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濱,明日城,郊外。


    一輛破破爛爛的五菱宏光,行駛在坑坑窪窪的縣道上。


    這車雖然跑得搖搖晃晃的,不時被顛得飛起來半米高,發出吱吱呀呀的奇異聲響,但司機偏偏不肯放慢速度,一直保持在八十公裏每小時以上。


    要是一輛正常的麵包車,乘客的腦袋早不知在頂棚撞出幾個大包,但這輛五菱宏光上的幾名男女明顯不需要考慮這個問題,因為這車的車頂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裏。


    “狗熊你他.媽的要是不能把這破車開成飛機,就給老子慢點,老子早上花了兩小時化的妝,都快被你顛沒了!”


    眼瞅著麵包車快要散架,終於有人對野蠻司機的野蠻行為提出了抗議,那是一個僅她的個人的體積,就占住了整個後座空間的女子。


    因為位置的關係,剛剛麵包車在經過一道土埂的時候,她差點兒直接被顛出車去。


    體驗了一把起飛降落的女子,望著從臉上撲簌簌掉在高聳胸脯的廉價粉底,心疼地拿拳頭直捶中間座位的靠背,向司機的後腦勺發出了憤怒的河東獅吼。


    白人司機雖然有個霸氣的外號,本身卻瘦得跟猴子似的,聞言頭也不迴地笑了兩聲,大聲迴應——這車行駛起來嗡嗡的,不大聲說話後麵的人很難聽得見:


    “省著點吧楊貴妃,我都沒說你把我的車壓癟砸壞,你還有什麽好抱怨的?真要提條件,你能不能先把車費給了?”


    濃妝豔抹不似妖精倒像鬼怪的楊貴妃,聞言氣得肥肉亂抖花容掉色,伸手在腰間一掏,竟然給她掏出一把三尺長的大砍刀來,重重往中間座椅靠背上一拍:


    “你這混賬王八蛋再跟我嘴巴不幹淨試試?老子今天不給你車錢怎麽了,你上迴在我家過夜的錢給了?!”


    中間座椅上本來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很倒黴,剛剛被顛得彈起來,就讓大砍刀給拍得陷進座椅裏,腦袋上一個大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了起來。


    這位乘客本來被楊貴妃的刀嚇得魂飛魄散,待聽到對方最後一句話時,恐懼立馬被震驚給替代,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司機。


    “兄弟,你這胃口不是一般的好啊!你他.媽的就算是吃鐵,也能消化得幹幹淨淨吧?”副駕駛座上的黑人男子,朝司機豎起佩服的大拇指。


    說話的時候他還迴頭看了一眼楊貴妃,本來是想壞笑一下,但看到楊貴妃比熊羆還熊羆的體型,以及那對圓得可怕的大團腮紅,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連忙迴過頭去。


    好似他再多看一眼就會沒命一般。


    “我呸!你個毛頭小子懂個屁,老子這叫豐滿型微胖!再說,老子床上本事驢火純情,試過的人都沒有不說好的。”


    楊貴妃冷哼一聲,抬起了傲嬌而圓潤的脖子,“你也不去打聽打聽,老子接待的從來都是迴頭客,這楊貴妃的名頭難道是吹的?”


    至於為什麽是抬起脖子而不是下巴,那是因為她的下巴已經瞧不見。


    副駕駛上的年輕男人也就是生得一臉兇相、身材魁梧,敞開的胸口還有一道長長刀疤,如若不然,楊貴妃手裏的大砍刀說不定已經給他捅了個透心涼。


    “的確是吹出來的......”司機小聲咕噥。


    沒去追求司機的一語雙關,楊貴妃收迴自己的大砍刀,信心十足地道:“實話告訴你狗熊,我這迴去明日城參加選美大賽,少說也能進個前三甲。


    “到時候踏入演藝圈,成為大明星,說不定就會被魔鬼城的大人物看中,要什麽沒什麽?就你這三兩個錢的嫖資、車費,老子還能放在眼裏?”


    這話引來眾人一陣哄笑,車裏頓時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你們可別不信,那些大人物不像你們,人家都是有欣賞水平的。再說那些瘦不拉幾的竹竿他們早就看膩了,我正好給他們換換口味。”


    說到這,楊貴妃瞥了一眼副駕駛:“小黑子,我看你身體挺結實啊,去明日城是為了打黑拳吧?那裏的拳手可不是善茬,你得先做好準備,要不我今晚免費陪你練練?”


    胸口有刀疤顯得很不好惹的年輕男人,聽到這話就像是聽見了催命符,連忙擺手,“別別別,我可經不起你這樣的猛獸折騰,而且我的胃口比不上司機師傅......”


    楊貴妃頓時一臉掃興,借著偏頭看風景的動作掩飾尷尬,正要說些什麽翻過這篇,忽的瞪大雙眼:“臥槽,流星!”


    一車人受她影響,紛紛向窗外看去,果然就看見大白天的一道流星劃破當空,斜斜墜落在了遠處的林子裏,發出一聲讓人牙關發抖的巨大轟隆聲,大地與麵包車都跟著抖了一下。


    在其他人都驚歎連連的時候,楊貴妃已是麻利地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對著流星墜落的地點,忙不迭地誠心許願:“流星流星,保佑我這次選美比賽拿冠軍!”


    眾人:“.......”


    五菱宏光往前開了沒多大一會兒,翻過一架略拱的橋梁後,忽然發現路邊有一個奇裝異服的男人,正向麵包車揮手。


    五菱宏光本來沒打算停下來,但當司機通過後視鏡看清對方隻有一個人時,立即眼前一亮,連忙一個急刹車,猛地探頭迴望。


    不僅是他,全城人都興奮起來,楊貴妃都把中間座椅撞翻了,竟然也沒責怪司機,那個被翻倒的座椅壓住的人,似乎不覺得疼痛,第一時間就迴頭,盯向那個穿長袍的陌生人。


    “陌生人!”


    “外來人!”


    “一個人!”


    下一刻,車上的人齊齊動了起來!


    司機掏出雙管獵槍,刀疤男掏出一根削尖的鋼管,中間座椅上的一男一女拔出長刀、棱刺,一同奪門而出,一個比一個雙目熾熱,爭先恐後跑向那個攔車的家夥。


    楊貴妃座位不好身體又肥碩,難免落在後麵。


    她竟然揮舞大砍刀將麵前的男女拍飛,而後不合常理地猛然衝出,隆隆奔行間,戰車般撞飛了刀疤男,又在最後一刻追上司機,抓住對方的腦袋將其重重按在地上。


    末了,作為第一個衝到陌生男子麵前的人,楊貴妃高舉大砍刀發出勝利的歡唿與咆哮:“這個人是我的了!”


    她的歡唿聲還沒落下,一雙冰冷的槍管就頂住了她的腰。


    司機吐了一口嘴裏的泥土,一臉兇狠:“你最好是滾開,否則別怪我的長槍走火!”


    楊貴妃僵硬在那裏不敢動彈,但她明顯不是什麽善茬,轉頭死死盯著司機一字字道:“先到先得,你要壞規矩?就為了一個人貨,你連我們十來年的交情都不顧了?!”


    司機冷笑不迭,輕蔑地道:“頭發長見識短。


    “你也不睜大眼睛好好看看,這是個普通人貨?無論身材氣質皮膚長相,他都是一流的,而且一看就很健康,關鍵是沒有半點兒疤痕!


    “這樣的貨色,在貴婦們那裏能賣多少錢你不知道?這貨要是走好了,我還用得著開輛破車跑客運?老子出去風流快活的時候,還需要找你這種除了便宜一無是處的肥豬?”


    楊貴妃恨得咬牙切齒。


    卻又無可奈何。


    砰!


    忽地,一聲槍響。


    楊貴妃渾身肥肉略微一顫。


    但也僅是略微一顫而已,她快速而敏捷的側移一步。


    反倒是司機雙目圓睜,滿臉的痛苦震驚之色,身體向先栽倒,手指應激扣動扳機,獵槍的子彈卻隻能打在地上。


    他的後腦血肉模糊,天靈蓋都差些被掀飛。


    舉著手槍的刀疤男站在司機身後,麵無表情,眼神冷漠。至於他之前拿著的鋼管,早就被遠遠丟在一邊。


    “沒想到吧?我他媽的也有槍。”


    刀疤男滿臉譏諷地看向楊貴妃,同時沒忘記移動位置,側對已經追上來的那對男女,避免把後背暴露出來。


    他一隻手捂著腰肋,惡狠狠地看向楊貴妃,“你剛剛這一下可把我撞得不輕,說不定骨頭都斷了,這個賬怎麽算?”


    楊貴妃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彼此間的距離,立即堆起笑容一臉歉意,忐忑不安而又故作嫵媚地扭動腰身,討好地道:


    “這個人是你的了,我走......或者,我再免費陪你一晚?”


    “你他.媽的不要再跟我提陪一晚的事!”刀疤臉被惡心得渾身發抖,感覺受了奇恥大辱,憤怒之下,偏轉手槍就朝楊貴妃身邊扣動扳機作為示威。


    嘭。


    子彈打在泥土上,濺起一陣泥屑。


    唿!


    刀聲破空。


    噗!


    刀鋒斬斷手臂。


    嗤!


    鮮血飛濺於空。


    啪。


    手槍掉落在地。


    一腳將捂著斷臂慘嚎後退的刀疤男踹翻,楊貴妃的小腳踩在了對方的胸膛上,將對方死死碾在一個地方動彈不得,滴血砍刀抵住對方的脖子,雄闊的背影擋住陽光,居高臨下眼神冰冷地問:


    “你有槍,又怎麽了?”


    痛苦、不甘、驚慌的刀疤男張嘴想要說什麽,或許是唾罵或許是求饒,可不等他出聲,砍刀舉起又落下,他的腦袋旋即被斬了下來!


    “不好意思,我可不像你,廢話忒多。”楊貴妃一腳將刀疤男的腦袋踢到一邊,然後閃電般轉過身,大砍刀向前一指。


    那對想要趁虛而入的男女,距離楊貴妃已經隻有三步,此刻卻被帶血的砍刀逼得硬生生止住身形。


    “美,美女......別衝動,我們沒別的意思。”


    “美女別誤會,我們,我們不要那個人貨。”


    接觸到楊貴妃陰寒的雙眼,想到對方剛剛的暴虐手段、出色戰力,兩人懼意頓生,連連示弱討饒。


    “滾!”楊貴妃邁步向前,“我不會說第二遍。”


    本來有示弱麻痹敵人心思的一對男女,這下也隻能趕緊後退,在拉開相對安全的距離後,轉身跑開。


    直到對方消失在視野中,楊貴妃才轉身看向那個一言不發的陌生人,笑得嫵媚妖嬈,能止嬰兒夜啼:


    “帥哥,現在你屬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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