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當真要去海藻棠?”路雪嵐背靠著我的書桌,看著埋頭收拾行李的我,像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的沒話找話。


    我也隻顧點頭,到底沒有開口說話。


    三天前,我與路雪楓的那一次爭吵來的莫名,結束的也十分意外。


    就在我衝著他大喊騙人之後,他仿佛有千言萬語想要解釋,卻到最後還是沒有多說出一個字來。就好像他根本找不到理由,根本無從抵賴。


    或者他就是花心,就是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負心男人……


    雖然我打心裏並沒有這個認同過。


    但經過這件事,我突然意識到我與路雪楓,或者更確切的是我,需要好好的冷靜一下。這短短的一個星期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多的讓我無法去適應,多的讓我懵懂,讓我避之不及,卻又不能視而不見。


    一種我無從察覺的煩躁在我的心裏迅速紮根,不斷蔓延,最後成為一種根深蒂固的不解與憤懣。我需要時間去整理思緒,更需要時間去麵對心中從來有增無減的疑問。


    離開這座城市,去到一個看不見路雪楓的地方,是平複自己內心的最好方式。


    而葵旭的邀請也在這個時候成為了我最佳的選擇。


    唯獨意外的是,就在我定好去往中心江的機票時,路雪嵐突然出現在我的公寓門前。


    “姐姐,哥哥他……呃,其實……”


    ‘是來道歉的?莫名其妙,我壓根不想和路家攙和什麽,更不想去破壞別人的家庭。’


    沒有給機會讓路雪嵐找到理由說服我,我重重的將行李箱的蓋子緊緊合攏,轉身準備走出房門。


    “我已經忘記那天的事情了。”


    那天的事情太複雜,我真的不想再聽了。


    可沒想到路雪嵐並不單單是來向我解釋,他連忙追上來一把奪過我手裏的行李箱,滿眼慌張的說道:“姐姐!我,我是來和你一同去的!”


    一同去?我先前的確想過,若是葵旭真的是幕後黑手,那我這一次奔赴海藻棠一定會有危險。若是能夠讓同樣為五大家之一的路家出麵,或許我就可以在不知不覺中再一次找到新的線索而不被發現也說不定。


    隻是……無事獻殷勤,非什麽來著?


    我狐疑的看著路雪嵐,當然不是不相信他的決定,隻是,他為什麽要和我一同去呢?


    ……


    中心江海藻棠——


    帶著一些疑慮,我並沒有阻攔路雪嵐陪同我來到海藻棠。


    在海藻棠老總管的指引下,我們順利的進入葵家,看見了靜坐在會客廳看書等待的葵旭。


    他還是三天前那個模樣,隻是這一次他穿的是一套簡單的棕綠色西裝。相比上次的墨綠色,多出了些許溫暖的感覺。他正專注的看著手中皮質的筆記本,時不時輕輕的推了推鼻梁上的銀邊眼鏡,大有一種溫文爾雅的書生氣息。


    見我與路雪嵐走進會客廳,他竟一點也不驚訝我會如約而至。就好像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隻不過,此時的他總是有種莫名其妙的病態,難道是生病了嗎?


    一旁的路雪嵐也發現了葵旭的不妥,他疾步上前指著葵旭略有些蒼白的臉,毫不留情的笑道:


    “葵當家,年會一別不過兩日,似乎葵當家也還沒從旅途的勞頓中恢複過來。瞧著你的臉色那麽差,現在會不會覺得當時草率邀請姐姐來你的海藻棠有些草率了呢?”


    被路雪嵐當麵直唿姐姐,我到還真有些不習慣。


    不過不習慣的恐怕還有葵旭,路雪嵐的話給了他一個不小的誤導。


    葵旭手猛地一抖,恍然大悟似得看了看我,連忙起身收起手中的筆記本,又看了看路雪嵐。


    隨後朝著我笑著解釋道:“是三日,路二少爺記錯了。沒想到瀅小姐竟是路家人,葵某消息閉塞,竟然直唿小姐名諱,還望路小姐不要介意才是了。”


    “葵先生誤會了,隻是他胡亂叫的……”


    “是呀是呀,我姐姐姓楊,叫楊瀅兒!”還沒等我解釋完,路雪嵐又一次打斷了我的話。


    ‘真是的!不知道打斷人家說話很不禮貌嗎?還有你這麽趾高氣昂的看著人家葵旭是幾個意思!難道你是來示威的嗎!?’看著路雪嵐天不怕地不怕的陣仗,我不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噢?看來真的是葵某疏忽了。”葵旭似乎沒有意識到路雪嵐的話裏透出某些幼稚的想法。他還是保持著一貫的紳士態度,大概也和路雪楓一樣,全當路雪嵐是小孩子性格吧?


    葵旭謙虛的樣子,一點也沒讓路雪嵐占到便宜。連一絲一毫的自亂正腳都沒有出現,讓他隻好放棄諷刺的伎倆,輕哼一聲看向別處在不理葵旭。


    徒留下來的剩餘尷尬場麵,我不由的幹笑了幾聲,連忙轉移話題說道:“小桃小姐這兩天可好些了?”


    “楊小姐很惦記舍妹,葵某十分感激,相信很快你就可以見到她了。”葵旭的臉在我言及葵曉桃的瞬間,突然由蒼白轉為陣陣暈紅,隨後有化為青黑色。眼睛也在這個時候,被藏匿在了他銀邊眼鏡的反光之中。


    其他的都還好說,就是那聲音有些不自覺的詭異。


    很快就能見到?這是什麽意思?


    “楊小姐先前說過對葵家的手工麵具感興趣,葵某正好要前往麵具之屋,不如楊小姐與我同去?”可能是看出我有些疑惑他的話,葵旭起身來整了整衣服便走向會客廳外走去。


    麵具之屋,好玄幻的名字呀。感覺有點古老的樣子,去見識一下也未嚐不可。


    我心想著,迴頭看了看路雪嵐,他正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卻完全沒有跟上來的意思。


    ‘他不去?也對,他隻是和我一同來海藻棠,又不是我的保鏢。再說了也就是一個麵具之屋,能有什麽可怕的呢?’心理琢磨著,我收迴看路雪嵐的目光緊跟著葵旭往外走去。一時間忽略了與路雪嵐最後的那一抹對視。


    那種眼神,表麵看著無所謂,但實際上那種表情我似乎才見過不久。


    葵家的麵具之屋位於整個海藻棠最北角,一路上我看著修葺妥善的假山水榭,插景迴廊,宛如煙雨江南的清雅。不過清雅之於,五步一座的玄武雕像則又讓這片清雅之中帶著些許肅然。


    穿過插景迴廊後,幾座假山之間一座墨綠色的祠堂在花樹叢中若隱若現。遠遠看去,不知道那墨綠色的到底是長在牆壁上的海藻,還是塗抹上去的油漆。但總而言之,它很突兀,突兀的有點意外非常。


    “歡迎來到麵具之屋,但願在這裏能讓楊小姐盡興。”葵旭幾步走上台階,迴頭看向緊跟著他的我,左手往右胸前輕輕一搭,一個標準的紳士禮節展現在我的眼前。


    與此同時,葵旭身後麵具之屋的大門吱喇一聲,自動開啟了一個細小的門縫。


    我緊跟著他小心地擠進門中,借著手裏煤油燈的微光,我幾乎快要感歎出來。


    這是多大的一個規模,似乎整個戲劇界的臉譜都無一被收藏其中。


    孫悟空的猴麵,林黛玉的淚眼花旦妝,還有黑麵白月的包拯,一切一切應有盡有。這絕對是戲曲界曆史的博物館,是麵具繪畫的巨大寶庫。


    我提著燈走到一副與葵曉桃水藍色麵具有些類似的麵具下,小心打量著問道:“小桃小姐戴著的麵具也是從這裏出來的嗎?”


    “那是自然,葵家麵具是出了名的精工細作,不過小桃的麵具當然不會掛在這裏,因為那畢竟是獨一無二的。一會你便能看到了……”


    又是一會兒?已經好幾個一會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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