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新覺羅·褚英(1580—1615)是清太祖愛新覺羅·努爾哈赤的長子,母為努爾哈赤的元妃佟佳·哈哈納紮青。努爾哈赤的胞弟愛新覺羅·舒爾哈齊死後,努爾哈赤開始逐漸讓褚英帶兵並主持一部分軍政事務。褚英柄政之後,因年紀輕,資曆較淺,而又心胸偏狹,操切過急,受到“四貝勒”、“五大臣”內外兩方麵的反對,借機聯合向努爾哈赤告發褚英。努爾哈赤讓他們每人寫一份文書呈送。這些罪狀無疑加速了褚英的悲劇進程,而他此時已經失去了申辯的權利。萬曆四十三年(1615年)八月二十二日,褚英死,年僅36歲。後葬在清東京陵。

    大明萬曆二十六年(1598年)正月,努爾哈赤命幼弟巴雅喇、褚英與噶蓋、費英東,領兵一千,往征東海女真安楚拉庫路。褚英,“星夜馳至”,取屯寨二十處,其餘屯寨盡行招服,獲人畜萬餘,勝利迴師。努爾大喜,賜以“洪巴圖魯”的美號(巴圖魯,乃滿語baturu的音譯,意為“英勇”)。萬曆三十五年(1607年)三月,舒爾哈齊、褚英、代善、費英東、扈爾漢、揚古利等率兵三千,往接蜚優城歸順女真,途中與烏拉兵交戰,此時,舒爾哈齊、褚英、代善各率兵五百,扈爾漢、費英東兩員大將領兵三百,納齊布蝦與常書各領兵一百,大破烏拉兵。褚英廣有戰功,努爾哈赤因其英勇,封號曰“阿爾哈圖土門”,譯言為“廣略”,故褚英封號為廣略貝勒。但是努爾哈赤的“開國五大臣”額亦都、費英東、何和禮、安費揚古和扈爾漢以及一些兄弟們與褚英不和,於是在努爾哈赤麵前告狀,努爾哈赤經過調查也發現了褚英的存在的問題,解除了他的兵權。褚英將不滿溢於言表,後被軟禁,之後褚英焚香詛咒告狀的五大臣和兄弟,並揚言等掌權後處死五大臣和那些兄弟,被再一次告狀。在萬曆四十三年,即公元1615年的8月22日,褚英在被圈禁兩年後,被努爾哈赤下決心處死。隻活了36歲。

    (一)兄弟之間矛盾激化。舒爾哈齊(1564~1611年),是努爾哈赤的胞弟,努爾哈赤10歲喪母時,舒爾哈齊才5歲。努爾哈赤起兵後,舒爾哈齊跟隨長兄,作為副手,四處征戰,屢立戰功,二人相互扶持,相處和諧。但隨著實力的不斷壯大,兄弟之間卻漸漸出現裂痕。萬曆二十三年(1595年),舒爾哈齊向朝鮮來使申忠一說:“日後你僉使(官名)若有送禮,則不可高下於我兄弟。”這表露出舒爾哈齊對已獲權位與財富並不滿足,想和長兄爭名利、爭權位。萬曆二十七年(1599年),建州兵征哈達時,“出兵之時,無不歡躍”,勇敢衝殺,驅騎爭鋒。舒爾哈齊卻在哈達城下畏縮,遭到努爾哈赤的當眾怒斥,他們兄弟之間的裂痕進一步加深。烏碣岩大戰,更令努爾哈赤對舒爾哈齊不滿,他下令將舒爾哈齊的兩員大將常書、納齊布論死,這明顯是在殺雞駭猴、敲山震虎。舒爾哈齊苦苦懇求說:“若殺二將,即殺我也!”努爾哈赤最終答應免二將死,但罰常書銀百兩,奪納齊布所屬牛錄(《滿洲實錄》卷三)。而且,此後努爾哈赤不再派遣胞弟舒爾哈齊將兵,削奪了他的兵權。舒爾哈齊被奪去兵權後,鬱悶不樂,常出怨言,認為活著還不如死了的好。不久,他移居黑扯木(地名),遠離胞兄。據《滿文老檔》記載:萬曆三十七年(1609年)三月十三日,努爾哈赤“盡奪賜弟貝勒之國人、僚友以及諸物”,又命將忠於舒爾哈齊的大臣烏爾坤吊在樹上,下積柴草,以火燒死。這明顯是給舒爾哈齊臉色看。舒爾哈齊口頭上表示悔改,而心中更加鬱憤難平,史書上記載說:“弟貝勒仍不滿其兄聰睿恭敬汗之待遇,不屑天賜之安樂生活,遂於辛亥年(萬曆三十九年)八月十九日卒。”

    地位上升

    (二)褚英地位迅速上升。《無圈點老檔》開篇記載:萬曆三十五年(1607年),褚英28歲,在烏碣岩之戰中,立下大功,被賜號阿爾哈圖土門(漢語為“廣略”之意,也就是“大智勇”的意思)。第二年,褚英偕貝勒等率軍進攻烏拉,攻克宜罕山城。旋因居長,屢有軍功,被授命執掌國政,這年他29歲。“四貝勒”即努爾哈赤“愛如心肝”的四個子侄:次子代善、侄子阿敏、五子莽古爾泰、八子皇太極。代善是褚英的胞弟,比褚英小3歲;阿敏是褚英的堂弟、舒爾哈齊第二子,父親死後被努爾哈赤收養;莽古爾泰是褚英的五弟,作戰驍勇,騎*通;皇太極是褚英的八弟,聰睿精明,武藝高強。他們擁權勢、統軍隊、厚財帛、領部民,以德、功、長、能,於天命元年(1616年)被授為和碩貝勒。建州沒有立嫡以長的傳統,諸弟們不滿於褚英當嗣子、主國政的地位。但他們如果直接上告對長兄的不滿,似有爭嗣之嫌,於是同“五大臣”聯合,傾軋褚英。“五大臣”就是努爾哈赤“信用恩養、同甘共苦”的費英東、額亦都、何和裏、安費揚古、扈爾漢。他們早年便追隨努爾哈赤,威望高,權勢重,曆戰陣,建殊勳,攻克圖倫城時褚英尚在繈褓之中。五大臣也不滿於褚英專軍機、裁政事的地位,力求同“四貝勒”結合,共同扳倒褚英。“五大臣”首告嗣儲褚英,似有貳心之嫌。從褚英方麵來說,他對“五大臣”這樣建州的“柱石”和“元勳”,缺乏謙恭的態度;對諸弟又沒有籠絡的智術,而是想趁父汗努爾哈赤在世時,逐漸削奪他們的財富和權力,以便鞏固自己的儲位。這樣的做法使“四貝勒”與“五大臣”人人自危,更促進了他們的聯合。由是,褚英陷於孤立。雙方矛盾的逐漸明朗化和日漸激化,使努爾哈赤不得不在長子褚英和“四貝勒”、“五大臣”之間作一個抉擇。他反複權衡,最終決定疏遠褚英。爾後兩次進攻烏拉,努爾哈赤都沒有派褚英出征,而讓他在家留守。褚英並沒有從中汲取教訓,反躬自省,暗自韜晦。相反“褚英意不自得,焚表告天自訴”,於是獲“咀呪”之罪。萬曆四十一年(1613年)三月二十六日,努爾哈赤命將長子褚英幽禁在高牆之中。癸醜年即萬曆四十一年(1613年)記載他們控告褚英的“罪狀”是:第一,褚英挑撥離間,使“四貝勒”、“五大臣”彼此不和;第二,聲稱要索取諸弟貝勒的財物、馬匹,引起諸弟不滿;第三,曾言:“我即位後,將誅殺與我為惡的諸弟、諸大臣。”

    1962年,在台灣台中市霧峰北溝故宮博物院地庫裏,發現了《滿文老檔》(即《無圈點老檔》)。後廣祿、李學智先生以《老滿文原檔》為書名加以介紹。1969年台北故宮博物院加以影印出版,以《舊滿洲檔》作書名,陳捷先教授撰寫長文介紹。1998年我在中國第一曆史檔案館看到乾隆時期對這份“老檔”的整理與重鈔的檔案。當年官員從滿本堂(收藏滿文檔案房)借還書以及呈送時都用《無圈點老檔》這個名字,於是稱它作《無圈點老檔》,並且對其七部重鈔本也分別定了名稱。《無圈點老檔》中對褚英之死作了記載,從而解開了褚英死因之謎:聰睿恭敬汗以其長子阿爾哈圖圖們,心術不善,不認己錯,深恐日後敗壞治生之道,故令將其囚居於高牆內。經過二年多之深思,慮及長子若生存,必會敗壞國家。倘憐惜一子,則將危及眾子侄、諸大臣和國民。遂於乙卯年聰睿恭敬汗五十七歲,長子三十六歲,八月二十二日,始下決斷,處死長子。上麵引文,自“經過”以下,至“長子”以上,在《無圈點老檔》中被圈畫刪掉,為《無圈點老檔》乾隆朝各種重鈔本所諱闕。現看到《無圈點老檔》六種鈔本——《無圈點字檔》(草本)和《加圈點字檔》(草本)、《無圈點字檔》(內閣本)和《加圈點字檔》(內閣本)、《無圈點字檔》(崇謨閣本)和《加圈點字檔》(崇謨閣本)都沒有記載上述文字。乾隆皇帝在命臣工重鈔《無圈點老檔》時,諭旨圈畫刪掉努爾哈赤命殺死長子褚英這段重要史料,是為親者、尊者、貴者、賢者諱,不讓創建龍興大業的清太祖,留下殘暴的痕跡。在這裏我順便說一下,滿洲宗室有個傳統,父親獲罪死後,並不影響其子被任用。比如舒爾哈齊死後,子阿敏後位列四大貝勒,濟爾哈朗爵鄭親王、官至攝政王;褚英被殺,他的三個兒子,長子杜度後為貝勒,三子尼堪後為親王,都受到重用。幾百年來,人們一直在探詢:努爾哈赤究竟為什麽在短短幾年時間裏,幽死胞弟,殺死親子,骨肉相殘,做出這麽違背常理的事情?要知道,舒爾哈齊、尤其是褚英,不僅是他的骨肉至親,而且是他創業過程中的得力助手、股肱之臣,究竟是什麽樣的原因,最終促使努爾哈赤下定決心殺害他們呢?有人試圖從努爾哈赤性格上找原因,認為:“奴酋為人猜厲威暴,雖其妻子及素親者,少有所忤,即加殺害,是以人莫不畏懼。”也有人從利益上找原因,認為努爾哈赤是要保住自己至高無上的地位。

    事實上,努爾哈赤也是一個有手足情、父子情的人,幽弟殺子之事實屬無奈。特別是年老之後,努爾哈赤每每迴顧這些事情,都心懷慚德,久不平靜。應當說努爾哈赤一生最後悔的事就是囚殺了長子褚英。為了不願再看到子孫們骨肉相殘的事,天命六年(1621年)正月十二日,天命汗召集諸子侄孫代善、阿敏、莽古爾泰、皇太極、德格類、濟爾哈朗、阿濟格、嶽讬等,對天地神祇(qi),焚香設誓:今禱上下神祇:吾子孫中縱有不善者,天可滅之,勿令刑傷,以開殺戮之端。如有殘忍之人,不待天誅,遽興操戈之念,天地豈不知之?若此者,亦當奪其算。昆弟中若有作亂者,明知之而不加害,俱壞(懷)禮義之心,以化導其愚頑。似此者,天地祐之,俾子孫百世延長。所禱者此也。自此之後,伏願神祇,不咎既往,惟鑒將來。當然,後金執政集團內部的鬥爭,不會因努爾哈赤率領眾子侄等對神祇設誓而化解或消失。同樣,“懷禮義之心”的諸王貝勒,對於覬覦汗位者,也不能“化導其愚頑”。有汗位,必有爭奪;有爭奪,必有廝殺。清太祖努爾哈赤從萬曆十一年(1583年)起兵,到天命十一年(1626年)逝世,共44年。其間,滿洲宗室內部先後發生過三次大的衝突:第一次是努爾哈赤與胞弟舒爾哈齊的鬥爭,第二次是努爾哈赤與長子褚英的鬥爭,第三次是努爾哈赤與次子代善的鬥爭。應當說,滿洲宗室在44年間發生三場大的衝突,並不算多。努爾哈赤的高明之處在於,這三場衝突都迅速得到處理,化風浪為平靜,化兇險為平夷,沒有釀成大的裂變;相反,每鬥爭一次,滿洲宗室內部不是分裂、而是整合,不是衰弱、而是堅強。努爾哈赤事業成功的一*寶,清朝興起的一個經驗,就是堅持一個“合”字。有人說,像努爾哈赤這樣,哥哥把弟弟幽禁致死,父親把兒子殺了,這應當是“分”啊,怎麽能說“合”呢?努爾哈赤是一位具有遠大政治抱負的政治家,當他的力量還很弱小時,他需要一支強有力的骨幹隊伍,同心同德,朝著既定的大目標共同奮鬥。這其中出現不和諧的音符,他就要去調整。當正常手段無法協調時,萬不得已,他隻能采取非常手段,來求得整體的和諧。這個骨幹隊伍主要是兩個集團:一個是宗室貴族集團,如褚英、代善、阿敏、莽古爾泰、皇太極等;另一個是軍功貴族集團,如費英東、額亦都、何和裏、安費揚古、扈爾漢等。當褚英被推到執掌國政的地位時,因為他沒有恰當地處理好各種關係,兩個集團的主要成員都反對他。努爾哈赤不處理褚英,就會出現三個不合:宗室貴族不合、軍功貴族不合、宗室貴族與軍功貴族不合。除掉褚英之後,既使宗室貴族合,又使軍功貴族合,更使宗室貴族與軍功貴族大合。

    《清史稿——列傳三·諸王二·太祖諸子一》廣略貝勒褚英,太祖第一子。歲戊戌,太祖命伐安楚拉庫路,取屯寨二十以歸。賜號洪巴圖魯,封貝勒。歲丁未,偕貝勒舒爾哈齊、代善徙瓦爾喀部蜚悠城新附之眾。軍夜行,陰晦,纛有光,舒爾哈齊疑不吉,欲班師,褚英與代善持不可。抵蜚悠城,收其屯寨五百戶,令扈爾漢衛以先行,烏喇貝勒布占泰以萬人邀之路。扈爾漢所部止二百人,褚英、代善策馬諭之曰:“上每征伐,皆以寡擊眾,今日何懼?且布占泰降虜耳,乃不能複縛之耶?”眾皆奮,因分軍夾擊,敵大敗,得其將常柱、瑚裏布,斬三千級,獲馬五千、甲三千。師還,上嘉其勇,錫號曰阿爾哈圖土門,譯言“廣略”。歲戊申三月,偕貝勒阿敏伐烏喇,克宜罕山城。布占泰與蒙古科爾沁貝勒翁阿岱合兵出烏喇二十裏,望見我軍,知不可敵,乃請盟。褚英屢有功,上委以政。不恤眾,諸弟及群臣愬於上,上浸疏之。褚英意不自得,焚表告天自訴,乃坐咀咒,幽禁,是歲癸醜。越二年乙卯閏八月,死於禁所,年三十六。明人以為諫上毋背明,忤旨被譴。褚英死之明年,太祖稱尊號。 褚英子三,有爵者二:杜度、尼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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