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治盯著趙寧的雙目越來越兇狠,心中的戾氣越來越深重,熾烈的殺意越來越濃烈。


    他跟察拉罕聯手圍攻趙寧到現在,已經過去不短時間,王極境中期出手迅若閃電,雙方已經交手幾百招,但趙寧除了衣衫被劃得破破爛爛外,流血的傷口隻有淺淺兩道。


    每迴宋治覺得自己必能一劍刺中趙寧的時候,對方的身體都會在他看來不可能的角度,及時作出變化甚至是扭曲,從而險之又險的,以毫厘之差避過劍鋒。


    宋治的長劍劃破趙寧的衣衫、切斷趙寧的頭發很容易,但想在趙寧身上留下實實在在的傷口,就難如登天。


    他跟察拉罕的配合雖然談不上默契,但兩人都在全力出手,經常會把趙寧逼到死角,每當這個時候,宋治都會心頭一喜,以為下一擊趙寧必然難逃厄難。


    可不等他下一擊發出,趙寧總會在他意想不到的空子上,以掠空步跳出去。


    這樣的情況接連不斷的發生,宋治便不能不越來越狂躁——交戰前他就已經非常狂躁,故而眼下的宋治看起來,神色猙獰得有些瘋狂!


    宋治實在不能理解,趙寧明明是個人,怎麽就能比泥鰍還要滑不溜秋!


    事實上,在此之前,宋治從沒跟趙寧交過手,甚至都沒有親眼看過趙寧跟人以命相搏,上一迴他目睹趙寧出手,還是乾符六年秋獵的時候。


    乾符六年之後,無論鳳鳴戰之役,還是五年國戰,宋治一直不曾與趙寧並肩作戰。


    原本乾符十六年的青竹山之戰,宋治跟趙玉潔都到了黃河邊上,是可以支援趙玄極、趙寧等人的,但他因為種種考量沒有過去。


    那場戰鬥,如果他跟趙玉潔沒有停在黃河邊上,趕到了青竹山助戰,趙玄極或許不用受那麽重的傷,幹將莫邪與軒轅老頭也不至於盡數修為被廢。


    這麽多年來,宋治隻知道趙寧征戰沙場從無敗績,最差也是跟敵人戰平,孝文山之戰的時候,更是拚到了山窮水盡的境地,最終也沒有倒下。


    他明白趙寧戰力強悍,戰技超然,戰意不凡。


    他清楚絕不能小覷趙寧,但凡有一丁點機會,都有可能被後者敏銳的捕捉到,從而在劣勢下完成絕境翻盤。


    所以他一直沒有對趙寧貿然出手,總是以數倍的王極境數量優勢製衡對方,在上迴含元殿風波的時候,他氣到吐血的地步,仍是忍下了心中的惡氣。


    他以為他已經足以重視對方、高看對方。


    但沒有親眼見過趙寧出手,不曾真正與趙寧交鋒,宋治對趙寧的認知就不可能準確。


    事到臨頭,如今他隻能悲憤的發現,之前他所謂的重視與高看,都是自己在想當然,程度不夠高,也遠遠不夠準確!


    在跟察拉罕一起向趙寧出手伊始,宋治以為他們以二敵一,必能很快將趙寧重創甚至斬殺——他倆合圍進擊,對方連逃跑的機會都很渺小!


    卻沒想到事實是,打了這麽久,趙寧根本就不需要跑。


    惱羞成怒、急於求成的宋治,當下就要發揮他身為皇帝的優勢——叫人!


    攻殺敵人,需要他這個皇帝親自上陣拚鬥,本身就已經很離譜,現在眼看著自己一時半刻還拿不下敵人,宋治當然要讓他的臣子來發揮作用、履行職責。


    如若不然,他養那麽些臣子做什麽?


    宋治轉過頭,看向宋明等人奮戰的方向,張口就要下令,讓宋明分幾個人過來幫忙,限製趙寧的活動空間,給他和察拉罕創造重創趙寧的機會。


    可他張開了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反倒是一張臉立馬黑得像是鍋底。


    在他的想象中,宋明以絕對優勢的兵力對戰反抗軍高手,到了現在怎麽都該有所斬獲,擊殺對方一兩人了。


    而一旦人數劣勢的反抗軍減了員,宋明就能分出不少王極境來聽他調動,甚至是連宋明自己都可以過來。


    但彼處的戰鬥場景,卻大大出乎宋治的意料,讓他本就狂躁的心情更加糟糕!


    反抗軍還是那麽多人不說,竟然都沒有一個身受重創、不能作戰的!


    這個結果已是讓宋治無法接受,而更加荒唐的是,宋明等人還退出了最容易傷人殺人的短兵相接狀態,拉長了距離在跟反抗軍遠程用真氣對轟!


    如果僅僅是這樣,但凡朝廷高手在戮力作戰,宋治還能認為這是宋明的某種戰法布置——雖然他並不能理解,也不認同這種效率低下的戰術。


    但好歹可以往這方麵想。


    可宋治看到的是什麽?


    是宋明帶著的帝室與寒門王極境高手,轟出的刀光劍氣皆是平平無奇,沒有一點兒破陣殺敵的氣勢!反抗軍雖然大體被圍在中間,但應付的遊刃有餘,不曾有任何危及性命的危險!


    這兩隊人馬哪裏像是在殊死拚殺?反倒像是在排練什麽節目,演練什麽陣法!


    幾乎不用認真辨認,宋治就知道這些朝廷高手全都有所保留,十成實力頂多發揮了六七成——他們時常左顧右盼,好似身邊的同伴是需要小心戒備的惡鬼。


    這些人竟然在保留實力?


    連宋明這個宗室親王都不例外?


    他們根本沒有奮力作戰,嚐試去重創、擊殺反抗軍?


    宋明到底在想什麽!


    他得了失心瘋不成?!


    他們怎敢如此消極怠戰?!


    難不成之前發生了什麽很怪異很恐怖的事?


    宋治百思不得其解!他隻看到一名帝室高手受了傷,其他人都還好好的。


    既然都沒有受創,那能是什麽怪異恐怖的異變?


    難不成這些反抗軍都是鬼,靠近一點就會被對方吸魂奪魄?


    真是豈有此理!


    再看幾眼,宋治發現宋明在扈紅練的猛攻下,已是應付得頗為慌亂,經常需要拉開老長的距離,靠身邊的人策應才能擺脫危險。


    而反抗軍的高手們,竟然跟著扈紅練有發起反衝鋒的勢頭!


    要不是趙寧一刀劈了過來,宋治不得不與其周旋,他都要飛過去把長劍架在宋明的脖子上,質問對方為何在這樣的生死關頭,有這種明目張膽放水的行為!


    堂堂宗室親王,總不能成了奸細、內應吧?宋治氣得七竅生煙!雙眼極度充血,視野似乎都染上了紅色。


    他雖然狂躁,但還不至於完全丟了理智,萬般無奈之下,隻得繼續猛攻趙寧,死死盯著對方惡狠狠的想道:


    “等你真氣耗盡,朕看你還怎麽閃轉騰挪!屆時朕一定要親手了結你的性命,把你的腦袋割下來當馬球踢!”


    趙寧暫時是沒有大礙,但麵對兩名王極境後期戰力的不斷猛攻,真氣消耗非常快,宋治想得很透徹,隻要他跟察拉罕繼續加大攻勢,趙寧必然不能久戰!


    念及於此,暴怒的宋治再也顧不得其它,放開手腳全力進擊,急躁的想要盡快讓趙寧陷入泥潭。


    他必須保證對方在己方的猛攻下,沒有半點兒利用掠空步脫身的機會!


    實戰經驗缺缺,沒有在真正的生死搏殺中,反複摸爬滾打過的宋治,在趙寧揮刀跟察拉罕連連相拚,身法有所滯澀,自認為瞅準了一個轉瞬即逝的機會,舍身向前,全力一劍刺向趙寧的背心時,忽然自己的心髒猛地一跳,渾身汗毛根根豎起,手腳一片冰冷。


    好似大難臨頭!


    等他意識到危險的時候,已經無法及時止住身形,變幻身法。


    他隻能埋頭繼續向前!


    在那短暫而又無比漫長的時間中,身體向前的宋治,全部心神都凝結在了手中的長劍上,隻希望自己的長劍前擊的快些再快些,好趕在對方有什麽應變之前,成功重創對方。


    同一時間,趙寧被察拉罕短暫壓製的刀勢,因為刀身的黑氣突然大盛,而驟然變得猛烈異常,一個相擊,就將察拉罕震退!


    與此同時,趙寧憑著豐富的戰鬥經驗,和前一刻對宋治修為氣機、突進軌跡、攻擊落點的精準把握,腦後生眼一般,在長劍近身之際,忽的一下左轉身體!


    宋治雙眼瞪大,眸中飽含驚駭。


    他的長劍,因為趙寧的這個轉身動作,貼著趙寧的衣衫,速度不減的飛刺向前,而這時,趙寧的左臂已經微微抬起,長劍進入了臂彎內側的位置。


    在這間不容發之際,借著迅猛轉身的動作,趙寧左臂往內猛地收緊,將宋治的長劍硬生生夾住!


    瞬息之間,宋治驚駭的表情凝固在臉上。


    趙寧轉身的動作沒停,臂彎夾著長劍隨著身體轉動,拉扯得沒有在電光火石之間,及時果斷放棄長劍的宋治失去平衡,身體前傾外斜!


    下一刹那,趙寧右手中的長刀千鈞,已經對著宋治的天靈蓋,以排山倒海之勢劈了下去!


    兩寸刀芒霎時撕裂空氣,真氣銳利的尖嘯聲還未響起,刀鋒已經落在了宋治頭上,斬進了對方的金冠之中!


    宋治瞳孔如針,亡魂大冒。


    這一刀若是落到實處,宋治的腦袋就算不被劈為兩半也要開花!


    側旁的察拉罕都驚得五官變了形。


    生死一線之際,宋治身上突然金光大冒,圓形氣罩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在宋治的腦皮上成型,一條金色龍氣從他的天靈蓋衝了出來,迎向下劈的長刀千鈞!


    傳國玉璽的護主之力應激而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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