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李若婷揮淚言舊事楊孤鴻付心報國家

    此時此刻,她想見他,卻又害怕見到他,但這個世界得不到的東西永遠是最美好的東西,所以,當你深深愛上一個不屬於你的人,你也會莫名其妙的深深的陷進去,掉進那個永遠無法擺脫的深淵。

    是夜,白姍姍星夜遣人前往興元城,遞上請帖,邀楊孤鴻前來沔州城赴約。

    且說楊孤鴻接到請帖,那請帖寫道:“久不見君,頃刻之間,君已榮升為中原武林盟主,可喜可賀,今晚拜上請帖,設下宴會,請君前來沔州城商討換城之事,切勿失約。”

    眾人拜讀請帖,皆勸楊孤鴻不可以身犯險。

    楊孤鴻道:“諸位不必為我擔憂,我相信公主定不會加害於我。”

    花鳳香忙道:“楊大哥,你若要去,由我陪你一起去。”

    黑麵旋風程剛道:“常言道:‘宴無好宴,會無好會’,此正兩軍交戰之際,所謂兵不厭詐,盟主豈可孤身犯險?”

    白九道:“盟主三思,此宴隻恐是鴻門宴。”

    白姍姍道:“楊大哥,大局為重!如今你已是中原武林盟主,群雄當以你領首,若是你有不測,中原武林群龍無首,隻怕難以持久抗戰,則我大宋岌岌可危。”

    楊孤鴻道:“難道你也認為西夏公主李柔婷會對我不利?難道你也不了解她的為人嗎?”

    白姍姍道:“此一時彼一時,昔日我們落難逃到西夏,卻與西夏並無絲毫衝突,如今是兩軍對陣,兵不厭詐,不可不防。”

    楊孤鴻道:“彼軍誠意邀請,我若不去,是失禮於人,況且帖中言明前往商討換城之事,我若不往,西夏必疑我軍毫無誠意,如此一來,換城之事便成泡影。”

    白姍姍道:“若是彼軍將盟主扣留,然後再以盟主換取古將軍與西夏五千軍士,該當如何?”

    楊孤鴻道:“你們多慮了,若果真如此,我要走時他們也無人難得住我。”

    白姍姍道:“雙拳難敵四手,況且,你隻身前往,萬一他們在城內設下埋伏,當真是防不勝防。”

    楊孤鴻道:“我意已決,諸位無須多言!總之,我自會見機行事。”

    白姍姍道:“我有一計,可一舉拿下沔州城。”

    楊孤鴻道:“是何計謀?且說來聽聽?”

    白姍姍道:“我們可將計就計,你假借赴宴為名,賺彼軍打開城門,然後乘機殺死守城兵將,大開城門,令馬太守悄引兩千精兵尾隨於後,在城外埋伏,見城門大開,便乘勢殺入城內,沔州城唾手可得。”

    群雄齊聲道:“妙計!果然是妙計!若如此,西夏公主可擒。”

    楊孤鴻道:“不可,倘若如此,我楊孤鴻不就成為奸險小人了?”

    白姍姍道:“孫子兵法曰;‘兵者,詭道也!’行軍作戰,隻有勝敗之說,卻無奸險之說。”

    楊孤鴻道:“此計絕不可為,我既不能以公廢私,亦不能以私濟公。”

    白姍姍道:“公主邀盟主赴約,明言是商討換城之事,本為公事,豈有以私濟公之說?”

    楊孤鴻道:“雖為公事,但公主如此信任我,邀我入城商討,顯是顧了私人情義,我若借此情義賺彼軍開城而攻入城中,實為忘恩負義之小人,若如此,我還有何顏麵立於人世?”

    白姍姍道:“那便如此罷,馬太守悄引一軍尾隨於後,若是西夏公主圖謀不軌,你可高唿,馬太守便引軍殺入,若是西夏公主以禮相待,馬太守便按兵不動。”

    楊孤鴻道:“不可,倘若彼軍見我引兵而至,必疑我圖謀不軌,反要加害。眾軍且按兵不動,待我赴宴迴來再從長計議。”

    於是,楊孤鴻引單騎出城而去,飛奔至沔州城下,守城兵將前去通報,頃刻便迴,開城放楊孤鴻入。

    忽地行出一女子,卻是翠兒,翠兒引楊孤鴻至內廳,廳內早已備好酒席。

    翠兒道:“請公子稍坐片刻,我家公主隨後就到。”翠兒說完便姍姍而去。

    頃刻,西夏公主李柔婷緩緩而來,她依舊是那樣風姿綽約,明豔動人,穿著打扮一如往昔,隻是已不見了往昔的燦爛笑容。

    兩人雙目交織,淡淡一笑。

    待李柔婷行到身前,楊孤鴻道:“公主……”卻隻叫了一聲公主,已不知該說些什麽。

    李柔婷輕聲道:“相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昔日的江湖浪子如今已成為中原武林盟主,領袖群雄,威風凜凜!”

    這話雖為恭維之語,但就兩人先前的關係而言,此話富有強烈的諷刺意味,楊孤鴻隻聽得心若刀割,卻依然呆若木雞。

    李柔婷繼續道:“盟主,請坐!”

    楊孤鴻本極不願前來赴宴,但她卻不得不來因為他內心始終覺得對不住李柔婷,他始終是無法麵對她。因為他了解——“新婚之夜,新郎潛逃”這種事對於一個女子而言是多大的羞恥!多大的傷害!

    楊孤鴻從來就不願意傷害別人,但那一次卻深深的傷害了李柔婷,所以,那不僅是李柔婷一生的傷痛,更是楊孤鴻一生的傷痛。

    但此刻,這個曾經被自己深深傷害過的人,看起來卻是如此的堅強,過去的一切仿佛從來就沒有發生過一般。人生本就如此,隻有懂得放棄過去的人才有資格展望未來,隻有學會忘記過去的人,他才會活得開心。

    但又有多少人可以真正的忘記過去呢?

    她是否真的的忘記了過去而變得堅強起來了?

    楊孤鴻自然不知道,也無法猜透!

    因為女人的心思永遠是男人無法琢磨得透的!

    男人是個簡單的東西,絕大多數男人都是簡單的!

    女人是個複雜的東西,絕大多數女人都是複雜的!

    楊孤鴻還是坐了下去,望了望李柔婷,道:“你過得還好嗎?”

    李柔婷此時卻微笑起來了,但微笑似乎很勉強,更帶著一絲苦澀,卻終究也是笑。

    李柔婷道:“好,當然好啦!能吃能喝,還能帶兵打仗,倘若要說我不好,恐怕沒有人會相信。”

    楊孤鴻道:“以前是我楊孤鴻對不起你。”

    李柔婷苦笑道:“你沒有對不起我,過去隻不過是我一廂情願罷了。”

    楊孤鴻道:“想不到你我再次見麵的時候,已是行同陌路。”

    李柔婷道:“是啊,的確想不到。我怎麽也想不到你會成為中原武林盟主。我更想不到自己曾經深愛過的男人會成為我最大的敵人。”

    楊孤鴻道:“這世界許多事往往是身不由己的!”

    李柔婷苦笑道:“身不由己?當日你在中原救我是身不由己,在西夏假裝與我完婚是身不由己,洞房花燭夜逃婚而去是身不由己,如今與我為敵也是身不由己。”

    楊孤鴻道:“我也不願與你為敵,但你西夏國與金國狼狽為奸,犯我大宋邊界,欺壓我大宋黎民百姓,我身為大宋男兒,豈可坐視不理?”

    李柔婷道:“為什麽我到哪裏都會碰到你?為什麽我到哪裏都逃不開你的陰影?本來我已經將以前的事忘得一幹二淨,但是,你卻莫名奇妙的又出現了。難道你嫌傷我還不夠深嗎?”

    楊孤鴻道:“以前是我對不起你,但此番是為國事,個人私怨不足為道?”

    李柔婷道:“現在我隻問你一句,我到底哪裏比不上白姍姍?你為什麽當日忍心舍我而去?”

    楊孤鴻道:“你應該知道,我楊孤鴻是個念舊的人,我與姍姍經曆過生死患難,早已心息相通。我不可能再喜歡其她人?”

    李柔婷眼角已擠出了淚水:“就因為她比我早認識你?所以你就死心塌地的愛上她?”她突然變得激動起來,哽咽著道:“那你為什麽當日要與我完婚?為什麽要讓我難堪?為什麽要戲弄羞辱我?為什麽要讓我痛不欲生?”

    楊孤鴻此時才知道,原來她是如此在乎那段過去,原來她一直耿耿於懷,一個女人,無論心胸多麽寬廣,她始終容忍不了別人帶給她羞辱和難堪。

    楊孤鴻已心亂如麻,他已經不知還能說些什麽,他自然明白,此時此刻,不論他說什麽都於事無補,但他還是說道:“當日是情非得已!”

    李柔婷雖然已是三軍統帥,但她畢竟還是個女人,女人天生就是弱者,不論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女人的哭訴永遠無罪!

    李柔婷此時哭得更傷心了,哽咽道:“你一句情非得已就讓別人來承受一生的痛苦,一句情非得已就可以將別人的心狠狠的撕碎!”

    楊孤鴻道:“你應該知道,我們之間身份地位懸殊,根本是不可能的。我是宋人,我絕不可能為你們攻打我大宋,殘害我大宋子民。大丈夫生於亂世,理應匡扶國家,救濟百姓。朝廷雖有負於我,我卻不能對不起國家,更不能對不起大宋百姓。”

    李柔婷大聲哭喊道:“全都是借口!全都是謊言!什麽為國為民,說得冠冕堂皇,卻隻不過是你的借口和謊言!”

    一個人一旦做了不可饒恕的錯事,不論他有多麽充分的理由,都隻不過是借口和謊言而已!楊孤鴻明白這一點,所以,他沒有再多做解釋,保持了該有的沉默。

    此時他隻能保持沉默,因為和一個失去理智的人講道理,不但毫無意義,而且一切道理都會變成強詞奪理!

    所以他隻能沉默著,等待著她的心情恢複平靜,等待著她的頭腦變得清醒。

    時間它可以抹去很多東西,不但可以撫平人的傷口,也能讓憤怒的人平靜下來,讓失去理智的人清醒過來。

    這種沉默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李柔婷終於輕輕拭幹眼角的淚水,強作微笑道:“對不起!我失控了!”

    楊孤鴻道:“我理解,這不能怪你,我若是你也會這樣,現在我們暫且將個人私怨擱開,來談論公事罷。”

    李柔婷輕輕躬下身來,提起酒壺倒了兩杯酒,道:“來,我先敬你一杯,感謝你前來赴宴。”說完便一飲而盡。

    李柔婷又倒了兩杯酒,道:“這一杯敬我們久別重逢。”

    兩人接連不斷的喝了四五杯,楊孤鴻道:“酒已喝夠了,我們該談正事了。”

    李柔婷卻不做理會,又倒了兩杯酒,淡然笑道:“這是最後一杯,斷義酒,喝了這杯之後,從此我們恩斷義絕,我殺你非為不仁,你殺我亦非不義。”

    楊孤鴻道:“公主,你這又是何苦呢?”

    李柔婷並不答話,舉杯一飲而盡,然後將酒杯往空中一拋,酒杯墜地,“碰”的一聲摔得粉碎。

    李柔婷吃吃的笑道:“喝啊,喝了這一杯,我們之間的情義就如這墜地粉碎的酒杯,從此恩斷義絕。喝了這一杯,我們之間已再無任何瓜葛,便可全心全意談論兩軍之事。”

    楊孤鴻已別無選擇,遂一飲而盡。

    李柔婷突然一聲長笑,這笑聲充斥著陰險!

    楊孤鴻從來不曾見到過她如此陰險的笑過,她在楊孤鴻心內雖不是什麽冰清玉潔的女子,卻怎麽也算不上陰險狡詐的女子。

    但此時此刻的她,已然與先前的李柔婷判若兩人了!

    她的語言、神態、動作,無一不透露著陰險之氣,讓人望著心寒,毛骨悚然。

    楊孤鴻已然覺得情況有點不對,欲站起身來,卻覺四肢無力,就像一團海綿一般,鬆軟軟的提不起勁來,此時他才知道自己已經著了對方的道。

    楊孤鴻從來就不曾想到一個溫文爾雅的女子突然會變得如此陰險狡詐起來,此時他才明白“人心難測”的真正含義。

    人本來就都有兩麵性,隻不過一般情況下都不會表露出來而已。

    李柔婷她也許還深深的愛著楊孤鴻,愛情這東西是最容易讓人失去理智的,愛情這東西是最容易讓人萌生怨恨的,愛情這東西是最容易扭曲一個人靈魂的。

    這世間因愛生恨的故事實在太多了,也不在乎再多加上一個。

    李柔婷見楊孤鴻欲起身卻不能,陰險的笑道:“讓我來告訴你吧,我早已在這酒裏下了‘化功散‘,兩日之內,你將會功力盡失,連動彈都不能,更莫說動武了。”

    楊孤鴻道:“想不到你會是這種人,算我楊孤鴻看走眼了。”

    李柔婷笑道:“你們中原有句話叫做‘兵不厭詐’,何況是你先對我不仁,所以你也不要怪我對你無義。”

    楊孤鴻道:“你到底想怎麽樣?”

    李柔婷笑道:“我辛辛苦苦攻下了沔州,豈可拱手送人,我看以你中原武林盟主的身份也應該抵得上我們西夏古將軍和五千將士的性命了,我便拿你去與他們做交換。”

    楊孤鴻道:“卑鄙!”

    李柔婷笑道:“怪隻怪你太自以為是了,現在是兩軍對陣,你居然敢隻身前來赴約。這也是你說的,個人私怨榮辱相對於國事而言,根本微不足道。”李柔婷叫道:“來人!將他押入大牢,嚴加看管。”

    接著從廳外走進來兩名小兵像老鷹抓小雞似的夾起楊孤鴻便出了內廳,廳外隱隱傳來李柔婷陰險的笑語聲,煞是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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