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易航和念染坐上車,念染低著頭,顧易航也同樣一言不發,他在等念染先開口,可是直到車到了家附近,她仍然低頭不語。


    顧易航熄火停車,俯身為念染打開車門,開口道:“我還要迴趟事務所,你先迴家吧。”


    念染沒有順勢推車門出去,她沉默久久,低啞著聲:“對不起。”


    “嗯?”顧易航發出疑問地音節。


    “裙子......”念染有些難以啟齒地道歉,這是顧易航第一次送她衣服,現在已經殘破地難以修補了。


    顧易航方才反應過來她是為了這條裙子道歉,可是他想聽的並不是這個。


    “這種小事不要放在心上。”顧易航麵無表情,雲淡風輕道。


    念染見顧易航的神情,似乎是真不在意的樣子,稍微鬆口氣,推門下車。


    “念染。”顧易航忽然在她身後喊道。


    念染迴頭,疑惑地等待他下一句話。


    顧易航沉默了良久,直到後麵的車子開始按喇叭催促她,才道:“好好休息。”


    語畢,顧易航開車離去。


    念染看著他的車行遠,轉身迴到家。洗漱完畢,好好地窩在床上睡覺,把蔣麗立惡整她的事拋諸腦後。


    醒來時天色已經昏暗,她從床上起來,走出臥室,沒有在屋內看到顧易航,心想他應該還在加班,正想去廚房弄點晚餐,客廳電話響起。


    念染奇怪這個時候是誰會打到家裏,一般找她或顧易航都會用手機聯絡,家中的電話幾乎就是個擺設,很久都見得響一次,除非是......


    心中正覺不妙,接起電話後,那頭響起得聲音就正是她所緊張的。


    “過來這裏一趟。”趙芝華平淡無波的直接命令道,也不顧念染是否有時間,說完就掛掉。


    電話那頭響起嘟嘟的聲音後,念染無奈地轉身進臥室換衣服出門。趙芝華在學校下慣了命令,所說的每一句都不會給她有反駁的餘地,而鑒於趙芝華不僅是校長,更是她的婆婆,為了更加和諧,她幾乎也是對她言聽計從。


    薑靈有幾次都很鄙視她的沒有骨氣,可骨氣不會幫助她改善婆媳關係,她也不認為趙芝華會是個吃硬的人,索性就把自己的姿態放到最柔軟。


    念染出門招了個出租,直奔顧家。


    顧家主宅離市區是有一段距離,它是坐落在近郊的山下,整個院子有數千平方,建得富麗堂皇。就a市而言,現在是不可能批下這麽大塊地建私人住宅。顧家現在的財富是幾代人經營累積下來的,可以說是a市的豪門世家。


    念染當初和顧易航相親的時候知道他家世不錯,但沒想到會是到這程度,直至結婚她也還是稀裏糊塗的,等到她新婚第二日去主宅向顧恆和趙芝華問候,才真正意識到自己這算是嫁進豪門了。


    念染在嫁給顧易航之前,蘇江河就早在生物研究領域名聲大噪,甚至多次獲過國際大獎,所以她和顧易航在不同層麵上來說,也算是門當戶對。


    不過趙芝華似乎從一開始就不喜歡她,從婚宴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就沒有給過她一個笑臉。


    念染站在主宅門前,深吸了口氣,伸手按門鈴。


    過一會兒,大門自動緩緩拉開,念染走進去,有傭人前來相迎,一路恭敬地帶著她到主屋。


    “爸,媽,大伯父,大伯母。”念染向廳中四人禮貌地打招唿,她表麵看似很鎮定,心中已經捏了一把冷汗。


    爸媽自然叫的就是顧恆和趙芝華,而大伯父、大伯母是顧銘和林淑唯,他們是顧昭然的父母。顧銘是顧氏的上任掌權人,因前幾年身體不好,從權利中心退下來,把大權交給了顧昭然。


    顧家有一個傳統,就是外嫁的女兒除外,一家人必須住在一起。顧易航是第一個打破這個傳統外住的子孫,關於這一段的原因,念染也不是沒有好奇過,隻是有一次無意間提起,顧易航幾天都沒給她好臉色,從此她也絕了要問的念頭,畢竟她也不想住在主宅。


    “坐吧。”第一個開口說話的是念染的公公顧恆,其實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她曾錯認顧銘為公公,因為顧恆與顧易航之間沒有半點相似,反倒從眉眼上顧易航更像顧銘,這也是顧昭然和顧易航看上去有幾分相像的原因之一。


    念染覺得廳內氣氛有些古怪,戰戰兢兢地坐下後,也乖乖安靜不開口。


    顧銘的臉色似乎很不好,林淑唯半閉著目,默念著心經,她是顧家人中最不理世事的,早年小兒子夭折之後,就一直潛心向佛。


    “這件事你知道麽?”趙芝華將一本雜誌扔到桌麵上,語氣嚴厲。


    雜誌上是丁薇和一個男人的照片,而這個男人顯然不是顧昭然,他們在照片上舉止親昵,一看就關係匪淺,旁邊鬥大的標題寫:顧氏掌權人戴綠帽,腹中孩子爹成謎。


    念染伸手拿過,看到標題之後,眼睛驚愕地瞪大,抬頭看著眾人,搖了搖頭否認道:“我不知道。”


    顧銘從頭到尾都不動聲色,現在才悠悠開口:“念染,那你知道這個消息是誰透給報社的麽?”


    念染依舊搖了搖頭。


    “是易航。”顧銘眸光高深莫測,他輕輕一瞥似乎就能看穿念染是不是在說謊。


    念染得到這個答案,心咯噔一聲,不敢置信地將目光轉向顧恆和趙芝華。


    “我讓易航想辦法不要讓昭然和柏秋離婚,不是讓他去敗壞顧家家聲!”顧恆怒急,嘴唇微顫:“你作為他的枕邊人,怎麽會連丈夫做過什麽都不知道!”


    念染被指責地懵了,顧恆雖不算好相處,自她嫁進來後也從未對她大聲過,她一下子有點反應不過來,呐呐道:“確定是易航做的?也許是個誤會......”


    “誤會?那你是說我查錯了?”顧銘眸色越發深沉。


    “大伯父,我並不是這個意思。”念染解釋,又道:“讓我先去問過易航好嗎?”


    “問?他要是真有心讓我們問,就不會打他一下午的電話都拒接了。”顧銘現在是把念染和顧易航歸為一丘之貉,甚至他覺得顧恆也知曉這件事,隻是秘而不宣。


    念染想起今天顧易航確實按掉了很多個電話不接,她問他時他說是騷擾電話,她也就沒多想。


    四個長輩在這裏等待解釋,卻一直打不通電話,自然就找上他家,念染就成了被抓來審問的炮灰,然她確實是什麽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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