的一切,現在又要拿走……這種感覺,就像從天堂跌入地獄,我怕她受不住。”


    “丫頭比你想象的更堅強。”夜君臨移開目光,不知道是在安慰他還是安慰自己。


    以前的邢影隻會聽他的一切吩咐。


    這一次,他真的做錯了嗎?


    “可堅強不是傷害她的理由,”邢影沉聲道,“我怕真的走到離婚的那一天,夫人的心已經死了。”


    死了?想到丫頭看見他的目光,再無傾慕和溫度,心最疼的是夜君臨。


    可他沒有選擇。


    現在可以肯定林雪純有湛雨萱的消息,如果他不離婚,也許丫頭永遠也找不迴媽媽了。


    表麵她像在恨那個拋下自己的母親。


    無數次午夜夢迴,他都聽見她柔柔地喚著“媽媽”。


    即使有了老公,可丫頭也想找迴媽媽。


    林雪純就是個瘋子,如果她控製了湛雨萱,指不定會做出什麽事可怕的事。


    不,他不能退縮,更不能改變計劃!


    丫頭如果恨他,就讓她恨吧!


    隻要幫她把媽媽找迴來,他們以後的心裏,才不會有一個永遠的遺憾。


    “好了,我有自己的決定,別再說這件事了。”夜君臨不想再被人幹涉決定,他做事向來想的長遠,也比白念依更冷靜。


    丫頭是個感性的人,她一定會舍不得離婚,甚至還會放棄尋找母親。


    哪怕她下定這個決心,這個刺依然會嵌在心裏。


    “夜先生……”邢影還想說什麽,病房裏又傳來說話的聲音。


    像是等到氣氛有些尷尬了,安煜辰清了清嗓子問:“依丫頭,你餓了嗎?我去外麵的販售機給你買點吃的、喝的!”


    “不用了,謝謝你,安大哥。”白念依笑著搖了搖頭。


    她哪裏有胃口?


    想到夜君臨這幾天都沒有心情吃飯,整個人憔悴到不行,又瘦了一大圈。


    安煜辰看著她蒼白的臉色,不顧勸阻起身往外走。


    夜君臨和邢影一下躲入角落,繼續在外麵偷看。


    安煜辰買了蛋糕和麵包,又買了水,這才迴到病房裏。


    夜君臨看向安煜辰的手,皺了皺眉說:“丫頭最討厭吃那個味道的麵包了。”


    果不其然,安煜辰拿迴去後,白念依沒有接過麵包,而是要了蛋糕。


    看著水裏的礦泉水,她也沒有多少胃口。


    “怎麽了?不喜歡吃嗎?我給你買點餅幹?”安煜辰不好意思地笑著,“君臨還沒來,我不能扔下你一個人出去,你行動又不方便,外麵販售機賣的東西就那麽幾樣……”


    “謝謝你,安大哥,我隻是沒什麽胃口。”白念依的笑容很勉強,嘴角的幅度牽動的那麽艱難。


    就算她什麽都不說,安煜辰還是嗅到了一絲異樣。


    等了這麽久夜君臨也沒來……


    他不是來不了,應該是故意不來。


    “夜先生,去接夫人迴家吧!”邢影守在夜君臨身旁,感受著他複雜至極的心情,心口也隨著有些壓抑。


    他跟在夜君臨身旁這麽多年,從未看見過他愛上哪個女人。


    即使完美到讓人奮不顧身,可夜君臨向來片葉不沾。


    直到後來白念依的身份曝光,讓邢影既驚訝也意外。


    一路看著他們從暗昧到男女朋友,最後結婚……


    邢影以為boss終於找到了幸福,可現在看來,夜君臨的計劃和犧牲,折磨的不是他一個人,還有病房裏那麽可憐的女孩。


    “不用了,如果我去接她,她的心裏會再次抱起虛假的希望。”夜君臨沉下臉,準備離開,他的背影看得邢影心頭一跳。


    “夜先生!”邢影提高音量,“你這麽做,會後悔的。”


    後悔嗎?也許會吧!


    但是總比湛雨萱從此消失,讓丫頭永遠沒有媽媽好。


    夜君臨這些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思考。


    他想的很清楚了,為了丫頭,他要得到湛雨萱的下落。


    夜君臨沒有迴答邢影的話,轉身離開了醫院。站在病房外,邢影同情地看了一眼白念依,默默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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