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和老人的距離並不比和嬰兒的距離更近,生命也是如此。——紀伯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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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滿一邊收拾店鋪,一邊詢問著,“最近有親近的人去世麽?看見過別人的死亡嗎?去過什麽奇怪的地方嗎?收到過覺得奇怪的東西嗎?”


    滿滿問一句,李牧就搖了一下頭。


    “我覺得我日子過得挺平常的,就是運氣一直都不好。”李牧無奈的坦言,“小的時候還挺多災多難的。貓嫌狗厭的總被撓被咬就不說了,從樓上摔下來過,被車撞飛過。對了,我還被人綁架過。”


    “而且,我覺得見過鬼。是我媽媽,在她頭七的時候。”李牧猶豫著說,“不過那時候我還小,也有可能是我太想她了,做的夢。我爸是這麽說的。但現在,我有些不太確定了。”


    “仔細說來聽聽。”滿滿簡單地收拾好鋪子,才發現李牧一直跟在他身後轉。


    “哦,抱歉。到這邊來坐吧。”滿滿把李牧讓進了裏麵的小間。


    這件事究竟是真是幻,滿滿需要詳細的了解,才能夠斷定。


    民間一直有種說法,頭七是迴魂夜。這種說法是有依據的。在死去七天後,魂體會迴到人間。它們會了卻因果,再入輪迴。


    隻不過,大部分新生的魂體力量不強,不能現身人前。有道是“人鬼殊途”,魂體能夠迴人間看過一眼,已經是天道的慈悲了,不能祈求太多。


    另外,除非魂體主動現身,一般情況下,人是看不見魂體的。而且,這個魂體也要足夠強大才行。


    能直接看見魂體的人是十分罕見的,即使是在他們這一行,滿滿也隻知道有三個開了天眼的人。其中隻有一個是天生的天眼,另外兩個都是動用了秘術強行開啟的。其他的人,想要探查魂體,必須要借助些手段。


    而讓人無奈的是,就算是借助了手段,也是有時效性的。


    所以九嬰滿滿這一行,人們都是感應靈力波動的。


    每個人身體裏都會蘊含靈力,但不同人的靈力略有不同,就像是有不同的頻率,大小也有區別。滿滿的理解中,這就有點像是靈魂的波長。


    有句話說,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兩個完全相同的靈魂。用他們這一行解釋,那就是每個人或是魂體能夠擁有獨一無二的靈力波動。


    像九嬰滿滿這種人,天生靈力充沛,而且可以通過各種手段,讓這種力量為自己所用。靈力識別是九嬰和滿滿學習的第一課,記住一個人的靈力波動,就不會為外表的偽裝或改變所欺騙。因為一個人的靈力波動是不會變的,能變化的隻有強度。


    另外,有波動的還有沾有靈力的物品,這聽起來有些玄,但現實生活中這種東西很常見。比如用心的做一頓飯,這頓飯都會有一些靈力在裏麵。同理,作畫,行文,雕刻,隻要是傾注了心血,那麽這些作品都會沾染上製作者的靈力波動。


    像九嬰和滿滿這樣經驗豐富的人,他們還能隱約感覺出包含在這些靈力波動中的情感。


    在魂體作祟的一瞬間,靈力波動會猛然劇烈,讓人得以察覺。


    這也是之前滿滿遠遠跟著李牧的原因。她希望能夠捕捉到一些靈力波動作參考。


    可惜,之前捕捉到的波動有一種很違和的感覺。


    滿滿把靈力波動的事情暫且放到了一邊,而是將注意力都放在李牧的身上。滿滿坐到了在李牧的對麵,掏出紙筆打算詳細的記錄。


    “我媽媽是在我九歲那年去世的。”李牧表情黯淡了下來,“因為我爸要把她運迴老家安葬,不要火化,所以就按照古製停靈了七天。”


    連日的守靈,使得李牧的爸爸李興國顯得十分的憔悴。他堅持不將他的妻子李晶火化,所以受到了相當大的壓力。這讓本來就痛失愛人的他更是心力交瘁。


    但李興國並沒有忽視年幼的李牧,他像平時一樣給李牧講故事哄他睡覺,不知不覺,自己也趴著睡了過去。


    不多時,小小的李牧輕輕地跳下床,給爸爸蓋了一個毯子,然後來到了媽媽的棺木前。


    他從爸爸的話語中得知,明天之後他就再也見不到媽媽了,所以他想和媽媽好好的道個別。


    李牧趴在棺木旁邊說著和媽媽的悄悄話。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背後吹來一陣風。


    李牧迴頭,發現媽媽從門口走了進來。她溫柔地抱住了李牧,懷抱有些冰冷。


    九歲的孩子已經知曉生死的含義。李牧知道,這不是活著的媽媽,但他一點也不害怕。


    母子倆偎依著說了很多的話,直到李牧撐不住睡著了。


    天光漸亮,李牧突然驚醒。李晶還在身邊,正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李晶親了他一下,“媽媽要走了。小男子漢,請照顧好你的爸爸!還有,媽媽愛你們!”然後就消失了。


    講述完的李牧眼眶已經紅了。


    滿滿很體貼的沉默了一會兒,等待李牧調整心情。


    “媽媽真的很愛我。”李牧平複了一下,說道,“所以,她一定是不放心我們才迴來看看的。”


    滿滿沉思了一下,才開了口,“我的問題可能會有些冒犯,但請你見諒,我必須要調查清楚。”滿滿提筆在本子上做著記錄。,平日裏總是“脫線”的滿滿,一旦進入了工作狀態,就會一臉的嚴肅認真。


    “你仔細迴憶一下,你開始出現危險是在那之後嗎?”滿滿認真又緩慢的問出了這個問題。


    毫無疑問,李牧非常的憤怒,“你什麽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很抱歉,請你想一想!”滿滿一臉嚴肅。


    看出了滿滿隻是在盡職盡責地做調查,李牧像被紮了氣的球,蠕動了下嘴唇沒再說出什麽指責的話來。


    時間上來講,李牧的確是在李晶去世之後有的危險。但是這中間卻有著時間差,沒那麽接近。要是在這中間發生了什麽才導致李牧被糾纏,也是可能的。


    可是現在根本沒有別的線索可以跟進。


    “不管怎麽樣,我會去查一下他媽媽,你繼續跟著他吧。”九嬰聽了滿滿的轉述,也很無奈。


    大多數情況魂體都不願意與他們交流。而委托人說的話也都比較片麵,不能全信。九嬰和滿滿經常隻能自己去找突破口,甚至會用一些不太合法的手段。所以在調查前期,她們做的事情更像是偵探在破案。


    “對啦,姐。”滿滿補充了一句,“李牧根本不知道他媽到底葬在哪裏了。他從來沒去過,他爸也沒和他說過。”


    “哦,好的。這個我也會查查的。”九嬰還是不放心的叮囑了一句,“多帶點東西防身!”


    李牧不想因為自己給室友帶來危險,所以他不能迴宿舍。可他也不願意待在“九嬰”裏,即便是因為裏麵被九嬰布置了陣法,很安全。因為每個進店的女生都會對他指指點點,和滿滿熟悉的人還會詢問這是不是滿滿的男朋友。


    所以現在李牧和滿滿二人在學校的花園裏麵坐著。


    李牧在看書,而滿滿則在給九嬰打電話。


    “我帶的夠多了。”滿滿迴頭望了一下李牧身邊的包,塞得鼓鼓的。


    接下來的一天裏,李牧身邊的險情頻頻出現。


    讓滿滿比較遺憾的是,糾纏李牧的魂體發現自己被另外一種力量阻止後,它就再也不親自出馬了。


    滿滿再也沒有撲捉到這個奇特的靈力波動。滿滿本來想要通過多幾次接觸,來找出給她特別感覺的原因。


    這個魂體特別奇葩的運用著周圍的種種物品,給李牧製造危險。


    於是接下來李牧的經曆,就變成了各種巧合組成的各種意外。如果不是滿滿從沒見識過電影中那種死神的存在,她都要懷疑李牧之前是不是死裏逃生過,現在上了死神名單了。


    最狡詐的是,它的攻擊不是每次都是致命的。有些攻擊隻是小打小鬧的虛驚一場,就算是李牧中招了,也不過就是破塊皮的事。有的時候卻是暗藏殺機。


    滿滿絲毫不敢放鬆。她不能確定,下一次的攻擊是不是就會讓李牧有生命危險。


    一個女生背著書包匆匆路過,腳底突然絆了一下,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前撲去,拿著的水瓶脫手而出,直直的衝著旁邊的李牧飛了過去。


    還好,滿滿早有戒備,伸手一撈,就把已經到了李牧眼前的水瓶抓在了手裏。


    滿滿得意的衝著李牧挑了下眉毛,迴身準備把水瓶還迴去。就在這時,水瓶的瓶蓋“蹦”的彈開,裏麵裝的紅糖薑水“嘩”的一下潑灑出來,燙的滿滿“啊”的一聲大叫。


    大家匆忙的圍上前查看,還好瓶裏裝的不是剛開的水。水灑出來的時候,滿滿也反應很快的躲了一下。


    “真是對不起。”在確定滿滿並沒有燙傷之後,女生才離開。臨走前她疑惑的看著自己被絆倒的地方—什麽突起也沒有。


    一隻風箏飄飄蕩蕩的飛進了花園,掛在了樹上。


    不知道是誰這麽奇葩,在這一點也不開闊的地方放風箏。滿滿還來不及吐槽,風箏線就正好卡在了李牧的脖子上。李牧反應很快,雙手立刻就扯住風箏線,想要把它拿開。


    偏偏這時,“嗚”,一陣發動機的轟鳴聲傳來,花園旁邊的主幹道上由遠及近的開來了一輛車。風箏線被車刮到,瞬間繃緊。


    滿滿飛身躍起,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刀用力向下一劃,“錚”的一聲,風箏線應聲而斷。線從斷裂處迅速迴縮,轉眼就沒了蹤影。


    饒是二人反應迅速,那突然繃直的風箏線還是將李牧的雙手和脖子勒出了一道血痕。


    滿滿和李牧均嚇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李牧的動作慢一點,滿滿就來不及救他。如果滿滿的動作慢一點,李牧就會上演身首分離的慘劇。


    接下來,滿滿不敢有絲毫放鬆,神經繃得緊緊的。虛虛實實幾次下來,滿滿實在是疲憊不堪。


    李牧看見滿滿那麽辛苦,就提議要去九嬰裏麵待著,因為九嬰裏麵很安全,滿滿就不用這樣緊繃著了。


    可是他們忽略了一點最重要的,“九嬰”所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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