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皇會去薛盈的葬禮本身已經很奇怪了,但後來媒體扒出了陸天皇曾和薛盈有一段,這就不奇怪了。” “但江興為什麽會出現在薛盈的葬禮上呢?” “兩個人不同公司,之前又不是朋友,明明公事私交都湊不上關係,但媒體卻扒出了江興曾幫助薛盈的母親準備葬禮。” “果然隻有一個答案了吧。” “薛盈在生前肯定也像和陸雲開一樣和江興處過關係!” “嗬嗬,這就難怪了,情敵見麵分外眼紅嘛……” “那麽標題要怎麽說呢?《國內新生代小生對天皇麵露冷淡,疑似關係不睦?》或者《小生和大咖的對決,紅顏已逝恩未斷,卿卿之情歸何處?》……” 正在該記者暢想之際,前方突然傳來一道特別響亮的聲音。 這個聲音當眾就在大聲地冷笑,他說:“徐老導演的《鰥夫》吧,我看也就那個樣子!我能在這邊說,我的《夕陽》肯定不會差,《鰥夫》能拿什麽獎,《夕陽》怎麽可能拿不到?” 鬱客心好歹算是理智尚在,沒有說出《鰥夫》拿不到的獎《夕陽》一定拿得到這樣的話,他到底也不是盲目自信的,《鰥夫》做為華人電影在世界a級電影節上拿獎,已經可以說是登頂了,要再往上,這個就…… 話說到這裏,他一轉眼看見了和陸雲開一起站在旁邊的江興,頓時唱戲的不怕台高,將手舉起來朝著江興一指,直接說:“《鰥夫》拿得到的獎《夕陽》沒理由拿不到;陸雲開能拿到什麽樣的獎,江興也能拿到!” 江興:“……” 麵對著瘋狂亮起的閃光燈和迫近的話筒,他保持著自己完美的微笑。 人都在大庭廣眾之下向自己叫囂了,徐中奇哪怕死撐著麵子這時候也不能退下去! 所以徐中奇說:“鬱導看上去很有自信。” 他總是知道如何挑撥鬱客心的。 其實鬱客心也不需要挑撥,他一踩就炸…… 鬱客心果然“嗬嗬”了:“我當然很有自信!” “那如果沒有得獎呢?”徐中奇問。 “我叫你爺爺!”鬱客心是如此的斬釘截鐵毫不猶豫! 徐中奇:“……” 江興陸雲開:“……” 眾記者:“……” 簡直沒有在現實中看過如此中二的真人,羞恥y的感覺實在是…… 還是徐中奇淡定,他也“嗬嗬”地笑了一下,迴道:“如果得獎了,那就換我叫你一聲鬱老吧。”他心想你這麽年紀輕輕就被叫老……反正我是不介意的。 鬱客心也不介意! 鬱客心這時候已經自覺勝利在握,頓時春風滿麵接受周圍記者的各種提問,並且豪言壯語毫不遮擋,簡直那些未來的獎項已經收入囊中—— 做為主角之一,江興這邊的記者不能和鬱客心那邊的比,但也確實不少,並且他們一上來就問那種最刁鑽的問題:“請問江老師你覺得自己會獲得《夕陽》上映之後下一屆的國內外影帝嗎?會和陸老師比肩嗎?陸老師是你最近要挑戰的目標嗎?他的成就對你而言是需要攀登的高峰還是一定能夠得到的花朵?對於陸老師你是怎麽看的?” 江興很淡定地迴答:“獎項並不是由我考慮的,我當然很希望組委會能夠把獎項頒發給我,但我決定不了這件事,我能做的隻是盡我最大的努力,讓自己不管結果如何,都不遺憾。至於和誰比肩……我並沒有這樣的想法,我希望能夠不斷地前進,更希望能夠不斷地戰勝我自己。我們大家都走在這一條道路上,除了做為競爭對手,我們也是一起前行的戰友……高峰有高峰的壯麗,花朵有花朵的芬芳,我希望我都能夠體會得到……陸老師是一個非常好的人,是一個非常厲害的演員,我非常喜歡陸老師主演的電影,我是——” “我相信江老師會得到他想要的一切獎杯和榮譽。”陸雲開的聲音在旁邊忽然響起,打斷了江興的最後一句話。這話初聽上去沒有什麽問題,但細細一想,又好像總有些說不出的微妙之處。 他是在迴答記者的問題,迴答問題的時候還是像前麵時候的麵無表情,好像全身上下都散發著“我不高興”的信息。 陸雲開說完之後也沒有多理記者,而是轉臉看了江興一眼。 眾記者覺得這一眼十分的淩厲!他們頓時了然,果然陸雲開十分地不滿鬱客心將江興拿來跟他比嗎! 接著陸雲開邁步離去,在分開眾位記者離開的時候,他在江興耳朵旁說了一句話。 這一句耳語的聲音很低,哪怕眾記者其實就圍在旁邊也沒能夠聽清楚,但兩個人的身高差不多,陸雲開在側頭的時候臉上沒什麽表情,就嘴巴輕輕地動了一下,很快又閉合著走了,看到這一幕的記者哪裏還不明白!這一定是陸雲開在對江興放狠話,很可能待會就出於約架了! 當然不管約架不約架,記者們都不能從直接揚長而去的陸雲開嘴裏得到答案了,他們互相交換著曖昧的視線,看看哪一位同行要先揭開江興的傷疤,結果就在這短暫的眼神交流之中,鬱客心那邊的采訪已經結束,於是鬱客心也就跟方才的陸雲開一樣,特別無所謂地就從記者群裏直接把江興給挖出來,然後帶著人一起走了,一點也不顧剩下的那一群還有一肚子問題的記者,簡直太狠! 兩個人遠離記者群,剛才由鬱客心的“豪言”引發的騷動也就平息了,畢竟是國際電影節,多的是影帝影後壓場,鬱客心和江興在這裏都隻能算是小透明。 鬱客心問:“剛才陸雲開和你說了什麽?” 江興汗了一下,心想對方總是在很奇妙的地方十分精明……但這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他說:“沒什麽,叫我待會電影節結束一起去喝一杯而已。” 鬱客心“哦”了一聲,隨即嘀咕:“算了,無所謂,反正你得不得獎和你們的私交也沒啥關係……” 江興:“……” 電影節在這天晚上落下帷幕。 當江興從電影節上脫身,迴酒店換了一身比較休閑的衣服,連墨鏡都不用帶,就前往和陸雲開約好了的地點去找陸雲開。 這是一家地處偏僻,看上去很幽靜的咖啡吧。 江興是在距離約定時間提早十分鍾到的目的地。在進門的時候,他習慣性地向四周掃了一圈,很快就在一個靠窗戶的角落看見了陸雲開的身影。 這樣的咖啡館在夜晚的時候,燈光都被調得很暗,大體上,隻在每一個卡座裏有一盞小小的暖黃桌燈能夠照明。 這種像個小圓罩子似的光線區域,似乎能將對坐的兩個人照亮,又似乎將座位裏的那個人給籠罩在新的單獨的範圍裏,叫除此之外的人都不能夠看清楚。 江興一眼掃過去的時候雖然認出了陸雲開,但也沒有將對方看得很清楚,他隻遠遠地看見了對方大體的姿勢。 有點兒熟悉感。 但挺奇怪的,這種熟悉感頗為陌生,好像並不是陸雲開之前給他的那種感覺…… 江興沒有想太多,他很快走近陸雲開所在的靠窗戶的小桌子。 這是一張木頭的三腳圓桌。咖啡色漆麵上有歲月斑駁的痕跡,陸雲開的手支在桌子上邊,手邊放著隻剩下了一半水玻璃杯,看樣子坐下來已經有一小段時間了,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時候來的。 江興快步走到陸雲開身旁,彎腰坐下的時候問對方:“有沒有等很久?” 陸雲開在江興進來時候就看到江興了,他的目光時而追隨著江興從咖啡館的入口走到自己的座位前的路程,又時而停留在咖啡館正中央的鋼琴舞台上,一直到江興說完了話,他才慢半拍說:“沒事,我沒什麽事,就過來隨便坐坐。” 在這個時候,也許是因為黯淡而柔和的光線,也許是因為周圍稀少的人群,陸雲開的神色較之白天在電影節上的時候柔和了很多。 他的臉上浮著一點微笑,這樣的微笑看上去有點用力。 但哪怕用力一點,也比他沒有表情的好——當他沒有表情的時候,他五官中的所有迫人的銳利,就全像出鞘了的利劍一樣寒光閃閃。 江興點了一下頭,他招唿咖啡館的侍者過來點單,拿到菜單的時候,江興問陸雲開:“你想吃什麽?” “沒什麽特別想吃的。”陸雲開說。 江興點點頭,也沒有再謙讓,就自己勾了兩杯咖啡,再來兩款他感覺比較有意思的甜點——每到一個新地方,江興總是不憚於去品嚐新的食物,而一旦找到對他胃口的東西,他的心情就會一下子好上一個檔次——同時他將自己的目光更多地放在了陸雲開身上。 對方並沒有更換之前在電影節上穿著的衣服,還是那一套頗為複古的打扮,但這樣穿著在這間小咖啡館中好像也沒有什麽不契合的地方,也許臉長得好就是有這樣的優勢,不管用什麽樣的打扮處於什麽樣的位置,總能入情入景。 江興點的食物很快被侍者送上來。兩杯咖啡分別放在陸雲開和江興的麵前,還有一份共用的糖和奶。 江興按照自己的口味加了奶和糖,理所當然地順著白天的話題,問起了陸雲開之前在國外拍攝的情況。 陸雲開最近的精神有點不能夠集中。 他花了很多力氣控製著自己的視線停留在江興身上,但效果並不好。 他總是忽然間注意力或者意識就會閃斷一下,等到自己醒悟過來的時候,他的目光又偏轉了,又在注意著不知道什麽東西。 他的手腕上戴了一塊表。 他每一次都會看一下手表上的時間。 所以他很清楚。自己常常的,以為努力了很久的集中意識集中注意力,其實往往隻有幾秒鍾的時間。 就是在那麽一個眨眼間,他的注意力集中,他的注意力又分散;他的注意力再集中,他的注意力再分散…… 江興的手突然覆蓋到陸雲開的手上。 陸雲開像是夜裏被人在後邊悄無聲息地拍了一下那樣被嚇到,一下子抬起頭盯著江興,因為太過吃驚脖子轉得太快,都有點被抻到了。 江興按住陸雲開握著茶壺的手上,他稍一用力,陸雲開捏著的湯勺就由傾斜變成了端正,裏頭所盛著的白色細碎顆粒,也不再向黑咖啡中傾倒。 “糖罐裏的糖都快被你加空了。” 江興說。他將糖勺從陸雲開手中挖出來再放迴糖罐裏。 陸雲開的手在江興一鬆開的那一刻起就縮迴了桌子底下,在桌子底下,他的手伸進褲子口袋摸出了一根煙,想要點上,但捏著煙的手剛剛抬過桌沿,就被他自己再放下去,手指裏頭夾著的煙也隨便丟到了咖啡館靠牆的角落。 江興看見了這個小動作。 這個時候,換江興盯著陸雲開看了。 江興看著對方的麵孔,眉宇間閃過幾縷疑惑,他詢問對方:“雲開,你最近是不是有點累……?” 第100章 遲到的道歉 “沒有!”在這一刻,陸雲開的精神久違地高度集中,他對江興斷然否認! 但話剛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自己的態度不對勁了。 他緩了緩神色,之前的焦慮和注意力分散在這一時刻都無聲無息地遠去了,他對江興笑了笑,這個笑容比之前那種用力的笑容自然多了,他說:“大概是有一點兒吧,在國外拍戲比國內還累得多,不過好在現在都拍完了,去年趕著拍戲趕了老久,今年我打算好好休息個小半年,沒事釣釣魚爬爬山什麽的,唔,全國旅遊去!” 江興看著陸雲開在短暫的時間中變化的神態,他笑道:“眾星肯讓你這麽做?” 陸雲開沒迴答,大概是不需要迴答,因為他露出了一個不以為然的表情來。這時候他說:“別光說我,江哥你有什麽安排?” 江興迴答:“《夕陽》計劃在七月暑期檔上映。” 陸雲開想了想:“七月到八月上映一個月,反響好的話,參加九月的國內獎項,九月水上國際電影節……得獎的話,”陸雲開忽然笑得有點小小的幸災樂禍,“片約如同雪片一般飛來!下半年江哥你就不要想有連續三天的假期了。” 江興失笑:“哦,我聽你的口氣,怎麽好像得獎也是囊中之物了?” 這個‘也’,顯然是在說之前鬱客心的態度。 陸雲開彎了一下唇角,他說:“鬱導有名氣我知道,江哥有實力我也知道,所以有什麽好不放心的?” 談話在這個時候漸入佳境。 江興沒有再說陸雲開的狀態問題,陸雲開也不完全糾纏著江興下半年的計劃。 他們開始隨便的聊著。 比如說在國外拍戲了好幾個月的陸雲開就跟江興說這裏的風景街道,又說這裏有什麽好吃的小吃,還說一些片場中挺有意思的事情。 江興喝著咖啡靜靜聽著。 他不是很喜歡咖啡這種飲品,因此除了在最開頭抿了兩口之後就沒有怎麽動,隻時不時到用亮銀色的刻花勺子攪動一下深色的液體。 座位旁邊的燈光在整點的時候閃了閃,毫無征兆地變成了另外一種顏色,讓沒有準備的江興吃了一驚,不由轉頭一看,再轉迴頭來的時候,就對上了陸雲開如同偷到了葡萄的狐狸一樣的笑容。 江興想了想,也笑:“你之前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