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染見這情勢,這杯酒她是喝定了,伸手接過蔣麗立手上的杯子。


    包廂裏又頓時熱鬧起來,眾人拍掌讓鼓勵念染一口氣幹了。


    鄒景生靠著椅背,眸色深邃地看著念染,昏暗的燈光讓人摸清他眼底的情緒。


    念染仰頭,眼睛微闔,餘光不自覺地看向鄒景生,杯中紅色的液體慢慢地流進口中。


    三杯罰酒之後,眾人總算是放過了念染,三三兩兩地與自己交好的人攀談開來。一眾同學之中除了她,也有結婚了的,以前班裏並不起眼的一個女生,甜蜜地依靠在丈夫身旁,言笑晏晏,整個人好像都泛著幸福的微光。


    “難受嗎?”薑靈攙扶住念染的手臂,扶著念染到角落的沙發坐下,又拿了些點心放在念染身前的茶幾上,道:“吃點東西可能會好點。”


    酒精在她體內慢慢散開,身上開始發熱,念染脫掉外套,撫著額頭靠在沙發上,揉了揉眉心。


    “你和顧易航吵架了?”薑靈坐到她身旁,問道。顧易航昨天和別的女人出現在百貨公司,其實不吵架才不合常理。


    念染搖了搖頭,她和顧易航根本無架可吵,現在她就連顧易航去哪了都不知道,明明是答應過會陪她來同學會的,可是他食言了。


    混蛋!害她現在喝了酒那麽難受,明明是他有錯在先,怎麽弄得好像是她在無理取鬧一樣,還敢跟她冷戰!


    念染想著就覺得委屈,頭越發的暈,指縫的餘光裏,看到鄒景生的眼神看向這邊,她的心沉了沉,再看過去的時候,鄒景生已經怡然地應付著身旁人的攀談,好像剛才的眼神隻是無意的飄過而已。


    “薑靈,你是什麽時候知道鄒景生迴國的?”念染扯了扯圍巾,卻不把它解下來,裏麵那個顧易航惡作劇般的吻痕還沒有褪。


    薑靈聽念染的問話,眼神飄向被眾人圍在中間的鄒景生,馬上又收迴來,道:“那天我爽約沒去咖啡廳,就是因為遇到了他,我以為鄒景生並不會來這個同學會。”


    念染移開揉著眉心的手,睜開半闔的眼,眸子格外黑亮,她嗬嗬地笑了兩聲,看著薑靈:“你擔心我看到他,還會向以前那樣奮不顧身?或者為他,親手破壞自己的婚姻嗎?”


    薑靈低著頭,沉默,依照幾年前,念染對鄒景生癡迷的瘋狂程度,並不是沒有可能,她不否認自己確實這樣擔心。


    “薑靈,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你的擔心是多餘的,他對現在的我來說,影響力沒有那麽大。”念染堅定道。


    “真的沒有那麽大?”薑靈對念染的話,並不全然相信,這些年念染的性格改變很大,可曾今執拗地愛過那麽多年的人,怎麽可能說抹去就抹去了。


    念染沒有再迴答,不在意似地拿起點心來吃。


    “你們倒是好啊,在這裏躲清淨,來來,一起來玩拉。”班長過來把念染和薑靈一手一個拉起來,拉到包廂中間,按坐下來。


    原來一群人在抽紙牌,玩真心話大冒險。


    “每個人抽一張,抽到黑白鬼牌的是輸家哦,開始!”說著將紙牌呈扇狀攤開。


    眾人紛紛伸手,念染隨意地伸向離自己最近的紙牌,恰巧也有人伸向那裏,指尖輕輕一觸,念染抬頭,與鄒景生四目交接,隨即閃開,抽過旁邊的紙牌。


    每個人都顧著看自己的牌,沒有注意到念染他們的動靜,念染垂著眸子看牌,鄒景生也當做沒有事發生一樣,抽了牌便掀開。


    大家紛紛攤牌慶信著不是自己,最後把目光都放在了念染身上,念染覺得今天的自己尤為倒黴,那麽多人,隻有一張黑白鬼牌,竟也被她抽到。


    “哈哈,念染抽到了,那紅色、鬼牌又在誰哪裏呢,來出題吧。”有人抽掉念染手上的牌攤開,打量著眾人身前的牌。


    “念染,你選真心話呢還是大冒險?”蔣麗立手上拿著正拿著那張紅色、鬼牌,挑眉問道。


    眾人皆為念染擰一把汗,誰都知道蔣麗立和念染不對盤,念染落她手上,可得不了好果子。


    “大冒險吧。”念染選著後者,前者她隻怕蔣麗立會問出什麽不該問的。


    “我也不為難你,那就在在座的男士中選擇一個親下臉頰怎麽樣?親臉頰可隻是禮儀的一種,不能用有老公就推脫了哦。”蔣麗立說得一派輕鬆,但她這話一說,念染是推也不能推了。


    眾人也隻是當做好玩,沒有多想,起哄:“親親,親親。”


    念染環顧這包廂裏的每一個男人,除了鄒景生,其餘的其實都不太熟,有些甚至連名字都忘了。她眉心淺蹙,這情景是騎虎難下,鄒景生玩味兒地抬眸看她。


    念染腳步向前跨出一步,方向是向鄒景生,薑靈抿唇看著她,她又向前走了一步。


    眾人凝氣,等待她彎身的吻落在鄒景生的臉頰上,蔣麗立以為當初念染和鄒景生分的那麽決絕,是絕不可能選他,見這情況,又不由懊悔自己做的懲罰,讓念染占了便宜。


    當包間裏全都安靜下來時,門被打開,所有人都朝門口看去。


    一個身著淺灰呢大衣的英俊男人走了進來,他禮貌地朝他們點點頭,語帶歉意:“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念染看到他,今晚滿腹的委屈就泄了氣,站在那裏定定地看著他。


    在眾人疑惑他是誰的時候,他徑直走向念染,撫了撫她的額發,看著她暈紅的兩頰,有些擔心地責問道:“前幾天才發過燒,怎麽喝酒了?”


    眾人皆反應過來,這個進來的男人是念染的老公。


    “誰讓你遲到,害我被他們罰酒了。”念染看了眼坐在對麵氣定神閑的鄒景生,垂下眸子,抿了下唇,對顧易航嘟噥道。不知是不是因為有些醉了,念染的語氣裏帶有軟糯的撒嬌成分,好像這兩天的冷戰在他們之間沒有存在過一樣。


    “好好,我錯了。”顧易航難得地寵溺示弱語氣,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念染搞不清他是真為今天的事情道歉,還是語帶雙關為了那天孩子的事道歉,隻知道他這樣的語氣,在眾人眼裏,她會是個被丈夫寵愛的幸福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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