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不了嗎?我還是……救不了嗎?


    頭頂上蔚藍的天空突然響起一陣悶雷,刷拉拉的一陣響聲,傾盆大雨傾瀉而下。我大口的唿吸著銀湖橋上濕重的空氣,無視身邊一灘灘如火油灼燒的烈火在雨中熊熊燃燒。


    路雪楓依舊臉色難看的倒在一旁,眉頭緊蹙著時不時還有些微的顫抖。他還沒從劇烈的消耗中恢複過來嗎?這到底過了多久呢?


    看著他艱難的樣子,濕漉漉的頭發隨水滑過眼睫,我伸手輕輕拂去他臉上的雨水,心中卻是一片漠然,我為什麽不心痛?他救了我不是嗎?


    “快啊!就在那邊!”路雪嵐熟悉的聲音與奔跑濺起的水花聲從橋頭往八卦嶺的方向響起。


    他趕來接我們了嗎!?


    沒有驚喜,沒有激動,我心中沒有半分逃出困境的喜悅,仿佛是一灘死水。我隻是靜靜的看著一灘灘火焰在雨中熄滅,發出滋滋的響聲。


    “唿……唿,姐,姐姐!你們沒事吧!”一雙已經濕透的咖啡色皮鞋闖入我的眼簾,一眾人慌忙扶起倒在一旁的路雪楓。而路雪嵐急促的喘息聲帶著關切的詢問也在這個時候穿入我的耳朵。


    我麵無表情的抬起頭來,看著他被雨淋濕的樣子,搖了搖頭。


    沒事……我什麽事也沒有……


    救不了,葵家我救不了,顧曼我還是救不了。我默然的踉蹌起身,不再搭理試圖阻攔我的路雪嵐,一步一步的朝著返迴酒店的方向走去。


    明明是一起來的,如今卻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姐姐!”


    還沒走出兩步,路雪嵐連忙衝上前來一把將麵無表情的我攔住。那雙透著擔心與後悔的表情,伴隨著冰冷空氣中大口大口唿出的白氣,顯得異常焦急。連我的手都被他拽的生疼。


    用力翻轉被他抓住的手腕,我狠狠的朝著他用力一甩手,對著他怒吼道:


    “放手。”


    若不是認識了他們,顧曼和我都不迴來到圳州,那樣的話顧曼就不會死!全都是他們的錯……不,還有我的錯!總之已經於事無補。


    就在我與路雪嵐對峙的時候,身後路雪嵐帶來的人似乎在身後橋上又發現了什麽。扶著路雪楓的其中幾個人聞聲與我擦身而過的跑向橋心。


    “還有一個人,快看!”


    還有一個人!?莫非是……我幾乎是一種看到奇跡一般的心情轉過身去,橋心幾個人正圍著一個男人,空隙中一頭黑發如纏繞的水草懸空落在地上,那張同樣眉頭緊蹙的臉,是顧曼!


    “不行,已經沒有氣息了!趕快帶迴去,不然被人看到就麻煩了!”


    “不行了!沒有氣息了!快帶走!”


    “不行了……”


    不行了……


    ……


    楓葉酒店——


    坐落於圳州東的楓葉酒店,是比洛家旗下的圳州酒店更加富麗堂皇的地方。隻是這裏對現在的我來說,根本沒有絲毫的吸引力。它就好像一間殯儀館,收藏著我這樣行屍走肉和麵前床上已無半點氣息的顧曼。


    我癡癡地坐在她的床邊,看著她麵色蒼白的臉。她穿著新的衣服,就像是預備好了似的,安然的躺在床上。想再等著殯儀館裏等待大家緬懷悼念一樣。


    身後的門哢嚓一聲被輕輕的推開。


    一大遝厚厚的牛皮紙信封丟在了顧曼的身上,一疊疊雪白的紙從裂開的牛皮紙裏露了出來,白的像極了顧曼的臉。


    我惡狠狠地用手將散落在床上的紙張盡數掃落在地上,轉過身去用已經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瞪著眼前的人歇斯底裏的怒道:“你幹什麽!”


    “瀅兒,所有事情還未成定局!不可意氣用事!”那雙熟悉的黑曜石眼睛,在我怒吼的一瞬間透出不容置喙的冷意,嚴肅而又霸道氣息十足。就好像他不論要我做些什麽,我都必須馬上聽。


    “未成定局!?未成定局顧曼也已經死了!當初就是你,就是你所謂的不要意氣用事,所以小桃和葵旭才會死的!”我衝著他便是一陣毫無裏頭的責備,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因為遇見他,所以所有事情都變得像另外一個不可控製的地方發展!就因為他,路雪楓!


    那雙方才還冷靜非常的黑曜石瞳子,在我一陣無理的責備下顯現出一種難以置信的失落神色。他仿佛無言以對的沒有再多說一句,隻是繞開我,走到床邊埋頭撿起散落一地的白紙。緊接著站起來拿著厚厚的一疊紙張,走迴我的麵前。


    “你什麽時候開始這麽不理智了!我從醒來便到處奔波找來這些東西,難道就是為了來聽你對著我吼的嗎?!”


    ‘啪’的一聲,那遝白紙重重的砸在我先前坐的椅子上。路雪楓一臉不屑又懊惱的說完,轉過身去毫不留情的重重帶上了門。


    門被緊緊關上的一瞬間,我猛地冷靜下來,迴首看了一眼門把手上因為先前砸門有些搖晃的請勿打攪提示牌。我眼中不禁閃過一絲心痛。


    我總是……總是這樣突然間傷害到別人嗎?總是用自己的直覺判斷和否定一個人嗎?


    腳下像是踩著了什麽東西,我拋下複雜的思緒蹲下身去,是剛才包裹白紙的牛皮檔案袋。上麵用紅黑兩種墨水寫著兩行字。


    黑色的字在左上角——陳年檔(封密);


    紅色的字豎直的寫在中央——《祭河母子》。


    祭河母子?


    祭祀銀湖橋下麵的河?這是什麽?和廊頭孤影有關嗎?


    腦海中一種奇怪的假設閃過,我忙丟開信封,拿起安然躺在椅子上的那一遝白紙,那些是先前放在信封裏的東西。


    第一章便是工工整整的案件記錄:


    具體事件:一九三四年,由於銀湖區開始規劃,上頭領導提出要求在銀湖山前建橋。當時的工程隊長李通攜帶妻子與三歲大的兒子從南區邊際趕來施工。但是,由於水流湍急,周邊村民守舊,橋墩始終未能搭建成功。


    起源:具追述發生原因可推理到祭祀殘殺問題上,於十二月三日,冬水突然暴漲,周邊村民認為李通同誌激怒河神,逼迫李通殺妻以安慰河神。在眾人的起哄下,李通的妻子喬小曼坦然認命。主動答應祭河事宜,並在當天接受土法分裂身體,安慰河神。


    十二月三十日,李通的兒子在建築工地玩耍失蹤後,第二天黎明施工人員集體失蹤,包括李通。


    十二月三日?


    我一張張仔細翻閱著後麵數十張筆錄,感覺筆錄裏描繪出的場景就好像我之前在幻境裏看到的一樣。


    結案:判定李通兒子死亡後,守夜頭七,聽聞銀湖橋橋墩順利達成,卻有人偷偷來報案說李通將自己的兒子絞成肉泥混入混凝土內。並告知我們,當天參加施工的人絕對無一生還,包括李通。


    沒有屍體,整個施工隊憑空消失。故草草結案,再不翻查。


    倒數第二頁上一行細小的紅字映入眼簾:內含有諸多科學無法解釋之問題。邀請洛家降魔法師鎮壓,才放得一時安寧。故就此封印,再不做下文。


    看到這裏,我不禁有些了然的感覺,這檔案裏說的一切太過隱諱,或許真的隻有經曆過的人才能看到沒明白。


    手指輕輕的摸索著正遝子檔案,好似安慰自己不要多想一樣。隻是手指與紙張之間出現了一塊坑坑窪窪的東西。觸感上好像感覺是有什麽東西貼在最後那一張紙上。


    我好奇的將最後一張紙抽了出來,可隻不過是草草的多看了幾眼,我便恍然間意識到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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