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尾炎是個小手術,住了五六天的院,就可以拆線迴家養著了。


    拆線的時候,倒也不疼,隻是傷口看上有些可怖,傷疤紅紅的又扭扭曲曲的像條蜈蚣一樣。念染看了眼,不禁擰了下眉,醫生動手去拆的時候,顧易航輕輕掩住她的眼睛。


    過程有點癢,很快就拆好了。


    顧易航移開手,將念染扶下床,一手拎著裝了日常用品的包,一手扶著她,慢慢地向外走。


    傷口已經愈合,念染覺得自己還被這樣小心翼翼地扶著,多少有些矯情,她並不是那麽嬌氣的人。看醫院人來人往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要手抽迴,輕聲對顧易航道:“我沒事了。”


    顧易航也不勉強扶著,轉而握著她的手,十指交扣著,道:“我們先去辦出院手續吧。”


    念染有些訝異地側頭看他,住院以來顧易航什麽都替她安排的妥妥當當,怎麽會臨走了出院手續還沒辦,不過她也沒多想,隻當他是忙忘了,就和他一起去了手續台。


    期間顧易航一直握著她的手,在簽字的時候也沒放開,簽完字後,還把兩人的手擱上台子,對著玻璃鏡裏頭的胖護士,道:“以後嚼舌根請先搞清楚狀況。”


    那護士楞了下,眼睛看到他們兩人交握的手,對戒明晃晃的閃著,頓時鬧了個大臉紅,估計是被他聽到她們私下的話,有些心虛地別開眼。


    顧易航垂下放在台子上的手,牽著念染向外走。


    念染雲裏霧裏的,顧易航向來不是情緒外放的人,怎麽剛才似乎對那個護士很不滿,於是,小聲問:“她得罪你了?”


    顧易航側頭,眼睛直勾勾看著念染,半響,悶聲悶氣道:“沒有。”


    如果說得罪,那一切的源頭,就是他牽著的這個,但他覺得他們關係因為這次住院和緩了許多,沒有必要為了一個早就出局的人置氣。無論如何,他現在是念染的丈夫,而鄒景生什麽都不是,就算在那個手術單上簽了字又怎樣,真正和念染在一張結婚證上的人是他。


    念染看他古裏古怪的,也沒再多問。


    兩人慢慢走出醫院,顧易航為了讓念染少走幾步,便讓她在門口等著,自己去把車開過來。


    念染站在綠蔭下,深吸了口氣,這幾天的醫院住得夠難受,整天的酒精藥水味,她覺得鼻子都要味木了,這會兒聞到青草樹葉的氣味,整個人好像都來了精神。


    “小染。”一個溫柔似水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念染迴身看去,秦青一身淺碧碎花連衣裙,背著單肩包,含笑朝她走來。


    “好久不見,你這是?”秦青看著念染,疑惑問。


    “生了點小病,住了幾天醫院,現在正式解放了。”念染見她也是從裏麵出來,便問:“你呢?”


    “我是來複診的。”秦青微彎了下嘴角,眼底閃過一絲無奈和苦澀。


    念染正要開口問,顧易航就開著車到麵前,秦青和顧易航的照麵,讓她覺得有點尷尬,畢竟之前是顧易航趕走秦青。


    念染不安地看眼秦青,見她臉色未變,稍稍放心了些,又看向顧易航,他微黑著臉,隻當是沒有看見秦青一樣,對念染道:“上車吧。”


    本來同是醫院出來,秦青看起來是一個人來的樣子,禮貌上應該送她迴去,可看顧易航的臉色,念染也就沒開口邀她一起,歉然地說:“下次再見。”


    秦青笑著朝她揮了揮手,很是大度的樣子。


    念染上車後,心裏就有個疙瘩,想起顧易航對她朋友的態度,總覺得不舒服,搞得好像秦青上輩子欠了他似的。


    這樣想著,忽然覺得不對勁兒,顧易航對薑靈雖說疏離客套,但算得十分紳士禮貌,怎麽到了秦青這兒就變樣了?


    “你和她以前認識?”念染想了想唯有這種可能,而且覺得不止認識,秦青可能還得罪過顧易航,要不然顧易航怎麽會這樣嫌惡的樣子。


    念染這話一問出口,顧易航的心裏就突了一下,差點不留神闖了紅燈,幸好及時刹車。


    緊急刹車讓念染身體慣性前傾,顧易航單手擋在她胸前護住,焦急側頭看她,問道:“沒事吧?”畢竟是剛拆了線,還不能有較大動作,剛剛這樣還是很危險的。


    念染搖了搖頭,靠迴椅背,注意到顧易航手還在她胸前,臉紅了,伸手將他放下,道:“沒事的。”


    顧易航轉迴頭,握著方向盤,重新發動車子。


    剛剛那個問題沒有得到答案,念念隱約覺得她猜的是對的,顧易航和秦青肯定是認識的。


    正在這麽想著的時候,顧易航忽然來了句:“不認識。”


    念染看著他的側臉,他抿著唇,專注地看著前方的路,想了想也就不再追問了。


    迴到家裏,聞到久違又熟悉的味道,念染頓時覺得通體舒暢,很放鬆地窩進沙發靠著。


    顧易航拎著進臥室,把東西一件件放好,又進浴室打開熱水,出來對念染道:“過來洗頭。”


    這些天洗澡洗頭一應都是顧易航經手幫忙的,念染被伺候的妥妥帖帖,在醫院可能是氛圍的關係,倒也沒覺得那麽不好意思,出了院還讓他伺候著,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從沙發上站起來,走進浴室,顧易航也跟著進來,念染猶豫了下,道:“其實我可以自己洗了。”


    “才剛拆了線,謹慎一點好。”顧易航站著那裏試著水溫,不容拒絕道:“可以洗了,你坐下。”


    念染看了眼椅子,又看了眼顧易航,無奈便坐了下去。


    顧易航給念染係上圍兜,噴了一點水在她發心,再擠上洗發液,及其專業的打泡揉搓,這手法嫻熟的和發廊有一拚。


    念染頭皮被按摩的很舒服,愜意地閉上眼睛享受,還膽肥的對顧易航道:“你這技術,要是失業了,可以去發廊做小弟。”


    顧易航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輕笑道:“你發工資,我天天給你洗。”


    念染順勢搭了句玩笑,道:“哈哈,那不成包養了麽。”


    顧易航俯下身,咬了下念染的耳垂,低喃道:“洗頭加暖床,你穩賺不賠哦。”


    越說越像某種特殊行業,念染反應過來後,臉紅了紅,羞嗔道:“又胡說八道。”


    顧易航暢快的笑了笑,繼續輕柔有度的按摩著念染的頭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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